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一首钢琴曲（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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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开学第一天，科任老师都是自我介绍了之后，就让学生自己先预习预习，第二天再正式讲课。
学生们对于这样的安排自然是不亦乐乎，三两只凑在一起说话聊天，很快就熟悉了起来。
聊天，时间自然过得很快，眨眼间一上午就过去了。
下课铃一响，秦舒扔下手里的数学书，推着楚兰辞准备跑。
还没来得及走出座位，秦舒就目睹了一场奇景。在下课铃声响起的同时，教室里的同学轰的往门外跑，堪比马拉松。
“他们不去参加快跑真的是可惜了。”
秦舒叹了叹气，羡羡地朝窗外探去。
楚兰辞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群少年如飞奔的野马直往小巷子钻，只有少数几个绕大路跑。
他回想起何满夏的话，估计他早就和班里的人都说过了，不可谓“新学期小喇叭”。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也知道那条最短路线。”楚兰辞明显在陈述事实。
“啊？怎么会？何满夏说只有几个人知道。”秦舒怨气冲天，抽开椅子坐下去，肚子咕咕叫的声音被风扇的声音掩盖。
楚兰辞从书包找出一块巧克力：“你先吃点甜的垫垫肚子。我们等会儿再，不着急，食堂会有饭的。”
“谢谢。”秦舒被安慰到，瞬间变得开心了。
他撕开巧克力的包装，轻轻掰下一块，又把带着包装的那一半放到楚兰辞桌上:“你也吃一点。”
楚兰辞摇摇头，把那半块放回秦舒手里，起身关掉教室里的呼呼作响的风扇。
秦舒感到不好意思，耳朵微微泛红，小口地吃完巧克力，一双杏眼闪着微光，传出喜悦的情绪。
楚兰辞走回到位置上，见秦舒吃完巧克力，瞄了眼手表，见时间差不多了：“走吧，去食堂。”
秦舒抬眼，抽出纸巾擦嘴，还得先去旁边杂货间扔垃圾，心里面慌得很：“等等我。”
楚兰辞放慢脚步，等着秦舒追上来。秦舒一手搭在楚兰辞肩膀：“好啦，走吧。”
他们来的时候，食堂里的人大多也吃完了从食堂里走出来。
楚兰辞和秦舒没用多久便排队打到了饭，两人找了个餐桌，面对面坐着。
虽然晚点排队也有饭吃，不至于饿肚子，但是这饭开学第一天就做成这样，属实也是别样的浪费了。
秦舒皱眉，挑挑捡捡地吃了几口。
他夹起一口饭，里面还混着芹菜，小声地问：“你吃芹菜吗？”
“不吃。”
楚兰辞也是个嘴挑的主，嘴挑加嘴挑等于没饭吃。
“我也不吃，芹菜，香菜，洋葱，萝卜，红的白的都不吃。”
楚兰辞低眸瞥了眼碗里的菜。
这菜不仅油得冒金光，而且还有切成段的芹菜，切成碎末的香菜和洋葱，以及胡萝卜丝。
他不知道是该同情对面的小同学，还是该同情自己，或许两个人都是。
他没什么胃口，也没再动碗里的饭菜，说:“我也不吃这些。”
“那我们真是有缘啊。”秦舒小鸡啄米的点头，嘴都笑裂到耳朵那去了，他产生了找到知己的快乐，没有丝毫挑食的自觉。
因为两人挑食且食堂饭菜不好吃，两人都还没吃饱。
秦舒从门口的贩卖机上买了两瓶饮料，递了一瓶给楚兰辞。
秦舒拧开瓶盖，瓶子发出“次卡”的一声响，呼噜呼噜的气泡冒出来。
骄阳正好，冰镇的饮料消去了热意，活跃的气泡在嘴里打转，满目刺眼的光也变得跳动起来。
“同桌，我等下要去音乐教室，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楚兰辞已经成为秦舒的知己，这点兴趣爱好也得分享分享，只是不能太过直白。
“可以。”楚兰辞站在树下，还是无法无视秦舒带着期盼的眼神。
阳光穿过树枝，落在地上斑斑点点，楚兰辞觉得自己和这棵树没什么区别。
“那走吧。”秦舒的语气上扬了几分。
推开音乐教室的门，能清楚地看见音乐教室里摆着一架钢琴。钢琴脚有一叠书，还有几本书躲在墙角，有被翻过的痕迹。
秦舒蹦蹦跳跳地跑过去拉开窗帘，把那层白色的遮光帘拉开。阳光透过窗帘照了进来，教室里亮堂了不少。
“你随便找个地方坐吧。”秦舒坐到钢琴椅上，温声地问:“你听钢琴曲吗？”
“很少。”楚兰辞站在一个没有阳光的角落。
秦舒理了下衣服，神采飞扬:“那我随便弹啦。”
秦舒的指尖碰上钢琴键，温柔的旋律如流水般响起，却又裹着些许感伤，缓缓地，又不失力量，创造出一份极致的宁静。
听者不免迷失在这乐曲的致幻中。
音乐后调又渐渐加快，却依旧以平静为主调。
一曲完毕，楚兰辞扫过窗外透过的光:“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升c小调第十四钢琴奏鸣曲，第一乐章。”秦舒走到楚兰辞旁边，“这个是我学的第一首曲子。”
一脸求表扬的模样。
“很好听。”楚兰辞双手搭在腿边，一手拿着饮料，饮料瓶身冒出水珠，“你什么时候开始学钢琴的?”
