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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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我想，我会愿意追随你的信仰
该死！
该死！该死！
该死—————！
*
时间短暂地回到昨天傍晚时分。
暮色沉沉，落日的余晖被茂密的深林阻挡。在其他地方还依旧如正阳时刻活力而灿烂的时候，深林部分地方已经提前进入了黑夜。空气里面混杂着腐叶与新叶的气息，泥土的潮湿更让人感觉到一丝寒意悄然入骨。
马修医生，这位平日里面备受小村长和城镇欢迎的游医，在山林一处隐秘的洼地处理尸体，掩埋痕迹。
他手上动作很沉稳，脸上也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只是在做例行的清洁工作。
然而就在他挺直背的瞬间，他听到了草丛深处出来一阵细碎的声响。
这声音很不自然，不自然到就像是一场热闹的谈话声忽然中断，空间变得紧绷又死寂，明明不过是恢复之前的平静，却有种突兀的尴尬。
马修医生原本刚因为解决一个人而轻松愉快的心情，顿时跌进了谷底。
他屏住了呼吸，像是猎人在感受自己的猎物时，竖起的警觉，细致地聆听所有声音的来源。
他清楚，这不可能是风声，也不是树叶发生摩擦的声音。
那是一种踏实的“存在感”——像是有生命在林中潜伏。
可能只是山林的动物：狍子、松鼠、刺猬从灌木间窜过的动静。
这最好是这样的结果。
他心里是这么想的。
毕竟这片山林夹在城镇与村庄中央，地势偏僻难行。再加上天色渐晚，日薄西山，光线昏暗，就算是经验老道的猎户也懒得耗费脚力专门来这里。
更别说，这里连一条像样的小路都没有，否则他也不会选在杀人埋尸。
然而，谨慎的性格让他不抱任何侥幸。
他掏出匕首，贴着树干缓缓向声响传来的地方步步紧靠。
一步，两步，三步……
落叶被压踩的声响就像是粘稠的浆液被缓慢挤开，闷闷地渗进夜色里。直到靴底压断的枯枝“咔哒”一响，这声音像是在提醒他已经过度紧张了。
“……应该是听错了，这里怎么会有其他人呢？”
马修医生自言自语，并跟着转身。
而这一声刚落下不久，一道松懈的叹息声终于不可遏制地冒了出来。
马修医生嘴角微弯，冷漠地笑了。
他知道，猎物总会露出破绽。
他猛地转身，身形再次就像是离弦的箭飞出，脚下的泥土也被踢得高溅。他几个呼吸间就冲到了声源前，一眼便落在了蹲坐在树后，脸色惨白，腿脚发软的芬尼安。
芬尼安眼中映出马修医生如同恶魔般残酷的身影。
而马修医生的那双眼睛没有温度，就像是正在审视一块死肉。
「他看到自己的脸…看来是真的留不得了！」
马修医生心中念头，手中的匕首也跟着抬起。
寒光在暗色中一闪，就像是狼在黑夜睁开了眼睛。
“马修医生，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芬尼安瘫坐在地上哭喊着，声音颤抖着，“马修医生，你饶我一命吧！求求你，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的声音在山林间回荡，就像是一场没人期待的独角戏。
马修医生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话语里面全是不近人情，哪怕他用的是温和的语调，“如果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的话，你为什么要怕我，为什么觉得我要杀你？”
“……”
芬尼安眼看到匕首朝着自己越来越靠近，往后退的身子早就在马修医生阴影的笼罩之下。
他眼里闪过无助和绝望。
要是有人来救救我，就好了！
可是，他又非常清楚，这条走回家的捷径是他自己的秘密通道，压根就没有人会过来。
这个想法消了下来。
芬尼安咬着牙，喘息也在无意识加重，眼里面也闪过了一丝疯狂。他抓起地上的泥沙，朝着马修的方向扬了过去。自己也快速地站起，准备骑着小羊逃跑。
然而这点攻击对马修医生来说，只是不痛不痒。
马修医生冷哼一声，一个飞踹就把芬尼安踢到到树干上，刀锋也跟着逼近芬尼安的脖颈。
芬尼安吃痛一声，但还没有完全失去反抗能力。他突然注意到马修胸前衣袋微鼓，一本熟悉的小笔记本也露出一角。那是他偶然瞄到过的，听自家爸爸说那大概是医生自己做的病历档案，又或者是药物配方。
「如果你不让我活，我也不会让你逍遥法外！」
芬尼安心下一横。
趁着马修俯身拉他衣领的时间，芬尼安猛地一把抓出笔记本，翻身滚向一旁。
他眼睛盯着马修的方向，跌跌撞撞地再爬起来，从背后的树丛里面拉出那只始终没有离开的白色小羊。
「小家伙，跑快点!让所有人都知道马修医生都是恶人！」
芬尼安心中喃喃，把笔记本塞进羊脖子上的小布袋里面，随后对着羊屁股狠狠踹了一大脚。
