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目中所见的「真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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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之民将部落最为擅长的特征当成部落的名称，为了方便外人称呼，部落人往往会将部落名加在姓名之前，以示归属。
居住在阿如的部落名为艾森默勒，在沙漠的语言里这个词的含义是——武士。
既然部族的特质是武士，那自然也意味着后勤的匮乏。
近千人的部落仅有百余后勤人员，如此悬殊的比例……
乌蒙拉搁下手中的苇笔 ，有些无奈地按了按太阳穴。
虽知晓艾森默勒皆是善武者，不会有多少后勤可用，更别论从这批后勤里能够调配出人数充足的农业人员了——这般缺口堪比沙漠渴求甘霖，连现今的基础需求都只是勉强满足!
昨夜归顺的穆司丹尼算是勉强填补上农业后勤的缺失，可如今的穆司丹尼也不过是灵智初开，无法按照正人力标准安排……但初期也没有多余时间让他们发展了，终归专业对口，必须立即将他们启用。
种植人员有穆司丹尼填补空缺，但其他类型的后勤依旧严重缺失，无论如何，乌蒙拉都得开始培养更多后勤了——哪怕考虑到后续来投奔的部落中存在足以填补空缺的部落，无法容纳更多人的村落也是一大难题。
拥有确切驻扎地点的部族倒是无需担心，派出重要的人员献礼表示加入才是最佳选择，可那些四处流浪的部落才是大问题。
其中最棘手的当属流浪部落中的最强者——梅迪波什部落。梅迪波什……冠以智者之名的部落，他们是渴求无尽知识的沙海求知者。
也是最初与乌蒙拉同行并接受祂教导的部落之一。
艾森默勒与其虽同为乌蒙拉教导过的沙之民，可两个部落的发展方向完全是天差地别，甚至在过去尚且还有几分交流之时，双方便互相达成了两看相厌的成就。
“智者啊…汝等会做何选择呢？”
手指摩擦着苇笔杆，在浅浅的低喃过后，乌蒙拉抱着反正魔神也不需要睡眠的想法，继续将筛选出的知识抄录在莎草纸上。
就连太阳船都未曾启航时，乌蒙拉就感知到有人在靠近祂的房门，没过多久便听到了极轻的敲门声，乌蒙拉头也不抬地回应：“进。”
门轴发出细微呻吟，谢卡特像只试探洞穴的沙狐般将门推开一线，探头探脑地向乌蒙拉看去，眼底带着让人无法忽略的青黑。
小孩踌躇着不敢进门，满脸心虚地看着神明：“…我、我是来找您学习建筑基础知识的！”
可这该是赛赫美特所负责的吧？
乌蒙拉眨了眨眼，压下心中的疑惑，转而温和地吩咐：“汝先进来坐下。”
“…好的。”
乖巧地走进门，按照王的吩咐坐下，小小的孩子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乌蒙拉抄录着书籍。
一边抄录着书籍，一边用余光打量着小孩，乌蒙拉眼底的困惑越发浓厚。
谢卡…这孩子原先可是汇集所有宝石火彩之美的教堂纹黑欧珀，可为何，他的火彩在逐渐减少？
——美丽的天然宝石，蒙尘了。
垂眸遮盖眼底的不悦，乌蒙拉静静思考着。
到底是这孩子自身的问题，还是…余？
乌蒙拉书写的动作稍顿手劲一松，墨痕迅速在纸上洇染开。而本该被牢牢握住苇笔瞬息便从松开的手滚落到桌面，轱辘转了几下就被层层堆叠的莎草纸挡下来，不再继续滚动。
滚落的笔让乌蒙拉惊觉现在不是思考的好时机，反而是最本能的运用力量探究更能解答祂的疑惑。
抬手按在眼角，宛如晕染眼睑上的眼影一般，祂的指尖自内眼角轻轻向外描摹，上眼睑的神纹随着力量涌动散发出柔和金光。
灵视……仍在加强。那便非余有所异常…那么，是谢卡么？
“王…对不起，”
自进屋以来便一直注视着乌蒙拉的谢卡特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祂的动作。下意识地以为这是来自王的暗中关心，他不自在地摸上眼底显眼的乌青，期期艾艾地想要解释：“是我的学习进度没能……”
乌蒙拉开口打断谢卡特，轻声呼唤着他：“谢卡，到余身旁。”
少年人顺从的止住话头，乖巧地走到乌蒙拉身侧。
“闭眼。”
看着面前的小孩，乌蒙吩咐道。
小小的孩子屈膝，仰首的姿态宛执行仪式的祭司，仰起的脖颈暴露出致命弱点也毫不在意。
他的眼底翻涌着炽热信仰，直到神明将手置于眼睑，小孩的眼帘乖巧垂落，那些令人战栗的虔诚才被封印在颤动的羽睫之下。
可乌蒙拉好似什么都没看到那般，一脸平静地轻缓按压着小孩的眼睑。
一片黑暗的视野将谢卡特的感官放大，他清晰地感受到王的指尖在自己眼上游移。
室内一片静谧，谢卡特仔细感知着王的一举一动。王的指尖顺着眼角向外滑动，温暖的力量自指尖流淌入眼部，可即便能量再怎么柔和，都没能让谢卡特感到片刻放松，反而使他的身体开始发颤。
——这绝非恐惧，而是喜悦到难以自禁。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谢卡特在感受到王的指尖从皮肤上移开的瞬间就迫不及待地睁开双眼，目光灼灼：“王，请尽情使用我的力量吧。”
