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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逮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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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清霂走上前去,拔出了大汉腰上的匕首,在草丛中蹭了几下,抹干净了血污,这才又回到余夏的身边。
而这时的余夏,不晓得是惊吓过度,还是体力不支,竟昏厥了过去。
舒清霂心急如焚,小心地检查着余夏身上的伤势,除了身上的细小刮伤以外,最严重的莫过于脖子上的五指淤痕和已经红肿不堪的左臂了。他赶紧背起余夏,一路小跑奔回了书院。
余夏悠悠转醒的时候,已是第二日的正午,只觉嗓子火辣辣地痛,让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文墨赶紧凑了过来,微笑道:“醒了,你这一觉睡得可真长啊!嘘,别说话。秦师傅说了,你的嗓子要休息一段时间,方能出声。还有,你的左臂断了,秦师傅也帮你接好了。从现在起,你想干什么,跟我说就行了,我帮你做。不许说不好,自家兄弟有什么好计较的。”
可以再次听见文墨絮叨的话语,是何其的幸运,余夏咧嘴笑了笑,眼神不由自主的四处乱扫,寻找着舒清霂的熟悉身影。
文墨瞧他眼睛乱转,知道他的心思,伸伸懒腰,很自然的往他身边一躺,嘟囔道:“你这小子平时温顺的像个小猫一样,昨夜可算是发了威了,竟然不准任何人近身。要不是我和清霂使劲按着你,秦师傅根本就没法给你接骨。好容易,给你上好了药,都已经三更了。我想这下好了,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了,谁知道我才往床上一躺,你小子就开始哭,我一起来,你就好了不哭了。嗨,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灵呢!后来清霂说你准是被吓破胆了,睡着了还没彻底安心,做着恶梦呢,所以才不叫人接近。害得我和清霂就这么将就着趴了一夜。我还好点,清霂一大早又随着夫子去了衙门。不过你放心,他们去只是去交待事实,不会有事的,必竟你和清霂只是为了自保才出此下策的。不过那个人再坏,也好歹算是条人命,总不能叫他暴尸荒野的。”
余夏使劲撑着眼皮,听文墨说话,终于抓到了重点,舒清霂没事。没事就好,余夏合上了困倦的双眼,沉沉睡去,也许这一次将不再有恶梦。
文墨偏头看着余夏熟睡的小脸,咂咂嘴,自言自语道:“清霂的麻沸散果然厉害。”
余夏再次醒来的时候,舒清霂果然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不过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县衙派来的一名小吏和一名差役。
不知道舒清霂到底用了什么方法,那小吏和差役只远远的隔着窗户看了一眼余夏,便匆匆离去。
舒清霂不说,余夏也不问,当然就是他想问现在也开不了口,便安下了心老老实实的休养伤势,享受着劫后余生的平静生活。
叫人意外的是,中秋节这天,祭酒送来了三支上好的羊毛笔。此次的中秋石榴会,央月以一两银子之差险胜了薛元靖所在的星回节,这羊毛笔便是祭酒许下的神秘嘉奖。
余夏假装的本事已经出神入化,不用言语表达,就将兴奋之情表现的淋漓尽致。祭酒很是满意,又嘱咐了余夏要好好休养之后,便晃悠着离开了。又挨了五天,余夏的嗓子可以略微发声的时候,便打着绷带进了讲堂。
这一季的秋似乎特别的短,北山门前的几棵金桂,还没来得及染香书院,便被萧瑟的寒风吹落的七零八散的。放眼看去,整个北山一片萧条,漫山遍野的青绿色,仿佛一夜之间被山风吹老,枯黄稀疏满目苍凉。
余夏早早就换上了御寒的冬衣,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瞧上去整个人都肥上了两圈儿。
用文墨的话说,现在的余夏就是书院早上供应的肉包子,看着个儿挺大的,其实没货,吭哧咬上一大口吧,除了皮儿还是皮儿。
余夏不以为然,回他道:“大哥你嫌我个小单薄了,就省点儿口粮给我得了,我多吃一点儿长得也就快一点儿呗!”
文墨一听,干笑两声闭了嘴,心道:兄弟归兄弟啊,你总不能忍心看着大哥饿肚子吧!我自己的那份还不够吃呢,怎么抠得出来你的?
余夏原本就是逗他玩的,两人嘻嘻哈哈的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谁也没有当真,除了舒清霂。
这几天余夏总觉得舒清霂特别的奇怪,神出鬼没的,每天天不亮就不见了人影,天不黑还是不见人影。
一向和舒清霂形影不离的文墨被落了单,这几日都不怎么痛快,就在今早终于暴发了。
还是天没亮,舒清霂摸摸索索地套好了衣赏,蹑手蹑脚地往外走时,文墨猛然从被窝里爬了起来,说道:“清霂,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舒清霂一惊,“嘘”,赶紧抬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小声道:“别吵,阿夏还正在睡呢!你也接着睡会吧,等我理出了头绪,我就告诉你。”
文墨还想说些什么,舒清霂不等他开口,便闪身出了门。
文墨那个气啊,当场跳脚,破口大骂。
余夏从被窝里探出了脑袋,疑惑地看着他。余夏向来觉浅,自然知道文墨气的是谁,只是他不解文墨为什么要如此生气,谁还能没有一点儿秘密呢,这么一点儿小事至于如此大动甘火吗?
