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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余夏余下 ...

  •   余夏才将跑出了门,文墨便紧跟着追了出去。
      李冒仍然乐不可支地饮着小酒,置身事外,仿佛一切皆与他无关。
      舒清霂气红了眼,冷哼一声说道:“我今天就把话说明白了,你是我表哥也好,不是我表哥也罢。你若去和阿夏道谦,我便当作此事从没有发生过。你若不肯,也行,我虽不能阻你进我舒家大门,但是以后我不认识你。还有,不用你杞人忧天的担心别人是否在利用我。告诉你,我不在乎,只要阿夏愿意,我大可不惜一切,送他锦绣前程。”
      此话一出,不光是李冒,在场的所有人,除了那个不知忧愁的胖小子青儿以处,全都怔蒙当场。
      怔蒙的理由却各自不一,李冒蒙的是压根儿没想到舒清霂会这么不顾及他的脸面,让他下不了台。李冒果然是李冒,一时半刻便在心中衡量了一番。做个奸诈小人首先要具备的就是肚量,撇去亲戚关系不说,怎能为了一个毛头小子冲动的话语,就和宰相闹情续呢!你是宰相的儿子,可必竟不是宰相呀。
      是以他装作没有听见,看也不看舒清霂一眼,继续品酒。这酒又酸又苦,已不复先前的甘醇滋味。
      而舒泷之惊讶的是,自己的儿子一向内敛谦逊,从不肯仰仗自己的身份去压人,更不曾说过如此狂妄的话。
      连去书院读书,也不肯叫人知道自己的爹爹是谁的他,奇怪的是,却在前些日子破了例。
      那日,暖阳县令托人来表功,说是帮宰相之子摆平了一桩杀人案。自己原本不信,派人查访后得知亦是为了这个叫做余夏的孩子。
      难道儿子真的转了性子,开始热衷于权势了吗?
      全不知是这三人中最熟悉余夏的,他心里存的又是另外一番念头。
      余夏是挺讨人喜欢的,可我这徒弟清冷惯了,就是对着文墨也没有如此“热情表白”过。真是孩子太“冷”了担心,孩子太“热”了照样担心。
      舒清霂看着三人不一的表情,始终不见他们言语,失望透顶,一转身出了门,负气离开。
      这厢的余夏,心乱,脑子却不乱。跑过了几个路口,甩掉了文墨,远远的离了舒家以后,这才寻了一个老实巴交农夫模样的男子问清了菜市的方向,急冲冲地向其奔去。
      菜市乃铭阳最繁华的街市,白天的时候,沿街两边全都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货品,从晨至夕,来往人群络绎不绝。就是这么一个全城阳气最旺的地方,却被南晋的开朝皇帝选为了悬尸场,用来悬挂那些祸乱朝冈,危害百姓的乱臣贼子。凡是悬挂在此的尸体,过往人群谁都可以任意鞭笞。人死不究既往,再也没有比这个招数更为歹毒的了,连死也不得安宁。
      这时,天早已黑透,灰白灰白的夜犹如朦胧的晨曦,映照着大地。
      此时的余夏,什么也不敢想,机械地迈动着双腿。
      铭阳人尽皆知,沙土最多的街便是菜市了。
      才瞧见黄黄的沙土,余夏的步子就慢了下来,颤颤微微,心有多急,腿像不急,两条腿似灌了沙土,步步艰难。
      狂风咋起,漫天的黄沙染黄了半边天空。
      余夏使劲揉着眼睛,是什么糊住了眼睛,迷住了心?枯木一样的刑架上,又是什么犹如秋千一样,随风摇摆?
      余夏只觉自己似落叶一般,轻飘飘的,闭着眼睛踉跄着倒退了几步,迷迷糊糊地仰脸向后倒去。
      躯体撞击大地,预期的疼痛却被温暖的怀抱取而代之。
      “阿夏,怎么了?”气息不定的文墨,焦急地询问道。一开始,他根本就不同意舒清霂邀请余夏共同归家。余夏外表柔弱,内里却心高气傲,孤僻怪异。虽说身份悬殊不是问题,可自己和清霂是这么以为的,那别人呢?余夏呢?这下子好事果然成了坏事。
      余夏睁开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刑架。
      文墨随着他的眼神瞧了过去,一具女尸仿佛断了线的木偶悬挂在刑架之下,看不清是黄是白的中衣破烂不堪,一头黑幽幽的乱发遮盖住了脸庞,一只绣鞋在脚,一只脚上却连罗袜也没有,一摆一动的,甚是诡异。
      文墨抬手捂住了余夏的眼睛,柔声道:“阿夏,莫怕!只是具女尸而已。若当真害怕,就闭上眼睛,听文大哥说话。阿墨可还记得上次你和清霂遇劫,清霂背你回来的时候,我发现了你怀中的一千多两银票。当时我以为你是为了赢得嘉奖才出此下策,以求击败薛元靖等人的。后来清霂瞒着我当掉了自己的玉佩,将当来的银两和我们卖石榴所得一同缴给了祭酒,所以我们赢了。这一次,清霂说我和他都有家中长辈四处奔走,为我们谋求前程,但是你没有,所以他带你回来见伯父。其实瞒你的不止清霂一人,还有我。我骗你说我和清霂是姨表兄,也是骗你的。我父生前乃是平川将军,因贻误战机,被圣上除以极刑,祸连三代,我是宰相冒死救下的孤儿。阿夏,我和清霂骗你都是迫不得已,你不会怪我们吧?”
      “阿墨,阿夏怎样了?”舒清霂的声音打断了文墨的话。
      文墨宽慰地笑笑,正要回答。
      余夏一把拍开了文墨遮掩着他眼睛的手,突然跃起,猛地推了舒清霂一把,咬牙吼道:“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舒清霂愕然,抬手去拉余夏的胳膊,“阿夏,你莫恼,我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的。”
      余夏冷笑,瞪圆了眼睛看着舒清霂,反手捏住了他的手,尖尖的指甲深深陷入了他的手背。
      这一眼犹如万年,余夏终于松开了舒清霂,不声也不响,径直绕过了他们继续往前,步伐时而飘忽,时而稳建,时而缓慢,时而急促,嘴中不停地喃喃自语:“舞美人,药美人,倾国倾城笑美人…”

