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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小狗弟弟 ...

  •   从山城到元羽尘的老家,一千多公里,周聿难以想象元羽尘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踏上了这条路。

      五年前,左霆鋆以侵犯商业秘密罪将凌国告上法庭,和他一起牵扯上的还有苏歆纯,孟沧舟和元羽尘。

      苏歆纯由于苏氏走通了点关系,再砸了点钱,加上罪行不重,意思意思收监几天就被保释出去,出国避风头去了。

      而孟沧舟和元羽尘就没这么好命。

      孟沧舟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亲,自从孟沧舟出事后日日以泪洗面,哭瞎了眼,可她一个妇道人家又能怎么办呢?

      她没有门路,也没有金钱,只能扳着手指头数儿子出狱的日子。

      元羽尘则郁郁寡欢,人变得越来越沉默,在镜头前都散发着一股低迷颓废的气息,整个人都聚不起一团精神来。

      自周聿死后,他本来以为会觉得大快人心,自己终于为父母报了仇,但真当走到这一地步时,元羽尘觉得他仿佛丢失了全世界最重要的东西。

      真诚,信任,仁慈,还有......快乐。

      后来每当他遇到弹吉他的人,他的眼前仿佛都会出现在山城大学的夏日舞会上,踏着音响,迎着数不胜数的星芒灯海,意气风发地将吉他的旋律弹得震天响的那个少年。

      那时的周聿浑身都散发着耀眼的光,可他偏偏遇到低到尘埃里的元羽尘。元羽尘仰望着璀璨的光芒,是那样的遥不可及和美丽动人,虽然他没有资格去拥有它。

      那就毁灭吧,等世界一片黑暗,光自然会黯淡下去,和他一样共同沦落为尘埃里小小的一颗。

      等周聿真的光芒俱灭,狠狠地从云端跌落时,元羽尘却怎么也找不到他的影子。

      光没了,哪里还有影子?没有影子,他再也找不到光了。

      周聿离世后,元羽尘时常想回忆起周聿曾经站在光中的模样,可他怎么也回想不起来。

      这时他才明白,那个光不是周聿的光,是他第一次见到周聿时,周聿蹲下身,温柔地帮自己擦眼泪,从自己的眼泪中折射出来的光芒。

      可惜现在帮他擦泪的人不在了,他的光也随之陨灭,再也没有人能将他拥入怀中。

      经纪人以为元羽尘是因为过度紧密的行程而消耗得太多,便给他腾出了两天假,好好调整一下状态再回到大众视野中。

      可这一调整,元羽尘就收到监狱里传来的消息。凌国在入狱体检时,查出了艾滋。

      一瞬间,天崩地裂,似乎将元羽尘扔进断裂的石缝中,随时都有被震落到谷底的危险。

      为了躲避私生的眼线,元羽尘辗转了多处地方,找了个乡下的县医院去做了个体检。

      体检结果出来的那天,他捧着自己的化验单蹲在医院门口的花坛边哭了好久。

      可能这就是报应吧,死去的周聿来向他索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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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羽尘躲到老家海边的一个小乡村里,过着与世无争,一个人默默等死的生活。

      可他总感觉这两天有人在暗处观察着自己,身为风靡一时的前偶像,他反侦查私生的警觉性并不低,对这种暗中窥探的视线极其敏感。

      于是在一次海边堤坝上散步的时候,他假装要滚落海中,终于引得暗处的人现了身。

      只见上一秒还要跌到海里的人瞬间直起身体,张劲厚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对着元羽尘职业性地露出了八颗牙的微笑。

      “嗨,好巧。”

      元羽尘阴沉着张脸,面无表情地看他,配合他演戏:“......好巧。”

      然后就是沉默,长久且诡异的沉默。

      “呃,那个。”张劲厚抓了抓脑袋,努力搜刮着能解释他跟踪元羽尘的借口。

      “周聿还活着,他放心不下你,便让我来看看你。”

      他突然灵光一闪,将周聿搬了出来。

      饶是这些年来自己的内心已经麻木,在听到这个名字时,元羽尘的心尖仍抖了三颤。

      张劲厚原以为告诉他周聿还活着的这件事会让他欣喜若狂,毕竟当年元羽尘肉眼可见地喜欢着周聿。

      可他没想到元羽尘一听“周聿”这三个字,慌得惊恐地瞪大着眼,扭头拔腿就跑。

      元羽尘私认为自己是个罪人,他有何脸面能出现在周聿的面前?

