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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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初意再次对上江文景，江文景先和他道歉：
“是爸爸误会你了，我已经听你奶奶说了，你这次考得不错，亏了谢竹霄的辅导。”
江初意沉着声边“嗯”边点头，深沉的样子让江文景和安曼同时产生出陌生之感，安曼脸上的无措几乎要化成挫败了。
江文景握住妻子放在膝上的手，以示安抚。
他做出了妥协：“你不愿意去城里的事，我们以后再说，现在正好是寒假，趁着没开学，你再想想。”
这下江初意倒是不深沉了，直接反驳：“我不想去城里，等开学了也不想去。”
安曼怕父子俩再起冲突，忙温和的说：“初意，可以告诉妈妈你究竟为什么不愿意去城里上学吗？你现在是高中生了，面临高考压力，城里的教学能更好的帮助你呀。”
江初意当然不能把真实的原因说出口，随便找了个借口：“我已经习惯这儿的生活了。”
安曼欲言又止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先随儿子的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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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一个月后，开学了。
通过一个月的磨合，江初意和父母的关系有所缓和，安曼甚至发现，只要不和江初意提去城里上学的事，江初意就表现的非常懂事。
最后，关于去城里上学的问题，双方都做出了一定的妥协。
江文景和安曼可以答应江初意继续留在丁溪镇上学，但江初意下次期中考试要进步至少十名。
这个决定是安曼做出来的，江文景虽然最后被安曼说服了，但到底心有不甘，依然不希望江初意继续留在丁溪镇。
和妻子单独待在一起的时候，他又提起来这件事，愁眉苦脸的说：“咱们镇子上的教育水平是什么样子，我心里最清楚，毕竟我曾经就是从咱们镇的中学毕业的。”
安曼内心深处也认为要考上大学还是得去城里念，可怀着对儿子的愧疚之心，除了妥协，她暂时也找不到其他的办法来和儿子相处，只好安慰丈夫，也是安慰自己：“等他这学期上完吧，我们先把和儿子的关系好好培养培养，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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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江初意这种没那么爱上学的学生来说，每次开学，都要适应一段时间。
课间休息的时候，他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盖着羽绒服补觉，却偏偏被何子林吵醒了。
“好消息！”何子林说。
“说。”江初意头也懒得抬，只留给对方一个后脑勺。
“上次江城的数学竞赛，你知道谢竹霄拿了第几名吗？”
没想到谢竹霄的名字也不足以让江初意打起精神，他只把背对着何子林的脑袋扭了过来，依然枕在胳膊上，听声音好像马上要睡着似的：
“第一。”
何子林的眼睛瞪圆了，“你从哪里知道的？我刚去办公室的时候才听到老师们在讨论。”
江初意眨了眨眼，“所以谢竹霄真的考了第一名？”
“对”何子林拍拍他的脸，“......你不知道啊？那你刚还那么笃定。”
“我还听到那帮老师说要推送他去参加全国的竞赛呢。”
按照往常，听到谢竹霄的好消息，江初意已经替他高兴上了，至少会忍不住跑去和他道喜，分享他获得成功的喜悦，可是这一次，他的内心深处似乎少了一分兴奋，多了一分惆怅。
他忍不住把脑袋完全埋在柔软的羽绒服里。
他和谢竹霄的差距好像越来越大了......
