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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冰上终章与海阔天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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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市体育中心的穹顶之下，人声鼎沸的热浪几乎要掀翻场馆。入口处的电子屏循环播放着参赛选手的高光集锦，温桑倩的身影一闪而过时，汪梓妡立刻拽着郑文茵的胳膊尖叫，郑文茵则默默举起相机，将屏幕里那个旋转的身影定格。她们还不知道，这场比赛对温桑倩而言，是终点而非起点。
更衣室的储物柜前，郑雅茹捏着冰鞋的手指微微泛白，她抬头看向温桑倩，镜子里映出两人相似的紧张——那是同为“非体校出身”的孤勇。“怎样？有打算了吗？亲爱的贝贝公主。”郑雅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只有她们才懂的默契。三年前省赛后台，也是这样的储物柜前，温桑倩因为紧张掉了冰刀套，是郑雅茹蹲下来帮她一起找，从此“贝贝公主”这个带着点调侃的昵称，成了两人之间的秘密。
温桑倩指尖划过运动服领口绣着的小雪花，那是外婆去年亲手缝的。“嗯，比完就退。”她声音轻得像冰面凝结的水汽，“身体扛不住了，每次旋转后眼前都发黑，而且高二的乐理课和舞蹈课，我实在舍不得。”郑雅茹沉默片刻，突然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力道带着鼓劲的重：“那更要滑出个样子！去年你卡壳的3A，这次总得让它在冰上好好落一次吧？”温桑倩笑了，伸手与她击掌，掌心相碰的瞬间，仿佛把三年来的竞争与扶持都握在了一起。
换好冰蓝色的比赛服，温桑倩绕路走向唐教练的休息室。走廊里飘着消毒水和暖宝宝的味道，她捏着信封的手指越收越紧——信是昨晚在酒店写的，开头“尊敬的唐教练”改了三遍，最后还是写成了“唐妈”。推开门，唐教练趴在桌上打盹，老花镜滑到鼻尖，手边放着半杯凉掉的菊花茶，杯壁上还贴着温桑倩上次比赛得的贴纸。她轻轻把信放在教练手边，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合影：那是她刚入队时，唐教练手把手教她压腿，两人都笑得一脸傻气。转身出门时，眼泪终于没忍住，砸在走廊的地板上，很快被来往的脚步声盖过。
候场区的屏幕上，选手们的分数不断刷新，4T的成功播报声此起彼伏。温桑倩坐在替补席上，指尖反复摩挲着冰刀的刃口，心脏像被冰鞋的绑带勒得发紧。这时主教练突然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桑倩，调整一下，最后一个上，跟雅茹压轴。”他没说原因，但温桑倩懂——教练大概是看到了那封信，想给她一个最郑重的告别。
前面的选手完成最后一个跳跃时，全场掌声雷动。温桑倩站起身，理了理比赛服的裙摆，走向冰场入口。突然，主持人的声音透过音响传遍场馆：“接下来登场的是来自A市的天才选手，她天赋异禀，却因身体原因即将告别冰场。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冰上小公主温桑倩，开启她的退役之战！”
这话像惊雷炸在候场区，汪梓妡手里的应援棒“啪嗒”掉在地上，郑文茵举着相机的手猛地一顿，镜头差点歪掉。“退役？她什么时候决定的？”汪梓妡声音发颤，郑文茵却突然冷静下来，重新调整相机参数：“别吵，把她最好的样子拍下来。”
冰面上，温桑倩深吸一口气。当《海阔天空》的前奏响起时，她忽然想起去年在舞蹈室，对着镜子练动作时，耳机里放的就是这首歌。音乐渐起，她滑出第一个弧线，冰刀在冰面划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在和这片冰场对话。旋转、跳跃、滑行，每一个动作都比训练时更用力——她想起唐教练说“滑冰要带着感情”，想起外婆在观众席挥手的身影，想起郑雅茹击掌时的力道。
当音乐飙到“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时，温桑倩助跑、起跳，身体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线，4S！落地的瞬间，冰屑飞溅，她稳稳站在冰上，大口喘着气，却忍不住笑起来，眼角的泪混着汗水滑落。滑过观众席时，她看见外婆坐在第一排，手里举着写着“贝贝加油”的纸牌，老花镜后面的眼睛亮晶晶的；滑过候场区，郑文茵的相机快门“咔嚓”不停，汪梓妡和朋友们举着应援牌，嗓子都喊哑了。
分数出来的那一刻，郑雅茹第一个冲过来抱住她：“1分之差的冠军！你做到了！”温桑倩靠在她肩上，能听到她急促的心跳，也能听到全场的欢呼。领奖台上，金牌挂在脖子上，有点沉，却暖得发烫。她看着台下的唐教练，教练举着手机录像，嘴角咧得很大，眼睛却红了。
走出体育中心，晚风带着凉意吹过来，温桑倩把金牌摘下来，递到汪梓妡手里：“喏，给你戴会儿。”汪梓妡小心翼翼地接过，像捧着稀世珍宝，郑文茵则把相机里的照片翻出来，凑到她面前：“你看这张4S的，冰屑都拍得清清楚楚，背景里我和梓妡都快喊破嗓子了。”
一行人吵吵嚷嚷地走进火锅店，热气瞬间裹住了所有人。锅底沸腾时，郑雅茹突然举起茶杯：“敬贝贝！敬她的冰上生涯，也敬她的音乐和舞蹈！”大家跟着举杯，玻璃杯碰撞的声音清脆响亮。温桑倩喝了口果汁，看着锅里翻滚的肥牛，突然想起唐教练刚才在后台说的话：“不管你滑不滑，这片冰场永远记得你。”
外婆坐在她身边，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她碗里：“早就知道你会选这条路，上次你偷偷练钢琴，我在门口听了半天。”温桑倩愣了愣，原来外婆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她咬了口青菜，眼眶又热了，却笑着说：“以后周末我可以陪您去公园散步，不用再赶早训练了。”
火锅的热气模糊了每个人的脸，汪梓妡在旁边规划着要把照片做成相册，郑文茵说要帮她剪比赛的视频，郑雅茹则拍着胸脯说：“以后国家队有比赛，我给你留前排票！”温桑倩看着眼前的热闹，突然觉得，退役不是结束，而是另一种开始——就像《海阔天空》里唱的，穿过黑暗的隧道，前面还有更广阔的世界。
临走时，她回头看了一眼体育中心的方向，夜色里，场馆的灯光像一颗发光的星星。她摸了摸口袋里的冰刀套，那是她特意带出来的，上面还留着冰场的寒气。再见了，冰上的日子；你好啊，有音乐和舞蹈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