“四岁，我那时候上了很多特长班，但最喜欢钢琴，现在也在学，也学了一些别的乐器。”
秦舒脸上藏不住的骄傲，满心带着和朋友分享的冲动。
“你挺厉害的呀。”楚兰辞学着秦舒的语气，阳光恰好落在了他的脚边。
“哈哈，没呢，你坐这不会无聊吧，我还需要蛮久的可能。”
“不会，”楚兰辞喝下橘子汽水，橘子味的气泡直往上冒，“而且，你弹得很好听。”
秦舒受到表扬，开心地翘起小尾巴，乐呵呵的笑。
“OK.”他向楚兰辞摆了一个OK的手势，又蹦哒地去弹钢琴了。
悠扬的琴声与不绝的蝉鸣声合奏，秋风紧赶慢赶地跑来，他与夏天商量了许久，于是坐在了门外听琴奏。
快到放学的点，班主任走了进来:“学校下周一举行开学典礼，需要我们班出一个人上去表演节目，你们有谁愿意吗？”
也不知道为什么，每个老师都很会卡点。
教室里蓦然间安静到可以听见夏日的风声，它呼呼地刮过耳旁，可依旧没有一个人作声。
只有秦舒昂起头看着老师，嘴上虽然不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
陈岚一下子就盯住了秦舒:“秦舒，我记得你还学了音乐，你要不上去试试？”
“随便弹一首曲子就行，没多大讲究。”
陈岚手搭在讲台上轻轻敲动，话是很随意，但给人的压迫感很强。
“好的。”秦舒和陈岚视线对上，乖巧地应了下来。
夏天的雨总是没有任何预算，它自由潇洒任性，想落就落，要多大就多大，夜间电闪雷鸣之间，一场大雨倾盆而下，不计成本，雨哗啦哗啦地洗净白日的燥热。
清早，树叶上还挂着雨珠，地面上积着几淌水，初升的太阳发散出微弱的光。
雨后天晴，这对于迎来新学年的学生来说，这是一个好兆头。
秦舒背着书包走进教室，站在他同桌面前，眼睛弯弯的:“早上好！同桌。”
楚兰辞把视线从书本上转移到了秦舒脸上，他不动声色地凝视着那双眼睛，起身让路，嘴角上扬:“早上好。”
秦舒拉开书包拉链，拿出一瓶牛奶放在楚兰辞的桌角:“谢谢你昨天中午的巧克力。”
楚兰辞仰头侧望，莞尔一笑，如春风破薄冰，有了一丝丝温度:“也谢谢你的牛奶。”
秦舒耳朵微红，坦然自若地回答：“不客气。”
他抽出语文书预习，时不时问楚兰辞几个问题。
何满夏一到教室就打开窗户，嘴里念叨着热，他转身看到秦舒嘴里喝着的牛奶:“秦舒，你喝的什么牛奶?”