“你刚说谢神拿到竞赛第一名了？”说话的人是江初意的同桌苏亚亚。
她们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很容易对学习好长得好看的男生产生好感，并借助自己获得的零碎信息，忍不住在脑海中塑造出一个理想男神的形象
“对。”何子林再度确认。
苏亚亚一脸陶醉，又问起了一些细节。
没过多久，谢竹霄获得江城数学竞赛一等奖的事就传遍了整个年级。
好事不断，今年的开学典礼上，学校给每个年级的前三名都发放了奖学金，谢竹霄以高二年级第一名的优异成绩拿到了一等奖学金。
上台领奖的时候，他一如既往的沉稳大方，在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发言稿念获奖感言之前，台下已经人声鼎沸了。
校长还在台上，住持典礼的主任边擦冷汗边维持台下的秩序，连说了三遍“安静”，会场才彻底安静下来。
谢竹霄的发言倒是十分中规中矩，内容是劝学+感恩，让某些最近被校园偶像剧洗脑的同学感到失望。
他们不禁觉得，作为学霸，谢竹霄至少得来个脱稿演讲吧？
就算不脱稿，至少也要来点警句，可以传诵很广的那种。
当然，这类失望并没有持续太久，光是谢竹霄那不同于寻常同学的冷淡和稳重，已经为他吸粉无数。
结束了这个耀眼的早晨，中午，江初意和谢竹霄一起回家。
江初意已经听以苏亚亚和海露为代表的谢竹霄的“粉丝”讨论一早上谢竹霄了，忍不住把她们口中的疑问问出口：“谢竹霄，你为什么不脱稿发言？”
谢竹霄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反问：“我为什么要脱稿发言？”
“......”这倒真把江初意问住了，犹豫半晌，他说：“因为那样会显得你更帅。”
谢竹霄轻笑了一声，“我想说的话都写在稿子上了，脱不脱都可以。”
江初意想了想，以谢竹霄的记忆力，一定已经在写稿子的时候把所有内容都记到脑子里了，不脱稿可能确实是因为他不想耍帅吧......他还挺低调。
“我们去吃烧烤吧！”江初意提议，“庆祝一下你的成绩。”
谢竹霄同意了。
找了一家临街的小店，两人坐在窗边，江初意问谢竹霄心情怎么样，是不是非常开心，谢竹霄说他心情不错。
江初意摊在椅子上，诚恳的说：“我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替你高兴，另一方面替我难受。”
“嗯？”谢竹霄抬眉望着他，示意他讲述他的难受。
“简单来说，就是你太厉害了，我感觉我怎么努力都追不上你的脚步，不配......和你做朋友。”
说出后一句话，对于江初意来说是有难度的。
谢竹霄端起身前的茶杯抿了一口，是苦荞茶，味道并没有多好。
“照你的说法，我已经厉害很久了，你怎么才产生这个念头？”
“......”江初意一时搞不懂谢竹霄是在自恋还是在阐述事实......不对，谢竹霄怎么可能自恋呢？况且他说的不就是事实？
“我也不知道啊，”江初意望着谢竹霄的眼睛有点迷茫，“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很在意你和我的距离。”
“不用在意。”谢竹霄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边，轻轻一叩，微微低一点头，不知眼中是什么神色，说出的话在江初意听来却感到一丝怪异：“无论多远的距离，我都会走到你面前。”
“什么意思？”江初意更迷茫了。
恰好两人点的菜上桌了，江初意的话被打断，转身对上菜的人道谢，一对上那人的脸，万分惊诧。
“李羽......”他还记得他的面孔，对方正是谢竹霄的同学李羽。
李羽面无表情的给两人上菜，江初意有些尴尬，和谢竹霄对视了一眼，发现谢竹霄也是一脸惊讶，显然并不知道自己的同学在这里做兼职。
毕竟是认识的人，江初意不想把气氛弄的太僵硬，便开始发挥自己的社交技能：“早知道你在这里兼职，我们刚才就多点点了。”
李羽抬头望了他一眼，“现在加菜也来得及。”
江初意人傻了，他本意只是客气一下，表现自己的善意，战术性挠了挠后脑勺，说：“奥......那我们现在加。”
“等过会儿不够了再加吧，点太多容易浪费。”谢竹霄适时出声。
李羽终于望向了谢竹霄，张了张嘴，那架势，仿佛有一肚子话要说似的。