      张劲厚秉承着不能让元羽尘离开自己视线内的使命,几乎毫不犹豫地追赶上去。

      海边高耸的堤坝上,两个人沿着台阶迎着海风奔跑,风吹鼓起他们单薄的外套,没多时,张劲厚碰到了元羽尘的后背。

      元羽尘扭着身子,挣扎着从他指间遛走,徒留一手空气给张劲厚。

      到手的鱼儿没捉到,张劲厚气急败坏地咬咬牙,想也没想就纵身一跃,企图用体重压制住元羽尘。

      元羽尘躲闪不及,脚底一滑,两个人叠在一起,从高台上齐齐滚下去。

      阶梯式的堤坝一直延伸到海边,上面遍布细碎的小石子与废弃物,张劲厚感觉自己快被跌散了骨头架,哀嚎着压在元羽尘身上,眼冒金星地爬起来。

      “你跑啥子跑呦?我又不会吃了你撒!”他痛得龇牙咧嘴,低头检查着自己身上摔坏的地方。

      元羽尘痛苦地闭着眼,捂着胸口剧烈咳嗽着,缓解着痛意。

      等体内的余韵消散得差不多时,他缓缓睁开眼,却惶恐不安地盯着张劲厚脸上的伤口,手脚并用地往后退了几步。

      两人身上都挂着一些小伤口,有轻微的血丝从裂开的肉里渗出了,张劲厚脸颊上也挂着一抹突出的血迹,可他抬手擦了擦,那血迹又瞬间消失不见。

      不是张劲厚的血,那是......

      元羽尘颤抖着手摸上了自己的侧脸,一阵剧痛传来,他的指尖触到了一点粘稠的湿意。

      是他的血,他一个艾滋患者将血流在了张劲厚的脸上。

      “不......不......你快走!!!”

      元羽尘难以置信地怒吼着,身体害怕到不停地抖动,一股恶心从他胃部涌上,突破了他的喉咙,让他趴在海边石壁上呕吐不止。

      他捂着嘴,差点被自己恶臭的呕吐物呛出眼泪。

      咸湿的海风刮来晚春的凉意,也将恶臭传遍了世间。

      保持最后一丝冷静已经是元羽尘的极限,他现在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而且......他觉得自己真的是个灾星,谁碰到他谁就会倒霉的那种。

      他踉跄着爬起身,痛哭流涕,绝望地往大海里奔去。

      张劲厚一见他这势头不对,立马又上前抱住他:“你消停会儿撒,你不累我还累嘞!”

      元羽尘却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丧尸,满眼悲怆,除了反抗还是反抗,一步一步坚定地迈入海里。

      “我靠,你来真的啊?!”张劲厚惊得从背后勒住了元羽尘的腰,直接提起他,把他拎到海滩上。

      被他气得感觉自己胸膛都快冒了火,张劲厚就差指着元羽尘的鼻子开骂了:“你干什么?!我有这么恶心吗?一看到我,你就又逃跑,又呕吐的,现在还要搞自杀吗?!”

      张劲厚暴躁的声音犹如当头棒喝,元羽尘眼泪越来越多,根本止不住,他借着张劲厚托着他的力,腿部一软,“扑通”,扎扎实实地跪在张劲厚的面前。

      “对不起!对不起!!我生病了,我不是故意的......”

      这是什么操作?

      张劲厚一头黑线,满脸都写着无语:“生病了就去治,我又不是医生,你跪我干嘛,我也不是华佗在世啊。”

      “我......” 元羽尘眼神愧疚,缩着脖子,慢慢地低下头,“我得的是......艾......艾滋。”

      他话语的尾音随着海风消散在空中,那一秒,张劲厚觉得连风仿佛都停滞了,刺骨的凉意变成密密麻麻的细针尽数往他骨头里扎去。

      “你再说一遍?!什......什么病?”

      他声线都在发抖,指着元羽尘的手指上还残留着一丝血迹,也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元羽尘的?

      “是艾滋!”

      元羽尘哭得失了声,伏在张劲厚面前,肩膀一耸一耸的。

      突然张劲厚觉得手背一湿,低头看了看,竟是自己眼角落两滴泪下来。

      他转头面向了大海,大海浩瀚无垠,彷若也在无声地召唤着他,可他舍不得离开周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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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正在连载中《在男同宿舍当直男》: *林深(受)×谢淮(攻) *腹黑钓系攻×迟钝直男受 *全员恶犬×炸毛猎物 *万人迷修罗场×直男真香现场 ...... *林深每日一问:室友为何要那样? *谢淮每日一问:林深今天弯了吗?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