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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就爱小酒馆 ...

  •   这天中午,桂卿和凤贤、闻景终于有机会可以在一起大喝特喝一顿了,喝酒的地点就选在通达小酒馆,一个曾经给桂卿留下美好印象的地方。好地方,从来都不可多得,正如好朋友一样。
      三个人耍了半天的贫嘴,热菜才基本上齐。
      “这个在咱青云喝个闲酒吧,就得有个青云味,你们懂吗?”一杯辣酒下肚之后凤贤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卖弄起来了。
      “俺不懂,就你懂!”闻景板着脸白了他一下。
      “你们既然不懂,”凤贤毫不谦虚地说道,他这个标准的外地人竟然非常潇洒地摆起了只有本地人才能有的老资格,“就听恁哥我给你们好好地上上课吧。”
      “青云县是海西省南部的绝对一线城市,这个绝不是吹出来的。”
      “青云人热情无比,隔三差五地就会有人招呼着聚一聚,玩一玩,喝一喝。”
      “因为县城不大,从东到西或自南到北,开车、坐车或着骑洋车子,如果路况正常的话,都不会超过半小时,所以操持这玩意总是会一呼百应,一应即来,一来即喝。”
      “聚会的时间呢,”他滔滔不绝地继续说道,极力地表演着他的拿手好戏,不要一分钱的酬劳,“通常都在晚上,当然周末最多。一般不到六点钟主人就到了饭店,饭店一般都不大,但菜一定得有特色,不是鱼烧得好,就是鸡啊鸭啊是一绝。”
      “反正是朋友聚会嘛,用不着讲究什么排场,关键是要吃得舒服。”
      “要论实惠不实惠,小饭店的菜一点也不比大饭店的差。”
      “主人一落座,就拿着手机拨打一通,重复着同样一句话:怎么还没到啊,就等你一个人了。”
      “这个时候对方就会说:到了,到了,已经到饭店门口了,或者是马上就到了。”
      “等到菜上齐酒倒满,主人通常就会说上一两句,无非就是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大家了,在一起聚聚之类的话。”
      “要是主人什么也不说,客人就会催他说上两句,然后酒宴就正式开始了。一杯酒喝起过后,主人开始一一介绍客人。”
      “这个时候,主人大多会变成※※部长,因为他会把每个人都现场给提拔了。”
      “比如所里的刘警官就是刘局长,银行的王出纳便是王行长,学校的陈老师就是陈校长,自由职业者李某人立马摇身成为李总等等。于是乎一个桌子上副科、正科,副处、正处,厅级干部比比皆是,全是大领导,大家也不客气。”
      “不认识的还相□□点头,表示知道了,认识了,显得非常自然。”
      “很明显,大家对主人的介绍很是满意,”他惟妙惟肖地活灵活现地模仿道,引得桂卿和闻景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偶尔有极个别的会谦虚一下,会模模糊糊地说,我不是,不是的,但是那个声音必定会小到差不多连自己都听不见的程度。”
      “这个时候马上就有人说,快了,快了。”
      “青云不是酒乡胜似酒乡,人既善饮,也很豪爽。通常一个酒桌上,起码是先带一箱白酒来,大家先是每个人两杯敬一圈,然后再每人加深两杯。”
      “虽然大家都很能豪饮,但小城人喝酒却非常文明,一般在两圈之后,主人就随意了,就不再强求每人喝多少了。”
      “这个时候酒量大的人就开始发挥了,”他兴奋异常地讲道,说的其实都是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小酒杯靠边端起,便开始打通关了,或者叫令狐冲(拎壶冲)。”
      “如果遇到老乡、战友、同学等等,便是咱俩干一下,如果对方是个女的,那个‘干’字就说得特别重,弄得桌上的美女既粉面含羞,又喜不自胜,总之是难以言表的。”
      “老朋友的,新朋友的,一推一干,几个回合下来,不少人就吃不消了,大声地喊不喝了,不喝了,留点,留点。”
      “敬酒的人就会说,不行,你这是养金鱼呢?”
