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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知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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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痛欲裂,这是姜予辰醒来时的第一个感觉,比之前撞到墙什么的都强烈得多,更像是灵魂从头到脚都被卡车碾过了一样,手腕上尤其刺痛。
那孩子的牙真是不一般的尖利,姜予辰想起晕过去前那小小的身躯的柔软触感,眼前还一阵阵发黑就忍不住四处摸索。
不知道他也逃出来没有,那么小个鬼就被迫害得一身反骨,至少顾蕴还是看起来已经成年了的,顾家真是作恶多端,活该被卡车碾一百万次都不够。
姜予辰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对小孩子有种奇特的喜爱,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要补偿自己的小时候,总之就是会对还没有他腰高的小孩子,甚至还没有出生的小豌豆心软。
说不定这才是他晕过去之前会抓住那孩子的原因,穿得那么精致却长得那么瘦,就跟被养他的人虐待了似的。
等了足足十来分钟,姜予辰眼前的黑点才逐渐散去,手臂向旁边摸索想要支起身体,却忽然摸到了某个光滑柔软的表面。
姜予辰:!!!
该不会是尸体吧,他的眼睛猛地睁到最大,转头去看躺在自己身边的不明物体。
那人的身体比他还要修长,苍白的皮肤在阳光下几近透明,几乎能看到脖颈上青色的血管。虽然穿得跟他完全不是一个季节,姜予辰却依旧能看到他胸膛上细微的起伏。
我的老天,大变活人都出来了,还有什么事是这座宅子里不能发生的吗?
顾不上其他发生的事,姜予辰还是选择先把手放在他的心口上,以确认是不是真的不需要心肺复苏,虽然现在他也手软得拿不住东西,但胸口碎大石说不定也是个可行的方案。
砰砰、砰砰、砰砰,富有节奏的跳动就像蹦进了他的手心里,姜予辰把另一种手放在自己心口上,感受着来自于生命的相同节奏。
人生真是变化无常,前一天他还在和厉鬼面对面,这一下他居然就和活人躺在一起了,姜予辰忍不住捏了捏这兄弟的胸口,细皮嫩肉的手感还挺好。
说起来这人长得也相当不差,或者说万里挑一也不为过,老顾家的基因别的不说,这个确实是没得挑的。
姜予辰的手从他的胸口移到下巴,忍不住开始研究这人的嘴唇这么长得那么薄,形状还能保持得这么漂亮,单这一点就打在了他的好球区上,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指已经摸上去轻轻揉捏了两下,感觉就像光洁的丝绒。
糟糕,这样下去岂不是会变成性骚扰,可是姜予辰也才刚醒过来,道德标准什么的都只想先抛在脑后,先吃吃他的理想型的豆腐再说。
就像睡美人一样,以前他也在书店的童话书里看过,只是睡美人应该睡在漂亮的冰棺里,而这个男人躺在窗台下微熙的阳光中。
姜予辰猛地抬起头,有种突然冲破了冰层的感觉,周围的气氛居然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虽然窗户依旧紧闭着,却再也没有那种沉闷的封闭感觉,墙上流下如同水渍沁入的黑色墨渍。
不对,那些符咒呢?之前不是还在……他环顾四周,他们还在三楼的走廊,但所有的咒文都已变得模糊,就像被瀑布那样汹涌的水流冲刷过。
姜予辰试着深吸一口气,这半个多月来他的脑子就像被雾蒙住了,有一个无法忽略的事实掩藏在深深的水面下,无时不刻地刺痛他的神经,而现在潮水褪去,露出了底下的神秘惊喜。
……或者说是惊吓也差不多。
他下意识捏紧了手指,那根线追随着本能,流淌着指向离他最近的那个物体——就是躺在地上的这个家伙。
姜予辰只觉得茫然,为什么他的问题才稍微解决了差不多十分之一,就会有剩下的十分之九,甚至百分之九十九从地面下冒出来,他是橘子又不是竹子——
该死,为什么Alpha也能从这宅子里凭空变出来啊?
