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坦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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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咔嚓、咔嚓——”
导演满意地把快门摁得咔咔响。
瞧瞧，这小脸蛋！
瞧瞧，这镜头感！
他从中选了一张最亮眼的，发在微博。
自从薛启凯晕倒住院之后，他的祖宗十八代就被喷成了筛子，保不住祖宗还保不住节目的热度吗？
导演倚靠在椰子树上，对着刚拍的照片傻笑。
“这是咋了？”编剧忧心忡忡。
剪辑师打个哈欠：“嗑CP呢。”
编剧啊了一声：“对着单人照嗑CP？”
剪辑师面无表情：“CP粉不是两个都喜欢吗？”
编剧恍然：“对哦。”
*
#阮夏海上摩托# 热！
[啊啊啊啊啊好浓的少年气息！好像阳光小狗！！]
[呜呜呜终于给我们夏夏玩喜欢的项目了，前几天接受采访时拘谨成那样，果然只有极限运动才能让我们夏夏露出笑容！！！]
[太好看了，怎么这么可爱啊我的宝宝qaq]
[皮肤白到照片都要过曝了，好瘦啊，多吃点]
[要保护好夏夏的安全哦，摩托艇还是很危险的]
[这时候不要推阮夏出来转移视线好吗，薛启凯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这世界果然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微笑）]
[每日一问，道歉了没有？为什么不公开薛启凯进医院的原因，心虚什么？]
[呃，维权能不能别在这条博下面？]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条微博带薛启凯了呢，讨饭讨到这个程度？还追着问原因，就是吃辣吃得呗，红薯上爆料满天飞，自己选择性眼瞎]
[这也能怪节目组？节目组怎么知道“能吃辣”是薛老师给自己草的人设啊？]
[等阮夏也因为保护措施不当进一次医院你们就老实了]
[维权又不是为了薛启凯一个人，制作组继续这样对待嘉宾，以后早晚还会出事]
[前面的是在咒阮夏进医院吗？好恶毒（大哭）]
……
热度，都是热度。
牺牲祖坟换来的热度。
导演深吸一口气。
——忍了！
*
宣传短片的拍摄结束得很完美。
阮归晨神清气爽地甩甩头发，将湿漉漉的发丝撸到脑后，刚抬手准备脱掉救生衣，就对上了远处紧盯着自己的宋艺人。
“怎么了吗？”他好奇。
“哦……”宋艺人回过神来摆摆手，“没什么。”
阮归晨莫名其妙地将救生衣丢到一侧，转而拾起手机，刚开屏，就弹出一条熟悉的美食广告——
【请您于明日00:00前至蒋神厨餐厅用餐】
【逾时则自动扣除50w币】
风水轮流转。
阮归晨随手拨弄着头发往回走。
才不出差错地完成了一件事。
阮归晨本来心情很好。
结果一回到家看见薛谭，昨晚像个傻子一样被逗着玩儿的记忆就张牙舞爪地向他涌来。
极强的自尊心令阮归晨恼羞成怒。
但他又不能揪着薛谭的领子质问“你凭什么捉弄我！”。
毕竟他不仅有自尊心，还有身为年长者的厚重包袱。
所以他选择跟早上一样，把薛谭当空气。
甚至午饭也只做了自己的一份。
其实薛谭挺乐意看阮归晨这样区别对待的。
阮归晨只敢对他耍脾气这件事，会让薛谭产生诡异的满足感，一种名为“特殊”的满足。
直到去厨房盛饭的时候，把锅底刮干净也只盛出了点菜汤。
薛谭：。
他“嗒”的一声把空碗掷放在餐桌上。
清脆的声响令阮归晨有些心虚。
可他也不是保姆。
凭什么非要给薛谭做饭啊？
想到这里，阮归晨又挺了挺腰板。