文墨骂了一阵子,气也消了大半,悻悻然钻回了被窝,自个儿搅着脑子使劲琢磨:自己可是和清霂一起光着屁股玩泥巴的兄弟,他有事从没有瞒过我,当然自己也从没瞒过他。打小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这一回清霂到底是为了什么瞒我呢?
文墨是怎么想也没想出来个所以然,难得的少言寡语了起来,去讲堂的时候,舒清霂凑着和他讲话,他也爱搭不理的。
舒清霂嘿嘿一笑,也不解释,到了下午上完了课,一溜儿烟的又不见了人影。
这鬼天气,真是越来越冷了,余夏一回了央月,就直接脱了鞋,坐在了被窝里,斜斜地靠在枕头上,胡乱拿了本《礼》,打发起了时间。
文墨无聊的紧,在屋里打起了转转,摸摸这个捣捣那个的,那表情要多好笑有多好笑,四分不满外加六分委屈,活脱脱一个不得宠的小冤妇。
“阿墨,阿墨。”舒清霂人未到,声音倒是先进了屋。
文墨慌忙跳上了床,一把夺过余夏手中的书,装模作样的看了起来。
只见舒清霂面色潮红,满头大汗,掩饰不住的欢喜表情,直接跑到床前,拍掉了文墨手中的书,说道:“阿墨,走,快跟我去后山。”
文墨翻了翻眼睛,懒洋洋地说道:“去后山干吗?我才不去。”
舒清霂心知他在赌气,也不跟他废话,狡黠一笑,说道:“爱去不去,不去你可不要后悔啊!”说完,又对着余夏眨眨眼睛,“阿夏莫偎在床上了,也跟我去后山吧。”
舒清霂扯着余夏的胳膊一路小跑,直奔后山。
原本不准备去的文墨,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慌忙套上了靴子,在后猛追。
余夏茫然,喘着粗气,哈出白雾腾腾,不解地问道:“二哥,我们这是去做什么?”
舒清霂神秘兮兮,抿嘴一笑,不肯回答。
自从天寒以后,余夏本着脏死是小,冻死是大的原则,再也没有来过后山,此刻便仔细的看起眼前的景色来。前阵子,刚下过一场零碎的冬雨,留下一股清洌的寒。就是这个越显霸道的冬,居然还有星星点点的几抹青绿色的野草,不知是喜欢这寒冬的烈,还是贪恋着尘世的欢,傲然挺立在乱石中,显然略显突兀,却更叫人觉得壮观。
这时,舒清霂突然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地往前挪着步子,余夏见他如此谨慎,也不多嘴,慢慢地跟在他的身后。
又走了一小段,来到一小块空地,视野突然开阔了起来,只见空地上东一堆西一片的洒满了麦子。
舒清霂矮了身子,拉着身后的余夏一同伏在空地旁边的枯草上。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这个节骨眼上跟来的人,除了文墨还能有谁。
舒清霂赶紧回头冲他努努嘴,示意他卧在旁边。
文墨别别扭扭地趴在了余夏身旁,问道:“那什么,你干什么啊?”
只见舒清霂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没好气地说道:“那什么,你不是不来吗?”
文墨气结,嘟嘟嘴,正要嚷嚷。
舒清霂低喝道:“别出声,兔子出来了。”
只见不远处的枯草轻轻地摆动,一个灰色的脑袋隐藏其中,离此越来越近,突然间闪电一般从枯草中窜了出来,停留在空地中央,抽动着尾巴左顾右盼,然后用下巴擦了擦地上的麦子,最后才放心地享用起来。
舒清霂用极其微弱的声音道:“阿墨,快打。”
文墨闻言,摸索出了弹弓,就地取材捡起几块小石子,端起了架势,正要发射之时,突然问道:“那什么,你猜它是雄兔还是雌兔?”
舒清霂白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多的废话?”
余夏挑了挑眉,有些神秘,又似乎还有些其他的意味,“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文墨干笑了两声,终于不再言语。
两颗尖利的石子,划破了风,一颗打中了兔子的前腿,另一颗正中兔子的脑门。双管齐下,就算兔子不死个十分,也有七八分了。
舒清霂健步如飞,三步两步跨到了兔子面前,一把踮了起来。
灰兔在舒清霂的手中,无奈地咕咕乱叫,两脚乱蹬做着垂死挣扎。
他笑道:“嘿!果然是只雄兔。”
若是放在以前,余夏定然会不忍心,而现在看着这个肥硕的兔子,他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半个时辰后,这三人围着火堆,就着‘借来‘的桂花酿,津津有味地啃着兔肉。
这一顿余夏吃的是胃饱肚圆,满手流油,外带着舒清霂的形象,“噌噌噌”连升了三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