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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约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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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被骚扰的自己,沈榆白更在乎他的丈夫。
他的丈夫是个特别老实的人,对于这种违法乱纪的犯罪分子根本毫无招架之力,就算他们对赵奕做点什么,赵羿也无从反击。
普林斯比他父亲要无耻许多,竟然拿赵奕威胁他。
可恶。
普林斯仔细留意着沈榆白的表情,见他一副要杀人的表情,忍不住嗤笑,一边眉毛挑起,顽劣地用指腹刮了下沈榆白的侧脸。
“放心,我不会对你丈夫做什么,他不会死,也不会受伤。”很微妙的顿了下,又说:“我喜欢偷情,你懂吗?”
沈榆白:“……”
沈榆白闭眼。
很难懂。
先前教他小提琴的时候怎么没发现他是个变态。
还是说,黑狼帮被人诅咒过,只要坐上首领的位置,就会变成这种家伙?
普林斯之后没再做多么出格的举动,好像他在车里的冒昧只是突发恶疾、人格分裂之类的。
说请他吃饭,就只是吃饭。
餐厅的所有窗帘都被拉上,早上十点的太阳被挡在玻璃之外,餐桌上摆放着很有氛围感的烛台,三只蜡烛点燃,光线昏暗暧昧,乐队演奏着舒缓的曲目,整个餐厅空无一人,只为他们两个服务。
大早上的带他来吃烛光晚餐。
精彩。浪漫死了。哈哈。
在普林斯炙热的目光下,沈榆白飞快地消灭一道道菜品,行为举止尽量粗俗无礼,破坏气氛。
最后一道甜点下肚,沈榆白放下刀叉,“很美味的饭菜,感谢招待,我可以走了吗?”
普林斯叹气,脸上摆出很夸张的难过。
“为什么这么怕我?明明我还没对你做什么。”
普林斯勾了勾手指,旁边侍立等待的手下凑了过来,从怀中掏出一小包药。
他对着沈榆白晃了晃药包,开封,当着沈榆白的面,把药粉下进金黄色的香槟中。
淡粉色的粉末入水即化,落入酒液后呈现出流星的效果,等药完全溶解于水中,普林斯将酒杯一推,推到沈榆白跟前。
“请。”普林斯很诚实,“这是技术部新研发出来的好东西,只要一点点,就可以让贞洁的圣女变成人尽可夫的……”
最后那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拎着酒杯的沈榆白已经站到了他身边,他仰头追随着沈榆白的身影,看沈榆白没什么表情地将那杯香槟从他头顶兜头浇下。
旁边的手下立刻要冲过来制服沈榆白,普林斯抬手,那人啧了声,定在原地。
沈榆白放下空杯,修长的手指捧起普林斯下巴,用餐巾不紧不慢地擦掉他脸上的酒液。
普林斯很享受地眯起眼睛,“老师,我的衣服也脏了,怎么办?”
“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是个成年人了。”沈榆白把用过的餐巾往他身上随便一丢,“这种事也要人教吗?”
“不是请教,是暗示。陪我去换衣服好不好?”
“不好。”
普林斯想去拉沈榆白的手,被沈榆白不着痕迹地躲过,冷淡道:“我还有事,普林斯,让人送我回去。”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僵持。
面对当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新一任帮派老大,沈榆白拒绝得很果断,好像根本没把眼前这人放在眼里,又或者他底牌够多,无所畏惧。
——并非如此。
沈榆白只是单纯没招了。
丈夫苏醒后,原本居住在这个小镇的居民陆陆续续地搬回来,不到一个月就完成了城镇重建,一切如常。
唯一不太正常的是民风。
沈榆白一上街就会被陌生人亲。
沈榆白一上街就会被很多、很多、很多陌生人亲。
买菜,形形色色的人挤挤挨挨地围过来,脸上没有表情,动作统一僵硬,像是未安装情绪模板的劣质机器,固执地执行单一指令。
他们应该智商不高,沈榆白随便做点什么就能把他们糊弄过去,生活也能勉强维持下去。
后来这些人慢慢消失,新出现的居民不会再做这么冒昧的举动。
但随着时间推移,好转没多久的情况就越发恶劣,尤其是这个月。
沈榆白接触过的,包括邻居、顾客和朋友在内的所有人,全都变得很有攻击性。
他们会在丈夫出门晚归的每一天,以各种理由靠近他,勾引他,甚至强制他。
晾在阳台的贴身衣物总是不翼而飞;半夜床底窸窸窣窣,低头一看竟然藏了两三个人;出门必备防身道具以免被迷晕拖走……
被他爆头并处理掉的上一任黑狼帮头领,并不是沈榆白在这个小镇动手弄死的第一个人。
沈榆白的愿望很简单。
他要和丈夫甜甜蜜蜜白头偕老。
等积蓄再多一些,或许可以领养一个小孩子。
他和丈夫的人生中可以有挫折,比如可以被治愈的病痛、努努力就可以偿还的贷款、并不影响夫妻感情的小打小闹。
但绝对不包括出轨和背叛。
任何扰乱他日常生活的事情都是不该发生的,需要修正、整改。
普林斯没开口的这七八秒,沈榆白已经在考虑要用什么办法不留痕迹地处理他了。
“别一副要杀了我的样子。”普林斯突然笑起来,起身后低头亲昵地在沈榆白的侧脸吻了一吻,有些委屈道:
“我只是想和你亲近,也许用错了方法,你会原谅我吧。老师?”
