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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橘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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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情况下，怀旧这个词只会用在积极的正面场景上，然而当姜予辰醒来发现自己在哪时，也只能用怀旧这个词稍微安慰一下自己。
……为什么他会睡在垃圾桶旁边？
虽然不是特别大的垃圾桶，但也是客厅里最大的一个，他就靠在垃圾桶边的墙角上，刚刚动一下胳膊就差点撞到旁边的花瓶。
住在这种地方真是无时不刻都是碰瓷，姜予辰把自己挪得离那个一人高的花瓶远点，因为胳膊上的瘀伤轻轻吸了口气。
很疼，前一天刚刚撞出来的怎么可能不疼，好在卫生间的地砖都画着凹凸不平的花纹，他没一个崴脚就撞到浴缸上，那样就可以直接变成鬼去找那个傻逼alpha算账了。
不对，还是应该先把这里的这个祖宗搞定，姜予辰想起镜子里闪过的黑影还有点后怕，他下意识摸了摸腺体，发现伤口居然完全愈合了。
什么情况？
他又摸了一把，确认摸到的是光洁的皮肤而不是被啃得凹下去的一道疤，除了有点微热的感觉外完全就像没被标记之前一样。
唯一不对的就是他的味道好像有一点奇怪，非要说的话就像刚从树上摘下来，橙子的果香中还带着点草叶的清爽。
这个味道没太引起姜予辰的注意，他更在意的是晕过去前那几秒钟的回忆，和刽子手悬崖勒马似的，对方明明想置他于死地，却在他只剩一口气的时候松手了。
还有他在那几秒钟里闻到的味道，让姜予辰想起了泥泞沼泽中飘起的破烂叶子，有点一言难尽，但摸着良心说也不是那么难闻，更多的感觉是阴森，如同裹着烂泥，永远摆脱不了的沉重诅咒。
……就像这栋宅子一样。
所以到现在为止开门见山的办法也失败了，姜予辰向左滑倒躺在柔软的地毯上，一条腿把垃圾桶蹬远，一边想着那对男女下次什么时候来，一边把放在口袋里的最后一块点心放进嘴里。
有点碎了，但是没关系，能直接吃到红豆沙的馅儿也很幸福。
谁让他是打不死的小强呢？
接下来的日子变得平静得出奇，姜予辰一天天地数着指头过，等到下个星期的同一天，那对男女又来了。
这次他们带的包裹比上次鼓了一些，姜予辰正想着会不会有什么新口味，就见他们又从车里掏了一网袋的橘子出来，袋身上还带着超市的红色贴纸。
挺好，还挺接地气，就是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季节，宅子里永远都冷得像把空调打到最低还猛开着风扇，搞得他天天都要卷着两层被子睡。
说起这个，姜予辰就不得不提住在这个宅子里唯一的好处了，那就是房间简直是两只手都数不过来的多，足够他一个月天天换着住都不带重复的。
从欧式风格到日式风格，再到几十年前的怀旧风，几百年前的古风，甚至连超前的科技风都有，让他这个没见识的穷小子看得一愣一愣的，不得不感慨有钱人就是花样多啊，连床头柜里的神秘道具都非得分别搞成纯银雕花的、翡翠盘龙的，甚至还有中世纪那种铁制的内裤……
姜予辰猛地拍了拍脸颊，热得就像刚被火烤过似的，好在这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不然他一照镜子就跟熟透了的番茄似的，岂不是丢足了新时代omega的脸。
不就是神秘道具吗，alpha有时候，不，他们根本就是还比不上神秘道具呢！
咬牙切齿了一会，姜予辰半个身子贴到了门背上，试图听清外面的人的谈话：“……这是这个月的第几次了？”
“第四次了吧？我说了不要来那么勤快，你偏偏胆子大得要顶破天……”
“你当我不要命吗？越是闹得厉害的时候越要显得敬畏，你难道没听家里的老人说过，”那个男声顿了一下，带着点惊慌地低斥，“也不是我不怕，可你看最近的事，真的不像只是运道差。”
不然好好开着的车怎么会突然就撞到墙上？还有家里的祭台，半夜就忽然碎成了好几大块，他们早上去收拾的时候都不敢直接捡起来。
