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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道歉 ...

  •   晏悬眼睁睁地看着短刀穿透他的身体,并顺带从他体内剥离出许多组织物,冰冷的黑血溅了他一脸。
      这刀让他觉得似曾相识,竟是那捅过微生琂的暗纹短刀,登时觉得一回生二回熟,心态都变好了。

      虽说被捅了个对穿,但其实没让晏悬觉得身体上有什么明显的疼痛,只是那久违的灵体震荡之感,让他瞬间痉挛脱力。

      不用说,此刻的他混进恶灵堆里一定毫无违和感。

      就在他即将摔落的时候,付之祁牢牢将他接住,并把他搂进了怀里。

      这个怀抱太过熟悉了,让晏悬一下子就松懈了下来,他环住付之祁的脖颈,像是如获至宝一般,恨不得将自己整个人都挂了上去。

      真好,他没有不理我。
      晏悬凑近付之祈,想吻他,但又犹豫了。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被关进铜钟里的恶灵也没怎么太平,不断制造着令人身心俱颤的动静,并喊叫着,“付之祁,你怎么能把你哥哥关进这种地方。”

      如此重的怨念,几乎每次碰撞都能引起一记强而有力的震颤,连地面都能瞬间开裂,这对阳灵来说无疑是致命的伤害,轻则意识混乱,重则可能直接扭曲消散。

      晏悬痛苦地蜷缩着身体,除了他之外,周遭的阴灵也无一幸免,引灵灯几乎都快失灵了。

      春和景明合力用法阵为阴灵造就了一道屏障,好暂时遮挡些许俟命司的飞沙走砾和乌烟瘴气。

      “我在,不怕。”付之祈护着瑟瑟发抖的晏悬,将铜钟挡在自己的身后,替晏悬抵御一次次的震荡。

      每次震荡对付之祈来说都是一次考验,好不容易等到恶灵喘息之际,他才得以飞身将晏悬带离铜钟,仿佛是用尽了自己仅剩的修为,落地时几乎是半跪在地上。

      恶灵的蛊惑还在继续,像是阴魂不散的诅咒,令人头皮发麻。
      那恶灵道:“付之祈,你忘了么,我们曾经在动乱的战场、在野兽出没的森林、在烈日炙烤下的沙漠一起并肩同行,你都忘记了吗?!”

      付之祈刚想站起身,便咳出一口血,再次跪倒在地,他把自己的手臂垫在晏悬的身下,用尽一切护着他。

      可那恶灵提及的每个细节都能瞬间唤醒他尘封已久的记忆,没有一处是凭空捏造,字字句句竟然都是真的。

      “你到底是谁?!”付之祈呛咳着,旋即怒意来袭,质问恶灵道,“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因为,当时我在场啊。”恶灵发着笑,戏谑着,“因为我是你最亲近的人。”

      晏悬像是生怕付之祁被拐走似的,抓着他的领口,艰难道,“他是…闵麓…”

      像是不想被任何人听见,但又不得不去承认,付之祈的神情矛盾且挣扎,良久,才用极轻的声音道,“闵麓?我…好像…认得他?”

      须臾,他陡然回过神,没再顾得上细想什么闵麓不闵麓的,而是低头看向晏悬,握住他发颤的手,放在嘴边吻了一下,然后手忙脚乱地帮他抹去脸上的血水,温声道,“马上就不难受了。”

      说罢,抬手就要施术。

      晏悬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

      “好,反正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付之祈扯下自己的外套盖在晏悬身上,短袖下露出了他遍布青筋、肌肉线条分明的手臂。
      他打横将晏悬抱到一棵距离最近的大树下,又在晏悬的额头上烙上了一个深深的吻。

      他们落在一棵俟命司无人问津的古树下,那是棵早就枯死的古树,只留下了一个干瘪的树身,跟一个摆件似的,千百年间都孤零零的在那里。

      “这树…真不吉利。”晏悬太冷了,喉头几乎已经被冻僵了,每说一个字都跟凌迟似的,但他的意识却是格外地清醒,说道,“你会…不理我吗?”

      “说什么呢。”付之祁轻抚着晏悬的发梢,眉宇间满是悲伤之色,缓缓道,“你离开的三天,我多难熬知道吗,他们都嘲笑我,说我每分每秒都在想你,完全没有心思历劫,连非还说要举报我呢。”

      晏悬笑了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闵麓的叫嚣还在继续,好在连非年少气盛,关键时刻承担了所有,不仅主动接了话茬,索性直接跟闵麓吵了起来。
      钟内有什么动静,连非就对着铜钟踹上几脚,气势上甚至比恶灵还要不讲道理。

      晏悬的模样很狼狈,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自己一定丑得不得了,扯了个生硬的笑容,好半晌,才鼓足勇气说道,“我是太喜欢你了,所以才会把你困在这里,我还封了你的记忆,对不起……”

      付之祈怔了怔,一脸难以置信,以为是晏悬意识不清开始说胡话了,颤声问道,“你在说什么?”