秦舒看着他眼巴巴看着自己的牛奶，似乎是没吃早餐。
他包里也没别的吃的了，牛奶就带来两瓶，一瓶给了楚兰辞：“纯牛奶。”
“你没吃早餐吗？”他别别扭扭地开口。
何满夏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吃了啊，我吃了四个包子一根油条还有一个煎饼喝了一杯豆浆。刚刚看到你喝牛奶，觉得很香，又开始觉得有点饿。”
说完还傻乎乎地笑出声。
秦舒有些震惊地盯着何满夏的圆滚滚的肚子，呆呆地看了好几秒。
楚兰辞放下笔，拿起那瓶牛奶戳开，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瞥到秦舒目瞪口呆的模样，浅笑着抬头，视线恰好落在何满夏的脸上。
某日中午，秦舒在音乐教室练琴。
楚兰辞站在不远处认真听他弹琴，秦舒心情好到爆炸。
楚兰辞听到笑声，漫不经心地回看过去:“怎么了？”
秦舒摇摇头，但又直勾勾地盯着楚兰辞。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楚兰辞问。
秦舒倒真有事儿，果断点头:“楚兰辞，开学典礼那天你帮我拍几张照片可以吗?”
楚兰辞眉峰一蹙，不是不满，只是在思考自己这拍照技术能不能让小同桌满意。
秦舒还以为他不同意，脸上的神情都变了，却又听见他说：“可以。”
他按下琴键：“我给你弹首歌。”
是德彪西的《clair de lune》。
开学典礼那天，夏天的气氛明显变得淡薄了些，远处几棵树梢已经染上了浅浅的黄色。
礼堂里哄哄闹闹，教导主任喊了几遍安静才静下来。
秦舒和楚兰辞两人站在靠后的位置。
流程过了一大半，陈岚走到秦舒面前：“等下准备好。”
“好的。”
她替秦舒整理了一下衣服，白色的衣摆微微荡漾。
陈岚本想让秦舒换套西装，毕竟是弹钢琴，西装会更适合。
秦舒却觉得弹完钢琴后换回校服这个过程麻烦。
而且，当蓝白相间的夏季校服配上黑色的钢琴，是青春热烈活泼与钢琴优雅庄重恰到好处的匹配，像青涩懵懂的我们总在跌跌撞撞，假装成长，期待自己有一天成为成熟的大人，可变成了大人，又在回首，那靓丽的青春。
广播上响起副校长雄厚的声音:“接下来，让我们有请2003班的秦舒同学给我们带来钢琴曲《菊次郎的夏天》。大家掌声欢迎。”
“好啊！！！”
“秦舒，加油~”
班里的同学都纷纷为秦舒鼓掌加油。
楚兰辞凑在秦舒耳边，轻声说:“你等下表演完之后，就到礼堂门口，我在那等你。”
“好，别忘了给我拍照片。”秦舒冲着楚兰辞挑了挑眉，“我可是要留作纪念的。”
“放心，未来的大钢琴家。”楚兰辞和秦舒碰了碰拳。
秦舒步履轻盈地走到舞台上，他拉了拉凳子调整距离，挺直了腰。他的手放在钢琴上，台下响起热烈的欢叫。
秦舒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跃，每一次按下去的力都恰到好处。舞台的灯光被音乐吸引，随着指尖的跳跃飞舞，它滑过秦舒的手。
本来就非常白净的皮肤，瞬间感觉把曝光拉满，会发光的银蝶在空气中漫舞，俨然都有人忘记了欢呼声。
楚兰辞拿着相机录下了全程。
在钢琴曲进行到了第一分零二秒时，他确切地被一束光照亮了所有，在这个蝉鸣聒噪的夏末。
世界上没能有比这更耀眼如太阳般的人了。
“Hello.”秦舒悄咪咪地从后面伸手遮住楚兰辞的眼睛，他压低声线，“猜猜我是谁。”
“秦舒。”楚兰辞脱口而出，声音不见起伏的回答。
“没意思。怎么就猜得到是我呢。”秦舒小声嘟囔。
秦舒松开了手，同楚兰辞一起回班级队伍里，他的语气带着些许期待:“楚哥，刚刚给我拍的怎么样？”
楚兰辞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大脑像糊了浆糊直发蒙，他手里像是握了烫手山芋:“给你，自己看吧。”
“谢谢。”
秦舒其实也没有打开看，他把相机挂在了脖子上，脚步放缓，待楚兰辞走远了些，他对准焦，按下了快门。
照片里的人被阳光偏爱，平日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也温和了几分。
“秦舒，回去再看，快跟上。”楚兰辞转过身。
“来了。”秦舒跑过去，风拂过他的头发。
阳光偏爱的是月亮。
而月亮会把太阳赠予的光，一面挂在夜空，令世人为之沉迷，一面藏起来留存。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一首钢琴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