没等他反驳，薛谭的身体便先一步贴下来，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音量，低声道：“如果是因为昨晚……”
昨晚。
触发关键字。
阮归晨“嗖”地站起来火速收拾好碗筷蹿进厨房。
这人……
薛谭气笑了。
*
晚上六点。
阮归晨出发去蒋神厨的餐厅用餐。
他心不在焉一路，终于在抬脚踩上台阶的瞬间甩了甩头，试图把“薛谭还没吃饭”这件事从自己脑袋里甩出去。
担心薛谭干什么？
又不是不会煮面。
退一万步讲就算不会煮。
那饿一顿还能给饿死？
阮归晨深吸一口气，推开餐厅的门。
“蒋……”
老师两个字还没脱口，就撞见一张熟悉的脸。
薛谭。
啊啊啊啊——！
阮归晨内心土拨鼠尖叫。
这人怎么阴魂不散！
“进来啊。”蒋老师热情地招待，“没想到小薛也在这里吧？”他笑得两眼眯起，“我也没想到，还以为小薛收到了广告，没成想他自愿过来捧场！”
薛谭含着筷子，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
阮归晨：“…………”
“来来来！”蒋老师热情招待，“今晚的菜谱还是小薛钦点的，叫什么——蒜蓉小龙虾！”他说完便将手搭在薛谭的肩上，感慨道，“小薛是个好孩子，还提前过来给我打下手，不容易啊！”
蒋老师爱演，说话真假参半。
但这番话却是实打实的发自肺腑。
你说这小孩儿咋能机灵到这个程度？
昨天才因为在自己这里吃辣闹了出不愉快。
结果担心他心里留有芥蒂，今天就主动跑过来点菜。
太尼玛懂事了！！！
显然，有人不这样认为。
从进门的时候，阮归晨就被扑鼻的香气勾得分泌起口水。
鲜甜Q弹的虾肉、浓郁醇香的酱料。
吃完再用剩下的汤汁拌一碗清水面，嗦一口挂满蒜蓉虾油的劲面……天呐，他能原谅全世界。
呜呜呜。
我们和好吧。
阮归晨眼巴巴地看着薛谭……
手里的小龙虾。
*
“坐下吃啊。”蒋老师拉开一旁的椅子。
阮归晨视线几乎黏在了小龙虾上，看着从壳中剥出的鲜白肥满的虾肉、在金灿飘香的酱汁里滚过两圈、在即将被舌尖勾起没入唇齿前骤然一顿，连带着他的思绪也停顿下来。
“客气什么。”蒋老师见没人理他，又重复了一遍，“来阮阮，坐着吃。”
“啊？”阮归晨回归神，“哦。”
他顺着拉开的椅子坐在薛谭旁边，兴致勃勃地戴好一次性手套。
瞄准、拿起、捏头。
断腹、抽尾、取肉。
阮归晨心满意足地端详片刻，接着轻启嘴唇。
一只宽大带有薄茧的手蓦然伸了过来。
阮归晨不满：“做什么？”
薛谭：“某人是不是忘了自己过敏？”
餐厅陷入短暂的静默。
薛谭偏过头，看着某人呆呆的模样，没忍住勾起唇角：“当着镜头的面，你也不想肿成香肠嘴吧？”
阮归晨：“:(。”
完蛋，把这茬忘了。
故意的，薛谭绝对是故意的！
阮归晨怨恨地瞪了他一眼。
“瞪我也没用。”薛谭慢条斯理地将虾仁放入口中。
“哎呀！”蒋老师一拍大腿，“怪我怪我！都不知道你小龙虾过敏！”说完便站起身，“我去给你炒两个菜吧，来都来了，也不能饿着肚子回去！”
才出了薛谭吃火锅吃进医院的事。
这要是再进一个……恐怕晚年不保。
蒋老师光是想想后背都发毛。
“……啊？”阮归晨不好意思起来，“不用麻烦了蒋老师不用麻烦，我回去随便做点就行！”他使劲摆摆手，生怕等会儿又端上来一盘爆炒猪肝。
“跟我客气什么！”蒋老师执拗。
“您就歇着吧。”薛谭解围，“他又不是不会做。”
“那，那也行。”蒋老师借坡下驴，接着换上副歉意的表情，“我这心里还怪过意不去的，下次想吃什么提前跟我说，跟小薛一样，大大方方的就行。”
“嗯，好。”阮归晨乖乖点头。
“就是可惜这一大盆小龙虾了……”蒋老师叹气，“这么多，你一个人哪儿吃得完？要不我给宋艺人打个电话让他过来，省得浪费。”
“哎——”薛谭笑着制止，“没事，我吃得完，中午就尝了点菜汤，正饿着呢。”
阮归晨：“…………”
报复，赤.裸裸的报复！
*
臭姓薛的！
薛狗谭！
阮归晨一点胃口不剩。
回去便早早洗漱爬上床。