      “这时候,敬酒的就粉墨登场了,他们会端起酒杯起身走到朋友面前敬酒。”
      “这样的礼遇是高规格的,没有人能够拒绝,于是乎,酒又是海喝了一通。几个回合下来,一箱白酒就见底了,主人便喊饭店老板,再拿两瓶酒来,众人就开玩笑说,不拿了,不拿了,拿来也喝不了。”
      “主人看看面红耳赤的客人,便说,既然不能喝了,那也就不拿了,那就搬箱啤酒来漱漱嘴吧。”
      “老板便搬来一箱啤酒,全部打开,一人发一瓶,接下来便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啤酒战。”
      “如此这般,”他越说越起劲,仿佛又回到了那种奋勇厮杀的宏大场面当中,“各人的酒就喝得差不多了。”
      “于是,张处与李局之间就开始交换手机号,王局和周总就相约下次聚会的时间和地点,总之是场面异常热烈,你兄我弟,你姐我妹,相见恨晚,英雄相惜,握住的手紧紧不放,拥抱起来如胶似漆,回到座位上时恋恋不舍。”
      “这时就有人说了,”他高声地谈道,“今天已经尽兴了,咱下次再聚吧。下次再聚往往只是一说,你可千万不要当真。”
      “这时主人就把握住此机会,当机立断宣布散场。谦虚的人听了信心大增,很是开心。于是大家起身穿衣、 拎包、拿手机……”
      “出了门外又是一番握手拥抱,”他极其诙谐地说道,颇有口吐莲花的气势,“又是一番十八相送,难舍难分。于是乎一群摇摇晃晃的身影就在灯火阑珊里渐行渐远了……”
      “然后回家就等着挨媳妇的骂吧。”闻景大煞风景地说道。
      “挨骂那是必须的,”凤贤大度地笑道,“前提是得有个疼你爱你的好媳妇啊,不然谁稀罕骂你啊,是吧?”
      “你别忘了,媳妇都是人家的好啊!”闻景又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调皮话,这令桂卿和凤贤都没弄明白怎么回事。
      说是开玩笑吧,听着也不像。
      说不是开玩笑吧,又不好这样理解。
      “说我的酒量不行,你的酒量比我还差呢,”凤贤潇洒地打趣道,以化解闻景的突发之语造成的某种尴尬,“这还没开始正式喝呢,你就开始驴唇不对马嘴地胡※扯了。”
      闻景笑而不语,径自开始夹菜。
      “哎呀,想当年生吃牛筋不用切,”夹了一块带筋的牛肉放到嘴里匆匆地咀嚼了半天之后,凤贤摇头晃脑地叹道,“现如今只吃豆腐和猪血。想当年迎风尿一丈,现如今顺风洒一鞋。想当年硬如铁,一日八回不用歇,现而今三月一回用手捏。想当年健步如飞长途跋涉,现如今出门半步也要车。”
      “真是今不如昔啊!”他叹道。
      “老黎,雅兴不浅啊。”闻景老不正经地恭维道。
      “屁,”凤贤立即回道,“念叨着玩呗,很好的段子。”
      “喝酒不配点段子,有什么意思?”他道。
      “要不你也来一段?”他又道。
      “我没那个雅兴。”闻景冷笑着推辞道。
      “我来给你这个二半熟再助助兴吧,”桂卿随后非常猥琐地和凤贤嘻笑道,他同时又觉得越是这样胡搞,就越能对得起两位好友,“好让你多喝点酒,晚上也好给嫂子慢慢地练练。”
      “愿意胡吣你就吣吧。”凤贤调笑道。
      “说岁月是把杀猪刀,”桂卿将脸一板,正色谝能道,“紫了葡萄,黑了木耳,软了香蕉。时间是块磨刀石,平了山峰,蔫了黄瓜,残了菊花。经历是个开矿厂,挖了山丘,损了钻头,黑了河沟。”
      “典型的臭流氓!”凤贤喝口酒之后痛快地骂道。
      “我知道,”桂卿及时地回道,口中的褒贬之意也十分明显,“你要么是嫉妒,要么是夸奖,要么两者兼而有之。”
      “你说我上辈子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呀,居然就有了你们这种狗屁伙计的呢?”凤贤晕乎乎地说道,大倒起苦水来。
      “行了,能有幸认识我和桂卿这两个地老虎,”闻景眼瞅着喝酒的气氛已经像往常一样迅速地搞起来了,也跟着趁机褒贬道,“你就算是烧高香了,要不然你一个外来户,几乎就相当于光腚汉子的货色,你平时没事的时候找谁陪你喝闲酒啊,是吧?”