几十里之外的顾宅,维持了十几年的祭坛被供奉在完全封闭的地下,只有固定的时间才能让指定的人进入,重新加固符咒和封印。
“五十年之内都不会有问题,”顾庭枫听他的父亲信誓旦旦地说,以一种诡谲的神情将最后一张符文压在地下室的大门上,仿佛那里封存了他最珍贵的宝藏。
“五十年之后,你可以再找下一任继任者。”他露出一个歪斜到耳际的微笑,“或者说是‘家神’。”
这是顾家自古以来的传统,所以即使小时候顾庭枫还有些害怕,长大之后却对这项习俗有一种奇异的优越感,仿佛小时候那个桀骜不逊的小野狗就这么被他踩在了脚下。
今天的日子也是如此平和,直到仆人惊慌地闯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被顾庭枫呵斥,却还是鼓起勇气用颤抖的声音说:“顾、顾总,地下室、地下室……”
顾庭枫的眼角有一瞬间的抽搐,“你说什么?”
“顾总,”那个人终于喘过气了,深呼吸了一口才能把话说完,“地下室全毁了……门、神咒、还有祭坛,对了,还有中间那个盒子,全都不成样子了……”
他惊恐的眼神和声音告诉顾庭枫他没有撒谎。而这让顾庭枫僵了几秒钟,毕竟父亲去世后他还没有亲自处理过家神的突发状况,但想起父亲留下的那些东西,他的力气又逐渐回来了。
毕竟那个小混蛋反抗了这么多次,从来都没有一次成功不是么?
“立刻让人过去检查情况,”他稍微提高声音说,无视了仆人眼中划过的一丝惊惧,“带上符器,有任何突发情况,一刻也不要手下留情。”
是的,这次也会以家神被镇压告终,因为这就是顾家写给他的命运,被选中的人应该从心底感到荣耀,能为家族做出这样的贡献。
顾庭枫感到一丝胜利的快感充盈了他的胸膛,就像以前咒骂某个不识相的小杂种那样,得意自己是父亲的亲生血脉,能堂堂正正地享受家族带来的利益和地位。
这就是胜者的奖励,他就是比某些人更高贵,更理所应当成为顾家的所有者,而不是“家神”。
姜予辰试着摇了摇那个Alpha,作为一个看上去很瘦的人他实在是有点不可貌相,也许只是因为Omega天生的力气就大不到哪去,而他现在又饿又累根本就没劲儿了。
他又推了他一下,还是半点动静都没有,姜予辰也不知道怎么着的就松了一口气,毕竟要是他现在就醒了的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AO之间的破事儿完全就是老太婆的裹脚布,只要开了头就很难有干净的结果。
所以就是这个混蛋标记了他。
……还毫不心软地把他一个人扔在了这里。
姜予辰忍不住狠狠掐了一把男人的脸颊,用能让人淤青的劲儿使劲一拧,想象他嗷嗷求饶的样子,毕竟掐一只死猪也让人很没有报复的快感。
只能说好在他脖子后面的那个只是临时标记,姜予辰发了会呆,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腺体,虽然手感和以前一模一样,但他心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按理说临时标记最多也就半个月就会好的吧?虽然有时候信息素会残留在体内要花点时间排出去,但既然没有留下印子,那就应该不是永久标记。
反正现在宅子里的诡异符咒已经消失了,那他应该很快就能出去了,姜予辰想起自己岌岌可危的发情期和饿扁了的肚子,大半个月来头一次觉得劲儿来得这么快。
没错,他马上就能出去了,出去了就能买一箱子抑制剂,还有自由的阳光和清新的空气,钱够的话甚至还能狠狠大吃一顿某当劳或者某德基……
姜予辰挣扎着爬起来,挺直腰板,仿佛闪着金光的鸡腿已经近在眼前,只要忽略自己抖得像筛糠的大腿,推开门走出这个鬼地方就能做到。
深吸一口气,他猛地拉开沉得像有十个人挂在上面的大门——
草,为什么会有一溜车队在往这边开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