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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交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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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头杀手令”由组织最高层直接发出，如果二十四小时之内，任务没有完成，任务对象没有死，执行任务的杀手就要以死谢罪。
童雨看着邮箱里的“红头杀手令”，只觉得浑身冰冷，杀手令上只有三个字。
“沈嘉舟。”
组织的意思再清楚不过，只有亲手杀了沈嘉舟，童雨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天色将黑，乌云压顶，眼看一场大雨即将到来，沈嘉舟微微皱眉，踩紧油门，加速行驶在盘山公路上。
瓢泼大雨里，一道强光穿过山林间的黑暗，靴子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枯枝落叶上，即使穿着雨衣，仍挡不住扑面而来的雨水。
一棵高大繁茂的松树下，沈嘉舟面朝东面缓缓退行。
待停下时，沈嘉舟弯下腰，扒开土壤表层厚厚的腐烂的落叶后开始下铲，东西埋得并不深，首先暴露在雨水中的是深绿色的防水布，揭开防水布后，露出一个崭新发亮的铝合金密码箱。
沈嘉舟拿出箱子，长舒了一口气。
屋外大雨喧哗，台阶上留下了湿润泥土的痕迹，屋内浴室热气腾腾，沈嘉舟裹着浴袍走出浴室，大雨笼罩下寂静无声的夜里，突然响起门铃声。
风吹过山林，像是一阵阵呜咽。
门从里面被猛然拉开，漆黑的枪口直指门外人的眉心，一道闪电短暂照亮，门外站着的人，仿佛一缕鬼魂。
沈嘉舟放下枪，温和浅笑：“小姑娘，真是好久不见。”
童雨浑身湿透，踏在木地板上，一步一个水印。
她找出干毛巾，自顾自地擦头发：“的确好久不见，你应该过得不错吧。”
房子里没有开灯，沈嘉舟站在落地窗前，静静看着她，不知是不是错觉，童雨感觉他有些悲伤。
“可能这就算是过得好吧。”沈嘉舟停顿一秒，“如果你希望的话。”
童雨惨笑一声，忽然说：“可是我过得不好，我做错了什么，所有人都把我当作叛徒，可是我宁愿和你一起叛变，可你为什么要留我一个人，你离开之后，六年来，我过得一点都不好，全都是因为你。”
她笑着，却像是要哭了：“可是我不相信，我认识的沈嘉舟，绝不可能是叛徒。”
“我时时刻刻盼望着你来拯救我，我痛得快要死了，还幻想着你下一刻就会出现在我面前，把我带走。”她一步步向他靠近，“你是我的诺亚方舟，你为什么没来……”
“为什么！”她盯着他的眼睛，怨恨的目光像刀一样戳中他的心。
“你非但不曾拯救我，反而将我打入罪恶的深渊。这就是你想要的吗？带我逃离黑暗，又拿走我的光明和温暖。早知今天，我当初就不该和你走！”
话音刚落，一记重拳狠狠落在沈嘉舟胸前
沈嘉舟忍了痛，一动不动：“小雨，对不起。”
他闭上眼睛轻轻叹息，终究只是轻声重复着“对不起”。
“可是我后悔了。”童雨说。
她从上衣口袋拿出一支烟，低头颤抖着点燃，而后夹在指尖，深深吸了一口。
时针嘀嗒，指向十二点，左手抹开遮住脸颊的长发，童雨缓缓吐出烟圈：“还有八个小时，八个小时后……”
她本想说“八个小时后你就安全了”，可是即使她不杀他，组织也不会放过他。
只是，童雨已经觉得无所谓，她这条命原本就是他给的，今天还给他，也没有可惜。
她望着他，烟雾缭绕中，她的脸很美。
“那天晚上，你约我在海岸公路见面，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为什么，只是想告诉你，我借你的名义杀的那些人，在十年前，全都是组织的核心成员，我不这样做，组织岂会受制于我，而你今天又岂会乖乖来找我……”
话未说完，童雨的喉咙被紧紧掐住，耳边是沈嘉舟冰冷的声音：“如果你今天不来，我还真不知道要拿什么才能和段杭远交换。”
几乎是条件反射，童雨从腰间抽出短刀，和沈嘉舟缠斗在一起。
曾经他们是最默契的搭档，如今再斗，仍旧难分高下。
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童雨看见手中的短刀，不知何时已沾满鲜血，她忽然意识到，沈嘉舟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在往她的刀口上撞。
童雨想要收住凌厉的攻势，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总能看清她下一步动作的沈嘉舟就那么直直撞上来，刀尖正对他的胸膛。
滚烫的鲜血模糊了童雨的视线，她想要抽出刀，可沈嘉舟抓住她的手，用力将刀锋扭转了180度。
她眼泪汹涌，低声哀求：“沈嘉舟，你别死……”
她想要背他去医院，可沈嘉舟轻轻拉住她，声音微弱下去：“傻姑娘，我从来就不是啊……”
刹那间，童雨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原来他从未离开，只是不曾靠近。
她坐在地板上，扶着沈嘉舟枕在自己腿上。
“我相信你，我一直都只想听你亲口告诉我。”童雨的眼泪落在他脸上，她声音不住地颤抖，“可我不要这样的结果。”
童雨捧着他的脸颊，咬牙憋回眼泪：“沈嘉舟，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雨还在不知疲倦地下，童雨把沈嘉舟移到地毯上，用薄被盖住他的身体，然后走向茶几，上面放着一个铝合金密码箱，密码是六位数，是她和沈嘉舟离开小城的日子。
那个日子，她记得很清楚，他也是。
一张老照片，一块手表，一枚臂章，一个戒指盒，就是箱子的全部内容，沈嘉舟离开组织后，亲手埋葬了自己的过往。
童雨紧紧捏着那枚戒指，眼里是越来越浓的血色。
为什么，为什么，他曾把她规划进自己的未来，却又亲手埋葬了自己的过往，他们也曾有美好的未来，现在却由她亲手摧毁了他们的未来。
从一开始，童雨就没想过要杀他，她只是想再见他一面，最后一面，没想到，却成为了他的最后一面。
其实她早该明白，神秘杀手不是沈嘉舟，现在的沈嘉舟，脖子右侧是没有蝴蝶刺青的，早在当初为了保护他的女孩，他很早就洗去了刺青，还有其他种种，他为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太过隐蔽。
只是她明白得太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