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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转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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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除下的县城，来往的行人皆是匆匆，赶着回家吃饭的工人，跑着跳着的孩童，这些要素构成了充满生机的唐县。
唐县地处北方，是个四季分明的好地方，十月份的晚风有些凉，樱桃附身为小橘系好衬衫最上头的扣子，要知道换季时节最容易感冒了。
徐小橘享受着姐姐无微不至的关爱，她喜欢这种被姐姐放在心上的感觉。
眼前是樱桃纤长的睫毛，懒懒的垂在眼皮下方，好像蝴蝶的尾翼，小橘伸出白嫩的手指轻轻触动颤抖着的睫毛：“姐，你睫毛好长好漂亮。”
樱桃捏捏她的脸蛋调笑着说：“今天在嘴巴上抹蜜啦？”
小橘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一道轻柔的嗓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不好意思，能问一下小妹身上的衬衫是哪位师傅做的吗？”
樱桃抬眼，看到一个衣着朴素的女人，她个子高挑，肤色白净，除了唇角的黑色的小痣以外，脸上找不出任何瑕疵。
樱桃是做衣服的，看人自然先看衣着。
女人虽然穿的朴素，可衬衫的每一处都熨烫的极为妥帖，没有丝毫的褶皱，手上拎着一个粗布挎包，包上是自己绣的花纹，只是几个简单的音符，虽然工艺粗糙，但颇有主人的特色。
她的用意樱桃大概猜到了，按捺住内心的激动，樱桃淡笑着礼貌的回答：“我是个裁缝，这是我用边角料给我妹妹做的。”
小橘充当起了模特，站在女人正前为她展示，她大概也能猜到这个大姐姐询问的目的。
女人走近几步，细细的打量着这件衣服，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款式。
淑女又俏皮，她忍不住幻想这件衣服穿在那群小姑娘身上会是怎样的效果，最好再扎几个羊角辫绑上红色的头花！
真是越看越满意啊，女人忍不住啧啧点头。
看她的样子，樱桃知道，应该稳了。
果然，女人再次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姑娘，我要20件，能做吗？”
哦吼，竟然一口气要这么多！
别说20件，200件也能做啊！
樱桃装作淡定的点头，轻描淡写的回答：“可以，但是布料需要你来提供。”
当时是这样的，任何东西都要规定的指标，大到钢铁，小到油盐，布料亦然。
每家每月都会发布票，人们拿着布票去换布，然后再裁布做衣。
特意找裁缝的多是家里充裕的人，裁缝不提供任何原料，只收取做衣服的加工费。
女人痛快的一口应下：“当然可以。我叫向从云，是少儿合唱团的老师，我现在有点儿急事，明天上午你去中兴剧院找我，我们见面详谈可以吗？”
她的身份和樱桃猜测的相差无几，看来这20件衬衫是要给合唱团的小朋友准备的。
送上门的好生意，樱桃当然要把握住，她点点头，从善如流的对答：“好，明天上午九点我去找您。”
纵使心中还有很多想问的，但向从云只是简单的道声好就急忙离开了。
虽然两人只是简单的约了时间交谈，但樱桃却认为这个买卖已经八九不离十了，根据向从云的表情来看，她应该对这件衣服很满意，况且当面就直接定好了时间地址，说明向从云在合唱团的地位很高，是个掌握话语权的人。
樱桃捧起小橘的脸颊，在她肉嘟嘟的脸蛋上重重亲了一口：“小橘，你真是姐姐的小福星！”
小朋友皮肤娇嫩，小橘白皙的脸上很快泛起一团淡淡的红。
她不觉得向阿姨的赏识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明明是姐姐做衣服的手艺好。
姐妹俩手牵手回家，一路上不由自主的哼着欢快的小调。
到家后樱桃第一时间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林绣，此时的林师傅正弓着身子埋头做衣服，闻言抬起头来：“真的吗？那人真说要20件？”
不是林绣不相信，而是数量这么大的单子只有在服装厂才能见到。
唐县第一服装厂成立已有些年头，工装套装都由他们生产，按理说合唱团所需要的演出服也应该由他们生产。
樱桃知道师傅的疑虑，她初听到那人说要20件时也震惊的不得了，只是看向老师的模样实在不像是个骗子，樱桃安抚师傅说道：“是的，她自称是合唱团的老师，我跟她约好明天上午去中兴剧院见一面。”
