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两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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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到了，天气晴朗，花园里的蜻蜓多了起来。
小朝吵吵闹闹地嚷着要出去抓蝴蝶，没办法，小楚砚带着他和大黄出发。
据小朝说，先把趁手的抓捕工具找到。
挂在楚砚脖子上的菩提珠指挥道：“不对不对，你撅右边那根树杈。”
小楚砚踮起脚：“这根么？”
小朝急道：“再往右。”
大黄在楚砚附近欢快地跑来跑去，一会儿尥蹶子，一会打滚，兴奋地准备着为抓蜻蜓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咔嚓一声，树杈被撅下来了，‘丫’字的形状，正适合用来捉蜻蜓。
小朝满意道：“好了，现在我们去边边角角找蜘蛛网，把网缠在树杈上。”
小楚砚任劳任怨，全听吩咐，把花园逛了个遍，终于把树杈缠满了。
“哇呼！”小朝兴奋地说：“抓蜻蜓喽！去池塘边，我看到那里蜻蜓超多！”
行吧，你开心就好。听到他的指挥，小楚砚再次七拐八拐地穿过花园，花园里几个蜻蜓都飞得很高，够不到。
等到了池塘边，波光粼粼的水面附近果然飞着不少蜻蜓，时不时掠过岸边草丛，好抓了不少。
小朝很开心，在玩得开心的时候才能窥得他小孩子心性，“哎！那，那，左边左边，看到没？”
左边蔷薇丛中，靠近池塘边，有一只蜻蜓正停在那。
小楚砚缓步靠近，轻声道：“看到了。”
小朝也压低声音，即使这些小动物根本听不到他的说话声，“小心，轻一点。”
小楚砚眼神坚定，一步一步走得极慢。
小朝分外着急，用气音道：“你快点！一会儿跑掉了！”
没受小朝的影响，小楚砚慢慢来，一步、两步……
在距蜻蜓三米远的位置停住，终于到了合适的距离。
小楚砚高举起缠满蜘蛛网的树杈，对着蜻蜓所在位置一扣！
正在这时，在旁边打酱油的让楚砚和小朝都把它短暂地抛到脑后的大黄一跃而出！
短胖的身体飞出一道抛物线，黄色的毛发油光锃亮，直冲蜻蜓而去！
但这段抛物线的终点有些不对劲……
小朝：“哎！”
大黄的起步速度太快，眼见着要往池塘里掉，半空中的大黄迟钝地意识到不对，紧急抢救般不断地蹬着四条小短腿，企图抵抗惯性的作用。
然而小朝的心中已经给大黄的动作判定为无效，都怪楚砚平时喂它吃太多，都快胖成个球了。
画面一帧帧慢放，然而最终——
扑通！
大黄变成落水狗，蜻蜓飞走了。
小朝恨恨道：“这只笨狗。”
小楚砚连忙来到岸边，着急地呼唤：“大黄，大黄，快上来。”
大黄当然会游泳，几个狗刨间已经游到岸边，傻乎乎地吐着舌头。
一上岸就往楚砚怀里钻，弄得小楚砚裤腿都湿漉漉的。
小楚砚一边抚摸着大黄的头，无奈道：“好了，好了。”
“小朝，我先回去换件衣服，再给大黄吹个毛，回来再抓蜻蜓。”小楚砚站起身，一边叫着大黄一边叫小朝。
“怎么不说话了？”
“生气了？”
“我帮你骂。”小楚砚蹲下来，提溜起大黄的一只耳朵，学着小朝的语气笑着说：“大黄你这只笨狗。”
大黄哪能听得懂，它只能听出来主人语气上的开心，还以为在夸它，汪汪叫了两声。
小朝一脸黑线：“你幼不幼稚？”
他不说话不是因为生气，只是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个问题的答案关乎着他和大黄到底谁是楚砚最好的朋友。
小朝不是能藏住心事的人，想问便直接问出口了。
“楚砚，问你个问题，我和大黄都掉水里你先救谁？”
或许每个人曾经都会被问过这个问题，来自爱人、朋友、家人的玩笑或者认真般的提问。
然而这千古难题对楚砚来说小菜一碟。
楚砚理所当然，没犹豫一秒，回答道：“先救你啊。”
毕竟大黄那么大一只，还会游泳，而小朝指甲盖那么大一块，这要是掉到水里可怎么办。
小朝有点开心，又有点怀疑，“为什么？难道是大黄会游泳这样的原因？”
这个原因当然也有，但聪明的小楚砚才不会这么诚实。
他选择性挑了另一部分原因回答：“因为丢了你很难再找到。”
“哼。”小朝满意了，轻哼一声，得意道：“你知道就好。”
不错，不枉他天天花费睡觉的时间来陪楚砚。
这小子，还真是个好朋友。
彼时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他们又怎么知道，一语成谶。
而一切的开始，在今天就已经出现征兆。
回到别墅，大门紧闭，楚砚心里略感奇怪，今天阳光很好，妈妈喜欢通风，怎么把大门关上了呢。
没深想，楚砚打开门，试探地叫了声妈妈，没人应，在二楼么？
顺着旋转楼梯，楚砚一步步走上去，到妈妈房间门口，隐隐约约传出了说话声。