      这时,灰白的天空飘起了鹅毛一样大的晶莹雪花,洋洋洒洒盖向了大地。
      如此大的雪在地处长江南的铭阳实属罕见,余夏迎着雪花,漫无目地的游走在街市边缘。
      从此以后这世上再也没有柔心湖了,只有余夏,而我柔家也当真只余下了我一人。

      雪下了多久,余夏便走了多久,天也终于黑透了,地却又白了。
      余夏寻了一处屋檐,埋着头蹲了下来,阿姐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不停地在自己脑中闪烁,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阿姐说再也不要哭,那我便再也不哭,仅此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公子,你还好吗?”一个清亮的女声在余夏耳边响起。
      余夏抬起了泪眼,一袭红衣,映入眼帘,阿姐说红衣鲜艳似火,最能显出女儿家的娇俏。
      “阿姐!” 余夏直着眼睛,惊喜喊道。
      “公子,是我啊,你还记得我吗?”红衣女孩伸出手在余夏眼前晃了几下。
      余夏终于缓过了神,眼前的女孩穿着红衣,虽然美丽,却不及阿姐妖娆。而且那衣服颇有些年头了,颜色已经泛白,裙摆处还补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同色补丁。余夏愣了愣,摇了摇头。
      “公子不识得我也无妨,我识得公子就行。今天我在暖阳城内看见公子骑在白马之上,像是往铭阳这边赶,我就雇了辆马车在后跟着。
      我钟雪蓉没有念过书,却也晓得知恩图报。虽然公子不要我,可我是公子买下的丫头啊!所以我便一路尾随……
      公子别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的。”
      原来这红衣女子就是昔日卖身藏父母的钟雪蓉了。
      余夏哪里有心情听钟雪蓉说话,只是最后一句话猛然让他心惊。
      余夏以掩耳不及迅雷的速度,一把掐住了钟雪蓉的脖子,狠声问道:“你到底是谁?都看见了什么?”
      钟雪蓉脸色惊变,断断续续道:“公子说雪蓉看见了什么就是什么……雪蓉此生都是公子的丫头……公子如若不嫌,雪蓉也可以做你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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