沈榆白无动于衷,“送我回去。”
这次普林斯没再和他拉扯,无趣地扯了扯嘴角,背过身,挥挥手,让手下送他走。
然后踱步到窗边,撩开窗帘,居高临下的看沈榆白上车。
“为什么不继续?你怂了?”
一个染着红头发的男人走上前来嘲讽道:“你不敢做,还是不忍心?”
红毛提出质疑,一旦有了宣泄的口子,其他人也就纷纷跟上,说的话一句比一句尖锐难听。
“祂这次要睡好几天,你不趁现在和他□□,难道要等祂醒了继续钻床底吗!”
“等祂醒来又会诞生一批新的[——],它们比你更强大更智慧,你这种次劣的造物还有可能被他看到吗?”
“你上不上?你不上我上!利卡和傅斯承还有西面的那些人已经做好准备了,信不信只要老师下车,你就再没机会见到他了?”
“废物!窝囊废!废物!窝囊废!废物!”
“把老师带回来!带回来!带回来!”
它们的愤怒越发激昂,所有不满和质疑最后都转为异口同声的“带回来”,这声音渐渐趋同,最后变成一股诡异的声波,尖锐高亢的同时又低哑凝厚,几乎让人无法分辨这音调的含义。
“嗡——”
自沈榆白出门就开始跟踪任务的陈四七恍惚一瞬,旁边的方斌察觉到他的异样,及时切断上菜时偷偷放在盘子底部的窃听设备终端,给他喂了片药。
这药还是先前沈榆白给他的,经过林霈的亲身实验可以确定,它能很好地缓解、治疗精神性攻击。
作用和成分暂且不知,方斌准备完成任务后再把药拿去送检。
现在要紧的还是任务。
方斌拍了拍两眼发直的陈四七,“还好吗?”
陈四七勉强回神,他忍着头晕擦掉鼻血,将刚刚听到的所有消息如实汇报。
方斌拧眉沉思。
这个小镇上的怪物,和他以往遇到的任何种类都不一样。
祂们……或者说它们,足够智慧,能模仿人类进行基本的日常生活,但模仿并非因为它们诞生了社会性的集群意识,这种“进化”的表现,仅为沈榆白的日常生活服务。
它们具有基本的原始欲望——和上一条的疑点相同,它们的原始欲望最终指向也都是沈榆白。
沈榆白。
方斌将这三个字含在唇齿间细细咀嚼,还未等想出个所以然,又听耳机另一边传来队员的声音。
“沈榆白所在的车辆发生车祸,驾驶位司机当场毙命,肇事者下车将沈榆白带到另一辆黑色多米林k3,车速很快,我方位置已经暴露,正在和他们周旋,还要继续跟踪吗,队长?”
方斌:“让三队和四队过去辅助,劫车,让李越一打先锋,一次到位。”
“是。”
另一头,李越一再次确认身上战备,一切准备无误后,对旁边的队员颔首,半个身子探出车窗,小臂上的抓钩对准前面的黑车。
黑车左摇右摆似乎是有人正在争夺控制权,大约半分钟后变得平稳,看样子有一方已经胜出,是谁?
四个彪形大汉和相比之下纤细小巧的沈榆白,答案显而易见。
李越一脑海里飞快闪过那个在餐桌上抿唇笑得有些腼腆的漂亮男人,呼吸放缓凝神静气,抓钩飞速射出去。
他借着惯性甩到车顶,三队四队的增援很快,三辆车把黑车夹在中间,人多势众,这是一场百分百成功的救援——
李越一一手抠着车顶,一手把探视器顺着被子弹打碎的玻璃缝隙丢进车厢,方便他得知车厢内人员的座位情况,精准打击。
探视器启动,眼前出现监控画面。
四个男人的脖子被利落扭断后,身体用安全带固定,如果忽视他们反人类的头颅角度,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标准乘客。
只剩一个活人。
沈榆白。
李越一为自己的以貌取人沉默两秒,探头。
沈榆白右手的枪立刻对准他,不给他任何反应时间,冷漠地扣下板机。
咔哒。
枪卡壳了。
沈榆白面不改色地换弹、上膛,迟迟没等到他预想的攻击,这一次他终于看向车窗外的人。
沈榆白怔住,脸上出现放空的空白。
李越一与死神擦肩而过,后背刷地冒出一层白毛汗,他喉结微动,有点虚弱地朝沈榆白笑笑。
“记得我吗嫂子,昨天你还给我夹过菜,还夸我帅。”
沈榆白:“……”
沈榆白停车。
小队纷纷围了过来。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小队是在震惊沈榆白真人不露相竟有如此身手,沈榆白在头脑风暴,试图想出一个合理的理由,让他们相信这些人不是他杀的。
突然内讧?灵异现象?骨质疏松一扭头不小心把脑袋拧掉了?
呜,好离谱。
他想不出太好的说辞,越想越觉得心虚,没办法,只好拿出百分百的诚意,望着他们,双手合十,小幅度地拜了拜,可怜兮兮地祈祷:
“今天的事不要告诉我老公,拜托拜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