江初意的眼神在两人之间瞟来瞟去，专心致志的当起了吃瓜群众。
“恭喜你了。”李羽说，神情非常冷淡，一副懒得装的样子。
谢竹霄比他还要冷淡，收回视线道了声谢，言语间也听不出多少谢意。
难道两人......不对付？
正在江初意感到疑惑的时候，那个之前接待两人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板着脸对李羽说，“怎么这么慢？二号桌的菜上了吗？”
“哦，这就去上。”李羽低着头，从男人身边闪身，男人却气咻咻的样子，骂骂咧咧的说：“不好好念书，以后只能干这个。”
李羽的脚步一顿，转头看了男人一眼，眼中漫着一点不易觉察的愤怒情绪，马上就忍气吞声的回转了脑袋。
江初意对这一幕的观察细致入微，放在膝上的手收紧了，他忍不住对中年男人说：“叔叔，他学习挺好的。”
中年男人斜着眼打量他：“你是他同学？”
江初意指指谢竹霄，“他是，我不是。”
“哦”中年男人若有所思的点头，察觉到李羽站在原地，一直没动，立刻气不打一处来，“好什么好，成绩退步了不说，参加竞赛连名次都没拿上。”
“退步......”这是江初意没有料到的，但他立刻灵机一动，“退步了又如何呢？作为学生，成绩忽高忽低是很正常的事啊！而且，学习不是唯一的出路。”
“呵呵。”中年人冷笑了两声，“我和他妈妈供他念书，就是要走学习这条路，这就是我们的出路，唯一的出路！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请问你还有什么出路啊？”
江初意不可思议的眼光交替落在了中年人和李羽的身上，才明白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深感震惊。
“抱歉。”江初意有点无措，“我不知道你是李羽的爸爸。”
男人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江初意急忙望向李羽的方向，匆忙间望见他的眼睛很红，像是哭了。
他和谢竹霄对视了一眼，江初意想上前去安慰李羽，李羽却早已疾步离开，去给二号桌上菜了。
刚刚的一番争吵引来不少人的注视，江初意这才注意到这家烧烤店的生意很火热，顾客不少。
“他们家生意这么好，应该能赚不少钱吧。”江初意说。
谢竹霄点点头。
“所以......开烧烤店也挺好的呀，算不算出路呢？”
他刻意压低了说话的声音，有点自言自语似的，怕给李父听到了，又来找他的茬。
“算。”谢竹霄的声音轻飘飘的传过来，跌进江初意的耳朵里。
江初意抬起头，对上谢竹霄的认真的目光。
他突然来了兴致，问道：“如果以后你成了那种精英，会歧视开烧烤店的人吗？”
谢竹霄说了一句很成熟的话：“真正伤害到自己的歧视是自己对自己的歧视。”
江初意在谢竹霄的一堆“自己”中反应了几秒钟，刚开始觉得谢竹霄在说似是而非的话以避重就轻，后来就有点明白了：对于内心坚定，从来不会小瞧自己的人，别人的眼光根本无足轻重，只有内心软弱的人总是妄自菲薄。
原本江初意对成绩也很在意，刚才还在为他和谢竹霄在成绩上的的过大差距而苦恼，此刻听了谢竹霄的这句话，却有点豁然开朗了。
“我刚刚反驳李叔叔也是对的吧。”江初意说。
谢竹霄微微笑了一下，“嗯。”
得到谢竹霄支持的江初意瞬间更自信了，大快朵颐起来。
谢竹霄的胃口没江初意这样好，但他很喜欢看他吃饭的样子。
江初意吃饭的样子很可爱，他很贪多，总要含满一大口，然后一点点的咽下去，这导致他吃东西的时候腮帮子很鼓。
“嗯？一直看我做什么？”江初意问，一边的腮帮子鼓，一边的瘪。
“走神了。”谢竹霄坦率的说，低头吃了口切碎的烤饼子。
江初意随口问：“是空想还是想事情？”
谢竹霄矢口：“空想。”
——然而，怎么可能是空想呢？
谢竹霄是突然意识到的，刚才那句论“歧视”的话，其实是他说给自己听的。
晚上回到家里，他写了今天的日记：
你知道吗？江初意，我怎么敢歧视他人。
我内心的龌龊值得被除你以外的任何人歧视。
我能走到你面前吗？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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