他说的事女人当然也知道，只是没有机会亲眼看到，有什么八卦都是从家里的其他女佣嘴里听说的。碎掉的祭台当天就被立刻打扫清理出去了，她看到的只是又叠了几层的符咒和几乎要把整面墙占满的诡异花纹。
这下连她也没话说了，放下袋子半响才嗫嚅着道，“从换了新家神起，我听说已经有十年了。”
家神是顾家最隐秘诡谲又无人不知的秘密，每个顾家的成员都知道家族的兴胜来源于家神的保佑，却没几个人知道家神到底是怎么来的，又是什么样的存在。
作为顾家的老仆，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顾家大宅的祭坛上摆有任何神像，虽然有香火，味道却不像市面上卖的那些线香，反而透着隐隐的腥气，半夜点燃时总会感到身后一阵恶寒。
“谁在这世上又能问心无愧呢？都是找口饭吃罢了！”也不知道是用来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别人，男人把袋子往那个狭窄的口子里一塞，长长地叹了口气，拿了车钥匙就往回走。
留下姜予辰抱着满怀的橘子，听着引擎声迅速飞远。
这怎么听来听去，顾家才是那个最不是东西的罪魁祸首呢？
冬天过年时买的橘子最好吃，这是每个热爱橘子的人都知道的真理，当然也包括姜予辰。把烦恼当成橘子外面的皮，剥下来放在窗台上再把橘瓣放进嘴里，汁液从薄薄的皮里溅出来的那一刻烦恼就会彻底消失。
当然橘子皮不会消失，会变成他喝水的好伙伴。
姜予辰把半个橘子都塞进嘴里，屁股半坐在二楼拐角处的窗台上，想着那两个人欲言又止的对话。
他们先是提到了最近运气很差，然后女人想反驳，最后却还是沉默了。那就代表他说的是真话。那他们提到的顾家就是这个“家神”保护的对象？
姜予辰想起以前听过或看过的灵异事件，能供奉一方神仙的都是有大德行的人家，至少也有过造福万民的事迹，兴盛顺遂几代绝对不成问题。
如果说顾家是品行达标的人家，那为什么他们最近又会倒霉呢？还有，那个女人还支支吾吾地提到祭坛碎了。
祭坛碎了，最近几天运气很差，越是闹得厉害的时候越要显得敬畏……姜予辰忍不住吸了口气，忽然想起了他刚来的那天被砸碎的祭坛。
怪不得没人敢靠近这里，敢情楼上的那位是真的大boss啊，隔山打牛练得炉火纯青，说不定哪天就打到顾家的哪个人身上了。
想到这里，姜予辰已经能基本能理解为什么外面的那两个人那么害怕，换成他听到也得抖两抖，晚上睡觉前高低给上两柱香。
——敢把邪神养在自己家里，那是真的不要命啊。
希望他之前那两次没有冒犯这位祖宗，姜予辰又剥了个橘子，橘皮在窗台上堆成一座小山，让他想起以前供奉祖先时会把晒干的橘皮放在香灰里，随着烟雾袅袅升起的还有橘子皮清爽的果香。
果然橘子和橙子是不一样的。如果拿枪指着姜予辰的头要他承认一件事，那必然不可能是橙子和橘子一样好吃。
他上辈子一定是和橙子结过仇，这辈子才会长成橙子香的Omega。姜予辰悲伤地望着还剩大半袋的橘子，心想不知道他下半辈子还能吃到多少次这么好吃的水果。
好东西应该和人一起分享，即使这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再加上一堆不知道数量的鬼，甚至还有一个能隔空发招的boss，姜予辰还是决定发扬一下慷慨大方的美德。
“既然我们都出不去，那我们也算得上是难兄难弟了。”小心地把橘子在镜子前堆成一个三角形的小塔，姜予辰对自己有限的祭拜知识有点心虚，但心意到了就行。
“之前去打扰你是我的错，这个就算是道歉啦。”他思考了一会，没有注意到镜子边缘闪过的黑影， “橘子可能放不了那么久，这两天就要全部吃掉。”
也不知道你这十年有没有吃过橘子。姜予辰想了想，又往橘子塔后面放了两个橘子。
“如果你也是受害者，就先趁这个时候修养一下吧，”想起那两个人关于顾家连连倒霉的发言，姜予辰过了一会才信誓旦旦地说，“说不定橘子吃完他们就出事了呢。”
当然说这句话前他没有想到第二天早上袋子里的橘子全部消失了，包括镜子前的橘子塔，就像大宅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水果一样。
直到姜予辰拉开窗帘，被倾泻而出的橘子皮洒了一身：“……”
要不要这么记仇啊！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