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0、幸福是什么 ...
-
“等等——”陈念却轻轻拉住了他。
在姜序疑惑的目光中，陈念跳下课桌，蹲下身，费力地在那个堆满书本的，幽暗的书桌柜最深处摸索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小心翼翼地捧出那个被藏匿许久的苹果。
包装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朴素。陈念的脸颊泛起红晕，声音带着羞赧和紧张，结结巴巴地解释。
“他们说……平安夜……吃了平安果……就能平平安安……”
他鼓起勇气，将苹果递到姜序面前，“如果不介意的话……”
姜序的目光落在那个包装并不算特别精致的苹果上，心头猛地一跳，一个念头闪过。
他谨慎地没有立刻去接，上次的情书事件显然给他留下了深刻的阴影：“这……应该不是别人托你转交的吧？”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陈念用力摇了摇头，脸更红了，声音细若蚊呐：“我……只能买得起……这种包装的……”
姜序瞬间明白了，那些追求者送来的东西，无论内容如何，包装必定是极尽精美奢华的。
眼前这个朴素的苹果，只可能出自陈念自己的手笔，用他拮据的零花钱，笨拙地表达着他的心意。
一股巨大的暖流瞬间涌遍了姜序的四肢百骸，将他整个人都泡得暖洋洋的。
他立刻绽开一个灿烂得晃眼的笑容，像捧住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个苹果。冰冷的苹果外壳下，似乎还残留着陈念掌心的温度。
这是他收到的包装最朴素的苹果。
也是他此生收到过的最珍贵的苹果。
“我收到了，”姜序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目光灼灼地看着陈念，“谢谢你，念念。”
陈念看着姜序珍视的样子，心底最后一丝不安也悄然散去。他犹豫了一下，又轻声补充道：“以后……在学校……我们可以……做朋友。”
朋友？
姜序一时没反应过来，懵了一瞬。
下一秒，巨大的狂喜如同烟花般在他脑海中炸开！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陈念愿意在阳光下，承认和他姜序的关联了。
哪怕只是朋友。
他激动得几乎语无伦次：“真的吗？可以吗？但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们还是做陌生人吧。我不想你觉得为难，一点点都不行。”
陈念却摇了摇头，这一次，他的眼神里带着一种尝试迈出一步的微弱勇气：“如果是……现在的话……我觉得……可以。”
“太好了！”姜序再也抑制不住，一把将陈念紧紧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像是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太好了！
以后在走廊遇见，他不用再强忍着不去看他，他可以大大方方地走过去，笑着打招呼：“嘿，陈念！”
——因为是朋友。
中午，他可以理直气壮地跑到九班教室门口，喊他：“陈念，一起去食堂？”
——因为是朋友。
放学时，他可以装作顺路，陪着陈念一直走到地铁站，一路上说说笑笑。
——朋友结伴回家，再正常不过了。
因为是朋友，那些曾经被陌生人身份禁锢的，再普通不过的互动，此刻都变得闪闪发光，充满了无限的可能。
姜序觉得自己快要被这巨大的幸福感冲昏头脑了。
“还有，”陈念的声音闷在姜序的怀抱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今天爸妈都要值班……不会回来……”
“我知道。”姜序立刻抢答，语气带着一种得寸进尺的狡黠和掩不住的雀跃，“因为是朋友，所以留宿在朋友家，也是非常非常正常的事情。”
“啊？”陈念身体一僵，连忙从他怀里抬起头解释，“我……我的意思是在人前……我们可以做朋友……”
他担心姜序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们的关系降级了。
姜序看着陈念紧张的样子，忍不住低笑出声，眼底是化不开的宠溺和了然：“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太高兴了，脑子一时没转过弯。”
他揉了揉陈念柔软的头发，“那念念，我们一起回家吧。”
他再次伸出手，掌心向上。
陈念看着他伸出的手，迟疑了一瞬，然后缓缓地将自己冰凉的手放了上去。
下一秒，就被姜序温暖干燥的手掌紧紧包裹住。那源源不断的暖意，从交握的掌心迅速蔓延开来，仿佛驱散了整个冬天的严寒。
明明是冰天雪地的冬夜，教室里没有暖气，窗外寒风呼啸，大雪纷飞。