      “嗯,有道理!”凤贤大声地回应道。
      “喝起,两位老弟!”他又端起了刚刚倒满的酒杯咋呼道。
      于是三人共同喝起一个,犹如合伙偷了人家的萝卜一样。
      “我给你们讲个笑话吧,”桂卿酒后言道,心中也是兴奋得有点不知所以了,“这是个绝对绝的真事,说是粮满镇有一个村的村民,这个人一直都比较半熟,也比较雾症,他平时很烦那些村干部,于是就把他家里养的两条狗分别起名叫‘村主任’和‘村※※’,平时没事的时候他就这么喊这两条狗的名字——”
      还没等桂卿讲完呢,因为喝酒而使自己的笑点变得比较低的凤贤就哈哈大笑起来了,于是乎闻景也跟着咧嘴大笑了起来。
      桂卿也没想到他随便想到的笑话效果竟然这么好。
      “最最好笑的是,”桂卿见他们来了兴致,便接着讲道,并且一边讲一边还兀自地笑个不停,“这个家伙不是姓田嘛,他竟然给自己的儿子起了个名字叫田海羊——”
      “田海洋,很普通的名字啊,那有什么好笑的呢?”闻景本能地问道,一不小心就掉进桂卿设置好的小小陷阱里了。
      “桂卿既然讲这个笑话,”凤贤不紧不慢地批判闻景道,“那就肯定有可笑的地方,你暂时听不出来,就别跟着瞎咋呼。”
      “问题是,”桂卿接着笑道,“他这个羊是山羊的羊。”
      “哎呀,真是个标准的缺脑子熊啊!”凤贤张口骂道。
      “山羊跑到海里去,那还不得直接淹死啊?”他揭示道。
      “你看看把这个老田给能的!”他又日囊道。
      “所以说啊,”桂卿乐不可支地说道,能讲出这么精彩的笑话,他的心理上得到了很大的满足,“等他给孩子上完户口了,村主任和村※※给他这么一说,他才琢磨过来确实不是那么回事,然后又忙不迭地想着去给孩子改名了。”
      “没文化真可怕啊!”闻景憨声憨气地揶揄道。
      “有文化,没人品,更可怕!”凤贤又甜又脆地接话道,看起来今天他的兴致很好,别人无论说什么难听的话,他应该都能接受。
      “所以说,人品才是最重要的,”他接着表述道,“没有好的人品垫底,这个人就算是一时一事得到了便宜,占了上风,最终也长久不了,早晚还是会吃大亏的。”
      “这个做人嘛,”他既像在警醒自己又像在教育桂卿和闻景一样慢慢地说道,神情沉稳得很,“关键时刻就得要厚道一些,宽容一些,忍让一些。所谓的看破不说破,还能接着过嘛,对吧?”
      “我听你这个话的意思,”闻景不软不硬地反驳道,他没事就喜欢和凤贤抬个杠,顶个牛,“就和某些所谓的人生规划师,心灵鸡汤的熬制者,伦理方面的专家一样,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可就是在现实中根本就不怎么实用。”
      “理论是理论,现实是现实。”他自以为是地说道。
      “现实就是,”他铿锵有力地冷笑着强调道,好像他说的话就是世间唯一的绝对不容反驳和质疑的真理,“谁恶谁狠谁厉害,谁有权有势谁牛叉。”
      “弱者就得向强者臣服,否则的话就会付出高昂的沉痛的代价。强者就是靠不断地剥削弱者或者占有弱者的劳动果实,才能维持自己高高在上的社会地位的,没有弱者的存在,就没有强者的存在……”
      “不是,我怎么有点听不懂了呢?”桂卿打趣道。
      “你这还不明白吗?”凤贤有些不服气地说道,那个意思就是他早就知道闻景要说什么了,不过就是些无足轻重的陈词滥调罢了,“他是在说我和那些所谓的鸟专家一样,只会夸夸其谈和纸上谈兵,就理论说理论,其实一到现实中就玩不转了,就行不通了。”
      “那是一般的专家,”桂卿听后连忙打圆场道,“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比他们强多了,十个专家恐怕也抵不上一个你。”
      “说到所谓的专家,”凤贤无意再和闻景纠缠下去,于是有些自作多情地悄悄地转移话题道,“尤其是某些所谓的中国专家,我就想起来一段话。”
      “说是如果有一个盲人,他在夜里打着灯笼走路,那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桂卿和闻景都没出声,或许是知道答案而不想说。
      “如果他是怕别人看不清路,”凤贤见状便微笑着继续讲道,他是不会在意什么尴尬不尴尬的,“那么这是儒家。”
      “如果他是怕别人撞到他,那么这是墨家。”
      “如果他认为黑夜出门就必须打灯笼,那么这是法家。”
      “如果他认为想打就打,一切都顺其自然,那么这是道家。”
      “如果他借此开示众生,那么这是佛家。”
      “如果他明明看得见却故意装瞎,这是某些政治家。”
      “如果他是真瞎,却打着灯笼给人引路,这肯定是中国的某些专家。”
      桂卿听后勉强地笑了笑,算是给了凤贤一个面子,因为严格来讲凤贤说的并不是一个笑话。
      而闻景则连这点面子都不肯给,因为他觉得这段话其实非常无趣,且实实在在地显得凤贤有些卖弄和炫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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