女人带着哭腔，哽咽着说：“你还在骗我？你订婚的消息难道是假的么？”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女人更感愤怒悲凉，“你总是这样！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好像什么事都是别人逼你做的！”
……
“我们分开吧。”
一阵压抑的沉默中，女人爆发的哭声透过厚厚的门板传进楚砚的耳朵里。
他不知道是怎么走出别墅的，在小小年纪楚砚看来，妈妈那几句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爸爸要抛弃他们。
楚砚魂不守舍地跑到花园里，坐在池塘边发呆，这里是他熟悉的疗伤地方，在第一次和小朝相见的同一个地方。
他呆愣愣地坐在那，仿佛灵魂已经脱离了这具身体。
完全了解楚砚的心里有多爱他爸爸，一年以前，甚至还因为爸爸没来参加他的生日而哭泣。
如今，听到父母分开，爸爸要组建新的家庭，他该有多难过，却倔强地不让自己落下一滴眼泪。
小朝：“楚砚……”
“我早就感觉到了，爸爸他不喜欢我。”
小朝连忙反驳：“怎么会呢？哪有爸爸不喜欢儿子的？”
楚砚摇摇头，自嘲一笑。
小朝拼命在记忆中找出证据，试图来证明楚砚在他爸爸心里是非常重要的，可是将近两年的时间，他爸爸来到这里的次数屈指可数。
小朝一拍脑门：“对！你爸爸上次生日送你的超大号深海星球乐高，多好玩啊！听说超难买的，他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风悄悄从指尖流过，就像时间一样，孩子总会长的，变聪明，变懂事，也有了辨明人心喜恶的能力。
少年盘着腿，静静地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时不时一只蜻蜓掠过，带起点点水花。
他声音轻轻的，没有抱怨，只是阐述事实的平静。
“小朝，你和我说过，真的把一个人放在心上，是甘愿在他身上花费时间的。”
“妈妈，她每天都陪着我，给我做好吃的，教我学习写字，给我讲睡前故事，我一点儿也不怀疑她最爱的是我。”
“大黄呢，笨笨的，心里好吃的食物最大，可它也会每天刨门叫我起床，想方设法往我屋里跑，让我和它玩飞盘，我爬在桌子上学习的时候它会安静地趴在我脚边陪我。”
“你呢……”小楚砚说到这里，停住了。
小朝忐忑地问：“我怎么了？”
“你啊，你有点不一样，你在这里的所有时间都是在珠子里，什么都不能做，好像是一直依赖我生活，可是我总感觉比起你依赖我，我更依赖你。”
“所以，其实是我喜欢你比你喜欢我要多，就像我和爸爸一样，所以他才能狠下心放弃我，将来有一天，你也会这样。”
小朝跳脚反驳：“我不会，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才不会抛弃你。”
“是么？”小楚砚淡淡道：“那你为什么有时候会突然消失？甚至一句话都还没说完。”
小朝：“我……”
我那是……那是突然醒了，从菩提珠里脱离回到现实世界，没有预兆又提前打不了招呼。
他在菩提珠里生活，有现实世界的记忆。可等他一回到现实，反而把这里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
可是怎么和楚砚解释如此怪异的现象呢？
时间过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小朝的回答，在耐心告罄的临界点，小楚砚长长地舒了口气。
“好吧，好吧，如果们你总有一天会离开，那就在今天吧。”
他摘下脖子的红线绳，那颗月白色的菩提珠静静躺在手心。
里面再次失去了所有声音，小朝又离开了。
小楚砚心里一阵难过，眼圈顿时红了，他疯了似地跑回别墅房间里，把那颗珠子藏到顶层书房里。
用一种透明的盒子装着，下面铺上软布，摆放在书房窗户正对面，有小朝最喜欢的阳光。
不会太黑，所以并不违背楚砚对他的承诺。
小楚砚狠狠心，离开书房，关上房门。
这边，已经早晨了，院长阿姨叫大家吃早餐，把小朝一同叫醒，这可把他急坏了。
隐隐约约的梦境残存记忆里，好像有什么事情等着他。
可他越是搜寻记忆中的蛛丝马迹，那丁点儿线索跑得越快。
是什么来着？
不行，他得继续睡，把这事续上。
小朝千说万说，才让院长同意他不吃早餐，重新补个觉。
躺下床上的小朝脑海里一遍遍循环强调，赶紧睡、赶紧睡……
可越急越睡不着，几分钟后，瞌睡虫全跑了。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甚至想以头撞墙，不知道晕了是不是也和睡着一样的效果？
晕了会做梦么？
小朝下定决心，不然试试？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两难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