乌蒙拉并未回答谢卡的请求，转而陷入了沉思。
灵视，这并非是提瓦特本土出现的力量，而是乌蒙拉降临提瓦特时携带的、属于故土的界外法则。
随着太阳船与世界树的交互，这些界外法则也由此被提瓦特彻底吸收，刻录到底层法则中。
自然有相应的生命与之呼应，法则所关联的生命便因此诞生——尼托克里斯，这个新生的魂灵便是以英灵座所刻录的法老为原型诞生的。
哪怕是这一切成因的诱发者，乌蒙拉也无从得知，究竟会有多少与尼托一样的生命诞生在这片大陆。
正如这些额外的灵魂一般，灵视也是被录入的法则，但这不过是故乡的命名。
而在前世隶属西欧的魔术师看来，这种能力有一个更简约易懂的称呼，即——魔眼。
作为最先受到「魔眼」影响的谢卡特，毫无疑问是于此法则关联最深的生命，若当初发觉此事的乌蒙拉不作任何行动，他会因这得天独厚的礼物付出名为性命的代价。
谢卡特所持有的是提瓦特最初的魔眼，其名［元素］。
［元素］的魔眼是根据提瓦特所独有的元素视野而升华出来的魔眼，在这双魔眼所倒映的世界中，每一种元素都热烈且张扬地向魔眼拥有者宣泄着自身的存在。
无论是活物还是死物，属于元素的波动纤毫毕现。
但这也不过是［元素］魔眼最基础的能力。这双魔眼所有的本质是对元素的绝对亲和，元素会自发地顺从魔眼拥有者的意志，完成来自他的一切请求。
若魔眼的主人成长至巅峰，那么毫无疑问的，他将会是元素最钟爱的宠儿，被它们簇拥的咏者。
而乌蒙拉前世的经历与谢卡特有些许相似之处，但大多数情况也不尽相同。
相似的是：在乌蒙拉因为死亡而被剥离掉大多数记忆的过去中——这些记忆就好像碎裂的镜片一般沉淀在脑海各处，根本无法拼凑完全——那时新生的婴孩睁眼便是被恒定的灵视。
不同的是：这份与众不同的视野并未对祂的生命产生任何影响乃至危害，只是对生活造成了许些不便。
祂所持有的灵视名为［真知］，在祂的视野里，生命本身便不是自身皮囊的模样，而是最本征的灵魂姿态。用西欧那边的话来讲——祂所目睹的是眼中生命的［起源］。
在祂眼中，普通人类便是扭曲欲望的集合体，可闪耀之人却并非如此，他们往往拥有姿态万千的非人形貌。
正如祂的视角告诉祂那般——谢卡特是火彩绚丽的黑欧泊；尼托是尚且稚嫩可依旧骄傲昂首的猎鹰；娜布是脆弱却也坚韧的霜花。而这种种，便是祂目中所见的「真实」。
前世祂便乐于欣赏源自生命灵魂的璀璨，而如今，祂自然也期待着生命闪耀的天赋在某一刻绽放。
只是偶尔，祂也会对这过于特殊的视野感到苦恼，无法看见形貌便意味着无法通过他人的面色、表情、更深层的情绪又或者从动作看出对方的情况。往往得依靠过去的经验，从灵魂上的异常推理出他人心灵所出现的问题。
就像现在这样——祂在根据过去摸索出的经验以及谢卡特在异样前出现的行为与话语，判断谢卡特是因为什么而导致灵魂的异常。
——在那些呈现出珠宝形态的灵魂中，火彩的减少，无一例外都是源自负面情绪的蔓延。
过多且长久的负面情绪使灵魂的光辉收到压迫，代换到珠宝上即是火彩的减少，毕竟火彩是宝石绚丽光辉的由来，失去自身光辉的宝石最终也只会变成一文不值的废石。
大部分情况下，只有长期的负面情绪会在灵魂上表现出明显异常，正面情绪往往转瞬即逝。
长久的正面情绪对于人而言太过罕见，而负面情绪却会源源不断地产生。
在灵魂出现改变之前，谢卡特就已经连续好几日都早早过来找乌蒙拉，甚至一日比一日更早。
直至今日，太阳船都尚未翱翔，他就敲响了房门。语气中也带上了心虚，恐怕是担忧他所尊敬的神明责怪吧。
只要能看见面前的人，小小的孩子便会变得极其安静，一直注视祂。就好像……只要见到神明就能心满意足了。
每日所要学习的技能皆尽心竭力，甚至在余面前额外给自己加上更多的课业……而且先前他所言的没能，是没能什么呢？没能达到预期吗？大约是了。
乌蒙拉以极快的速度将回忆过了一遍，在仔细梳理下，祂很快便得出了孩童的未尽之言，得到的结果却让神明感到了困惑。
……不安？可是、他在为何而不安？
乌蒙拉伸手抚摸着谢卡特偏短的黑发，同时偏头根据自己猜测的位置注视他乌黑的双眼。
措不及防被乌蒙拉摸头的谢卡特稍稍眯起双眼，享受起这来自王那罕见的亲昵行为。
“谢卡，汝为何而不安？”
看着面前的黑欧泊突然间变得闪亮，进一步证明自己想法的乌蒙拉立刻发出了提问。
突然的提问使小孩下意识就微张开嘴，视线不再专注地看向乌蒙拉，变得飘忽不定起来。
来自神明的发问让谢卡特的睫毛微微颤动，视线游移直至聚焦到左上角处。随后，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而他所回忆的故事，发生在许久许久之前……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目中所见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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