羊顿时受惊，“咩”地一声惊叫，飞奔而出，穿过树林，转眼就从芬尼安的视线里面跑开。
芬尼安有一瞬间羡慕小羊这惊人的爆发力和奔跑速度。
可他回过头，目睹马修医生眯起眼睛，脸上终于有了情绪，是阴沉，是愠怒，还有杀意。
芬尼安刚才的发狠像是用了全部的力气，现在双脚发软，瘫坐在地上，彻底泄了力气。
“该死！你给我弄了一个大麻烦！”
马修用胳膊控制芬尼安，再用另一只手捅向孩子的腹部，让疼痛打开芬尼安的嘴巴，接着一枚药便塞进了他的嘴里。
芬尼安感觉到嘴巴有异物，下意识地要吐出去。
可是马修早就知道他会做什么动作，抓着他的头发，强迫他仰起头，接着再次在肚子上打了一拳。
药掉进芬尼安的肚子后，只能小声地呼吸着，随即很快双眼发黑，失去了意识。
马修知道，芬尼安要是失踪的话，他父母就会满村满山到处找人。
到时候，无论是生是死，扔在路边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因为马修要找尽快找回「那本笔记」，不能让人注意到它的存在。
要是牵扯过多了，反而会给自己添加过多的麻烦。
看着倒在地上的芬尼安，马修忍不住暗骂一句“该死”！
*
此刻，守林人的屋子又被敲开。
正是萨伏伊牧区新来的神父，来的时间并不长，不到一个月。但是，从开始公开弥撒后，他的讨论度就开始上涨了。
据说，他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马修医生确实也有想过要见这里的神父一眼。
可并不是这个时候，也不想是这个时候，耽误自己出门。可是，如果他出门的话，感觉屋内的两个人也应付不来一个年轻的神父。
他有直觉，这个神父来者不善。
可神父只是微笑道：“我是来传教的。”
打开门的马修医生回应道：“我们这里允许宗教信仰自由，你上门传教也没有任何作用。”
神父阿利斯并没有被这种拒绝的态度影响，只是不紧不慢地扫了屋内三人的情况，又看向了眼前的马修医生，说道：“我相信，如果你们能够感受到神明的力量，得到神明的帮助，就一定会愿意入教的。”
马修医生嗤笑了一声，刚要说话，阿利斯便看着马修的眼睛，坚定地说道：“我觉得，你们需要我的帮忙。”
屋内的男主人和妻子因为这句话，下意识地看向阿利斯，可是他们又忍不住看向马修医生，看他做什么决定，又或者给出什么反应。
空气就这么凝滞了一瞬，连呼吸声都显得格外刺耳。
马修医生正要开口，一句话却被神父阿利斯温和地，毫不迟疑地截断了。
“我看到了。”
他语气平缓，目光直视着马修，如同清晨的薄雾看似无害，却能笼罩住所有的山林，无孔不入，密不透风，压得人喘不过气。
马修意识到自己的肩膀已经开始发僵。他扯出一抹应付的微笑，语气不动声色，“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阿利斯依旧平和淡然地看着他，语调几乎没有波动，“我看到你，丢了点东西。”
他的语气颇为轻描淡写，像是在讲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是屋内气氛像是被压上了一层铅，屋内的人的心都跟着沉了沉。
可阿利斯似乎没有意识到空气微妙的变化，一字一句，“你找了整晚，都没有结果不是吗？”
马修医生的眼神在瞬间暗了下来。
他的手也慢慢地摸向自己的腰间的匕首。
一个落单的人跟自己说这些话，不就是自投罗网吗？
阿利斯的语气松了松，“我知道你要找的东西在哪。你需要我的帮助吗？”
“……”
“再不下决定，对你来说恐怕不会有多好。”
马修的眉头微动，握刀的手指微微收紧，然后松开，甚至嘲笑道：“你说我丢东西了，也找不到。你在哪里看到了？”
“我在你眼睛里面看到的。”阿利斯神态诚笃，煞有其事，“人心里在想的东西都会在眼里面表现出来，比如说害怕，比如说快乐，而我会看到更具体的东西。比如说，你丢的东西……”
阿利斯微蹙眉头，似乎要洞彻马修医生的内心，“我看不清具体是什么东西，但是它应该是一张纸，不，是好几张纸叠在一起……”
这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让马修脸色一变，眼神里掠过一丝无法掩饰的慌乱，随即被冷硬的神色压了下去。
马修朝着瘦弱的阿利斯神父迈了一大步，高大的身影瞬间笼罩着眼前的人。
他目光就像是点燃了一簇火，灼热又危险，直直地盯着阿利斯。
“阿利斯神父…”马修朝着神父的方向，顿了顿，语气放低，“如果你真的能帮助我解决麻烦，我想，我会愿意追随你的信仰。”
阿利斯微笑。
“不过，你想要怎么帮我？”
这句问话像是一场紧迫的求助，也像是一把架在对方脖子的刀——平静的外壳下，藏着一触即发的杀意与试探。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15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