可此刻，两人相握的手心，以及胸腔里那颗重新为彼此跳动的心，却暖得不可思议。
两人并肩走出教学楼。雪已经积了浅浅的一层，踩上去发出“嘎吱嘎吱”的轻响。陈念停下脚步，伸出手，一片完整的雪花轻盈地落在他微凉的掌心。
他看着那片晶莹剔透的六角冰晶，在体温的包裹下，一点点融化，变成一滴小小的水珠。
一个念头倏然划过脑海。
“姜序，”陈念轻声开口，声音在寂静的雪夜里格外清晰，“你还记得……我发在小号上的那条消息吗？”
姜序握紧了他的手，目光温柔地落在他被雪光映照的侧脸上，清晰地复述：“希望在下雪天，跟姜序一起坐在窗边看雪。”
陈念抬起头，望向漫天飞舞的雪花，眼神有些恍惚，带着一种梦想成真的不可思议：“我以为……那是我永远不可能实现的……妄想。但现在……”他看向姜序，眼底有细碎的光芒在闪动，“愿望实现了。”
姜序的心被这眼神狠狠撞了一下。
他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拂去落在陈念发顶的雪花，声音低沉而郑重：“是啊，你的愿望实现了。但是念念，我有一个新的愿望。”他凝视着陈念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希望，未来每一个下雪天，都能和你一起看雪。我的这个愿望……念念也会帮我实现的，对吧？”
陈念看着姜序眼中毫不掩饰的期待和深情，没有任何犹豫，轻轻点了点头：“好。”
一个简单的承诺，却像最坚固的锁链，将两颗年轻的心紧紧系在了一起。
姜序笑了，笑容比这冬夜的雪光还要明亮。
他牵紧陈念的手，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初雪覆盖的路上，留下一串并行的脚印，一路延伸向姜序那个温暖的家。
屋内的暖气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所有寒意。依旧是姜序下厨，做了简单的晚餐。
两人坐在餐桌前，窗外是持续飘落的大雪，在路灯下织成一片朦胧的光幕。
巨大的落地窗如同一幅动态的画框，将这片静谧的雪夜温柔地装裱起来。
陈念看着窗外，又看看对面正认真给自己夹菜的姜序，心头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沉甸甸的暖意。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每到过年，电视里总会有记者拿着话筒问路人：“你觉得幸福是什么？”
那时的他，年纪太小，连幸福这个词的含义都模糊不清。
但现在，他知道了。
幸福，就是在这个飘雪的平安夜，和喜欢的人一起，坐在温暖的房间里，看着窗外的雪景，吃着再平常不过的一顿晚饭。
如此简单，如此……圆满。
晚饭后，两人坐在客厅沙发前柔软的地毯上。姜序捧着陈念的脸，再次吻了上去。不同于教室里的急切，这个吻温柔而绵长，带着无尽的眷恋。
陈念闭着眼，生涩地回应着。
吻逐渐加深，姜序的手带着试探的意味，缓缓滑过陈念的脊背，隔着薄薄的毛衣，感受着他身体的微颤。
当那只滚烫的手掌带着不容忽视的热度，游移到陈念平坦的小腹时，陈念的身体瞬间僵硬了一下。
但他没有抗拒，也没有推开，只是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像是在努力适应，又像是在无声地……默许。
然而，就在陈念紧张地等待着下一步时，姜序的手却停了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了极大的意志力，克制地将手缓缓收了回去。
陈念有些茫然地睁开眼，不解地看着他，清澈的眼眸里带着一丝未褪的情动和疑惑。
姜序的呼吸还有些急促，他看着陈念的眼睛，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
“我等你。”
他顿了顿，补充道：“等到你十八岁。”
陈念依旧看着他，似乎不太明白这句话背后所代表的承诺与克制，又或者……不明白为什么在这种时刻要选择忍耐。
姜序读懂了陈念眼中的困惑。他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陈念的脸颊，指腹摩挲着他微烫的肌肤，眼神深邃而认真。
“念念，我没打算只跟你在一起一年，两年。”
他的声音低沉而郑重，带着穿透时光的力量，“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很长。我想和你一起，慢慢地，好好地走下去。你愿意吗？”
陈念看着姜序眼中那份沉甸甸的，指向未来的承诺，心底最后一丝不安也彻底消散。
他缓缓地，坚定地点了点头，声音很轻，却清晰地落在这温暖的雪夜。
“好。”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