眼睛闭了一会，脑海里又浮现薛谭那张欠揍的脸，气得他化身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在床上“嘭嘭嘭”地打起滚。
接着又爬起来，一把掐住枕头的脖子。
“臭小子别以为我很好脾气！”
“我那是让着你，懂吗？让着你！”
“看在你比我小五岁的情况下让着你！”
“真以为我喜欢吃小龙虾？哈哈好好笑哦那种小孩子才喜欢的垃圾食品我十八岁起就不爱吃了好吗！”
阮归晨几乎要把枕头掐成蝴蝶结。
“嘭嘭嘭——”
敲门声适时响起。
阮归晨的脊背一僵。
旋即卧倒，蒙被子，装睡。
“行了。”薛谭走近，“又没别人，装什么装。”
阮归晨把自己裹成粽子，只留给薛谭一颗后脑勺。
薛谭也没说什么，只是拉过把椅子坐下。
寂静的卧室传出一阵塑料外卖盒被揭开的“撕拉”声，不大，但足够传到阮归晨的耳朵里。
薛谭将盒子放置在一旁。
然后靠在桌子上，单手支着下巴，一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眉眼间就带上微妙的笑意。
果不其然。
面向他的后脑勺缓缓动了动，变成一双好奇的眼睛，亮晶晶的，眨啊眨啊的：“给我的？”
薛谭忍俊不禁：“嗯。”
得到肯定答案的阮归晨这才肯从被子里爬起来。
他磨磨蹭蹭地挪到床边，还有点拘谨，等看清薛谭拎回来的那一大盆剥好的、淋满酱汁的、饱满白嫩的虾仁后，瞳孔都放大了点。
“哇，都是给我的吗？”
“是啊。”薛谭说。
天——
阮归晨一瞬间感觉自己心胸狭窄极了。
他中午还不给薛谭饭吃……
他刚才还把枕头当成薛谭殴打……
他，他，他怎么能这么坏啊？！
阮归晨自责到快说不出话。
“你吃了吗？”
好半天后，他才矜持地问出口。
“吃了。”薛谭说，“不跟你抢。”
“我不是这个意思……”
怎么说得他很贪吃一样。
“快起来吧。”薛谭把盒子朝他推了推，“先把虾仁吃了，清汤面在锅里，吃完给你拌。”
天——！
阮归晨是真被伺候感动了。
他很喜欢吃小龙虾。
但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了。
小时候拿牙刷刷，被小龙虾用钳子夹得感染了，整根手指肿到发紫，吊了好几天水才恢复正常，恢复期手指不自觉蜷缩着，连画笔都握不住。
从那之后，阮夏就不允许他自己做了。
虽然阮夏在家的时候会帮他刷，但阮归晨更多时候还是吃外卖，结果又跑到英国留学了一年……
回国的时候，小龙虾都下市了。
阮归晨迫不及待地套上手套，捏起虾尾送入口中。
——！！！
阮归晨眼睛一亮。
“嗯嗯嗯！”
他惊喜地看着薛谭。
“就是这个味道？”薛谭很快完成中译中。
阮归晨无言地冲他竖起个大拇指。
薛谭托着下巴，目光一瞬不移地盯着他，嘴角挂起满足的笑。
*
阮归晨胃口不大。
属于那种，饿得时候嚷嚷“我能吃下一头猪”，啃两口猪蹄又会瞬间“不行了我要撑死了”的类型。
半碗虾尾下肚，已经属于超常发挥。
所以当薛谭把清汤面端上来的时候，阮归晨有点吃不下了，但又想尝一口，便纠结地磨蹭起来。
薛谭了然：“能吃多少算多少。”
阮归晨还是磨蹭：“可我不想浪费粮食。”
“剩下的我吃。”薛谭说，“我不嫌弃你。”
天——！！
阮归晨感觉薛谭在发光。
他不由感慨：“做你女朋友肯定很幸福！”
薛谭正在那里拌面，闻言轻笑一声，没否认：“是吗。”
阮归晨用力点点头：“我决定以后再也不跟你吵架了。”
薛谭疑惑：“跟我，吵架？”
他思考起来，“所以今天不理我，是在跟我吵架？”
“……冷战也是吵架的一种嘛。”
“可我没有对你冷战。”
“……单方面的冷战也算啊！”
薛谭像是被他的歪理说服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行吧。”
阮归晨接过他拌好的面，刚用筷子挑起来打算送进嘴里，又别扭地放下，按捺不住地问道：“那个，我这么，这么……”