听到这个林绣悬着的心才落下几分，紧锁的眉头也随之舒展：“好，那你明天就去看看，一口气要20件，能赚不少加工费呢！”
樱桃也是这么想的，没有人比她更迫切的希望这笔生意能成，父亲还没发工钱，自己手上也没几毛钱，就这么在师傅家里白吃白住她真是脸皮臊得慌。
不过听林师傅的口气，似乎明天打算让自己一个人去？
樱桃有些疑惑：“师傅，明天你不和我一起去吗？”
林绣放下手中的衣服，眼睛弯起好看的弧度：“我就不去了，师傅相信你能行。樱桃，你是我见过天赋最好的学生，师傅一年才学成的东西你两个月就能掌握，你已经可以独立做成衣了。”
林师傅眼睛弯着，嘴角也带着笑，温婉舒心的笑意让樱桃忍不住红了眼眶。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师傅还是那个师傅，永远像疼女儿那般呵护她关爱她。
技艺上倾囊相授，生活上无微不至。
这样天大的恩情让樱桃无以为报！
樱桃转头掩去眼角的泪，信心满满的回答：“师傅，我一定不辜负您的厚望。”
她将带着林师傅教导的一切，在服装的道路上坚定的走下去，她要成为最优秀的裁缝。
次日，樱桃起了个大早，洗漱后她把昨晚洗好的衣服摊开放在工作台上，又架起熨斗，细细的熨烫，直到衬衫变得光滑，不见一丝褶皱。
做好这一切家里的另外两个人也起床了，徐小橘小朋友依然是个赖床大王，窝在林绣的臂弯里哄了好久才愿意起床。
没办法，今天是周一，一年级的小朋友必须早起上学。
早饭是简单的稀饭窝头，就着腌好的咸菜，唯一的鸡蛋归身高不足一米三的徐小橘所有。
林绣很疼爱两个孩子，尽管樱桃多有劝阻，她还是把家里的鸡蛋全部给了小橘，美曰其名孩子需要长身体。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时代，要有多大的魄力才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早饭过后，每个人各司其职，樱桃和林绣并排坐在机器前做衣服。
想到衬衫上的绣花，林绣决定把自己那手引以为傲的绣艺教给樱桃。
其实真要算起来，刺绣才是她最拿手的东西。追本溯源，林绣的太姥姥早些时候是皇宫里的绣娘，林家绣娘的名声在整个京城都是响当当的，这门手艺也就此传了下来。
林绣不是土生土长的唐县人，她是地地道道的京州人。
先时丈夫去世以后，林绣在婆家落了个克夫的名声，她深觉羞辱，在京州无法立足，随后投奔了嫁来唐县的表姐，之后就定居在了这里。
从小到大她只会刺绣，可正逢严打，她的手艺被冠上享乐奢靡的字眼，没办法她只能瞒下。
之后在表姐的介绍下学了裁缝，她慧质心兰，很快就把这门新的手艺摸清看透，自此也就成了自己吃饭的本事。
再提起刺绣，林绣倒真是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但现在的她已经没有那么畏惧了。
前不久浩浩荡荡的平反活动开始了，那些灰色的记忆倒真像是一去不复返了。
思及于此，林绣愈发坚定了要把这门手艺重新拾起来的决心，她这辈子也没个一儿半女，但家里传下来的本事不能断，就把这些全部交给樱桃也好，自己也不算辱没了门楣。
林绣拿出针线和绣盘，摆在工作台上，打算先交给她最基础的东西。
樱桃自然乐于接受，她喜欢学习新事物，特别是和针线布料打交道，她享受这种微小的东西汇聚成画的过程，她觉得很奇妙也乐于琢磨探索。
只是简单的为她介绍了一点，时间就走到了八点半，樱桃不敢耽搁，装好衬衫就出门了。
中兴剧院就在新街，樱桃路过新华书店，可门口早已没了那人的影子，握着袋子的手指紧紧攥起，樱桃释然的笑笑，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中兴剧院始建于三十年前，老旧的建筑外壳早已落满尘灰，但每逢周末假节日，这个年岁已久的剧院依然人来人往。
门前巨柏依然挺立，深秋中的它褪去了鲜绿的枝叶，变得萧瑟冷寂。
层层叠叠的台阶已经有了破碎的缺口，樱桃抬起脚踏上，走进这家剧院。
门口空无一人，但是隐约能从里面听到断断续续的歌声，樱桃有些紧张，但脚上的动作一刻未停。
在往里走就到了剧院的中心，木质的旧式观众椅错落有序的摆在舞台前方。
以往座无虚席，在工作日的周一却十分空落。
舞台上有两个人，樱桃只认得其中一个，向从云坐在钢琴前，双手从善如流的在黑白琴键上弹奏奇妙的乐章。
另一边站着的女孩儿附和着唱，她的声音高昂嘹亮，像深谷里的雀，像晨起时的莺。
一首简单的《茉莉花》被她唱的如此不凡。
樱桃落坐在观众席最靠前的位置，做这场演奏的唯一观众。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