      晏悬哆嗦着,语气完全没有一丝底气,缓缓道,“我眼中的你,言笑晏晏、目若悬珠,下辈子我就叫晏悬。”

      这句话仿佛是解开付之祈尘封记忆的钥匙。

      那独一无二的钥匙插入锁孔,每个记忆点都恰好与锁芯重合成了一条线,只需轻轻转动,钥匙便带动了锁舌。

      记忆之锁被打开,惊愕与欣喜不断在付之祁的脸上交替着,须臾,一声哥哥即将脱口而出。

      与此同时,身后的铜钟突然开裂,裂缝中渗出带有死气的黑雾,铜身瞬间翻飞,破碎的金属片幻化成刺眼的光线以闵麓为圆心蔓延开来。

      连非被这强大的怨念撞开老远,连退数步最后被罗无念接住了。

      付之祁转头看了一眼那恶灵,恶灵刚脱困,还需要时间重聚怨念,可付之祈的眼神里已然流露出毅然决然之色,大有要与其同归于尽的冲动。

      可当他再次转过身看向晏悬之时,眼眶里早就星光一片了。
      付之祁扬了扬嘴角,已然是将一切都捋清楚似的,用失而复得般万分珍视的口吻,说道,“俟命司是你给我的,无论我是不是想要,也不能被毁了。”

      “咳咳…”付之祈咳着血,又以极快的速度将血迹抹去,脸上有不可察觉的委屈,隐忍着补充道,“你哪有对不起我,你只是时间观念太差了。”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晏悬伸手够他,就像付之祈伸手去够那春羽一样,满是渴望与爱意。

      “是啊,太久了。”付之祁有种恍若隔世之感,他看着怀里的晏悬,这样苍白又遍布血迹的脸庞,纵然有满满的责怪不吐不快,可话到嘴边又不忍心再多说一个字的重话了。

      “臭泉眼,你还不想想办法!”罗无念拖着意识不清的连非落到晏悬和付之祁跟前。
      她精致的妆容早已消失不见,一边施术尝试将铜钟残骸织成一个巨网,一边抱怨,“我倒要问问你,你把你那三魂七魄弄哪里去了,弄成这副样子,我还以为你多大的本事!”

      连非垂死病中惊坐起,说道,“我这法器都毁了,那恶灵必遭重创,泉眼大人,你赶紧想想这恶灵有什么弱点吧?!”

      “有。”晏悬从口袋里取出春羽,递到付之祁面前,说道,“还有一魂。”

      与先前瘦了吧唧的状态不同的是,此刻的春羽嫩绿鲜活,像是焕然一新似的,在晏悬的掌心里逐渐幻化成了一团浅绿色的光晕。

      那光晕慢慢升高,变成了无数光点,散落在付之祁的身上,伴随着春羽的逐渐消失,付之祁顿觉自己的术法在慢慢恢复。

      晏悬靠回树身上,他笑意盈盈地看着付之祁,将身上衣服裹紧了些,上面有付之祁的味道,很淡很少,但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哈哈,这个地方是属于我的!”闵麓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大言不惭道,“我要把你们每个人都关进恶灵洞,让你们也尝尝不见天日的滋味!”

      闵麓的吼声如同狂风怒号,一副要在俟命司里尽情肆虐的架势,他的脸恐怖而扭曲,仿佛所有的邪恶和怨念都要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付之祁眼神一凌,加之春羽中泉眼的力量,让他得以迅速召回乌金降魔杵。

      电光石火间,乌金降魔杵便悬于付之祈的指尖,他意念一动,降魔杵瞬间燃烧起来,淡金色的光芒化为片片金叶,瞬间朝着闵麓而去。

      那金叶仿佛拥有净化一切的威力,将闵麓笼罩在其中。
      可闵麓却是无动于衷,只是笃定地聚集了一团黑雾,遮蔽住了那团让他觉得颇为刺眼的光亮。

      付之祁陡然意识到,同样是大司长的法器,连非的铜钟都镇不住他,乌金降魔杵也未必就能奏效,硬碰硬只能是两败俱伤罢了。

      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那六个时空,到底还漏了哪一个!

      风来雨来,藏起来;哭来笑来,怀里来;山来水来,入梦来;昼来夜来,还复来……

      几乎是在同时,付之祁与晏悬一同想起了那恶灵老太的成名曲,旋律他已经不记得了,但词倒是不得不让人印象深刻。

      两人遥遥相望着,仿佛是合二为一了。

      付之祁心领神会,以术法加持开始回忆那段诡异的歌谣,“风来雨来,藏起来;哭来笑来,怀里来;山来水来,入梦来;昼来夜来,还复来……”

      这字字句句像是道道坚毅的枷锁,眨眼间将闵麓牢牢捆住。

      闵麓的吼声变得更为凄厉,如同被烈火炙烤着,开始无比痛苦地挣扎了起来。

      乌金降魔杵以坚不可摧之力从天而降,中段三佛像以笑状、怒状,骂状逐一镇压那恶灵闵麓。

      铜钟织就的大网随即落下,只听“嘭”一声闷响,周遭陡然静止,刹那间又黑雾翻飞。

      那恶灵闵麓扭曲挣扎,但逐渐不再癫狂,他的动作、言语逐渐消弭在漫天金光之下,在一道白光炸开后,灰尘和烟雾四起,又随之一起消散,原本闵麓站立的地方已经空无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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