这么小心眼，这么无理取闹。
这么没有当哥哥的大量和气度。
阮归晨没好意思说完。
“你会……”他努力组织着语言，憋得脸都红了，“会不会，会不会觉得我……”
薛谭点点头。
“啊？”阮归晨有点伤心。
看来薛谭也觉得他很不可理喻。
也是，谁让他小心眼在前呢？
说白了薛谭只是玩笑开得过分了点。
阮归晨理智上能接受，但情感上还是难受。
用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碗里的面，心不在焉的模样，一点进食的欲.望都没有。
“觉得你很好。”
“对不起这件事是我……诶？”
阮归晨懵懵地抬起眼。
薛谭双肘抵在桌上，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复述道：“一顿小龙虾就能哄好的人，能坏到哪里去？”
阮归晨迟钝地眨了下眼。
天——！！！
阮归晨暗暗发誓，纵使薛谭以后有万般的不是，这一刻永远是他在自己这里的免死金牌。
脾气好、性格好、爱运动、洒脱而自由。
重感情、有分寸、知世故、可靠且自洽。
除去喜欢乱开玩笑这点，堪称完美。
阮归晨胡乱扒拉两口拌面，而后把碗“嗒”的一声放在桌上，像是做出什么重大决定一般，郑重道：“我宣布，如果你以后遇到困难，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我一定一定一定……”
他连续说了好几个“一定”，生怕薛谭不相信一样。
“能帮就帮。”阮归晨目光坚定。
薛谭被他认真的模样逗乐了：“为什么？就因为一顿小龙虾？宝宝，不要把自己很好骗的事实展现出来好吗？遇到坏人怎么办。”
阮归晨察觉出他语调中的轻佻，耐着性子又真诚地重复了一遍：“我认真的，以后如果需要帮忙，真的可以找我，我一定不会推辞！”
薛谭饶有兴致：“方便问下原因吗？”
阮归晨理所应当：“很简单啊，谁让我们两个本来就是萍水相逢。”
一句话，薛谭嘴角的笑意直接僵住了。
“也许剧宣结束后，就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薛谭垂下眼眸，不再吭声。
“谁让我们专业不一样圈子也不一样，年龄跨度还大，除去阮夏和薛启凯的双胞胎兄弟身份，就再也没有别的交集，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他们两个以后分手了，我们跟陌生人有什么区别呢？”
薛谭沉默地捏着杯子，指尖因为过于用力甚至泛起微微的白，几乎要把玻璃杯生生攥碎。
“但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我认为你这个人还是很好的，所以即便哪天，我们重新退回到陌生人的关系，你有困难，我能帮就一定帮！”
卧室陷入长久的安静。
安静到阮归晨都不自在起来。
这些话……挺掏心掏肺啊？
怎么感觉薛谭的表情怪怪的。
阮归晨一边偷偷观察，一边在心里犯嘀咕。
是觉得他自大吗？
毕竟薛谭能遇到什么困难？
顶多……也就是借钱？
但真到那个份上，有必要向他求助吗？
有脑子的都会找薛启凯吧？
放着名气鼎盛的大明星亲弟弟不借，跑来借他一个到手六千块加班到十一点的社畜？？？
“用不着以后。”
薛谭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阮归晨抬起一双迷茫的眼睛。
薛谭：“我是gay，喜欢男生，帮我保密就行。”
阮归晨呆呆的：“哦。”
三秒后。
阮归晨瞪圆眼：“O.O？”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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