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母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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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遮月，将最后一匝昏暗光线收走，整个山洞变得漆黑一片。
正给姜娇娇包扎手臂上伤口的萧祁，只得摸黑将衣摆做的绷带缠上，而后去摸身上的火折子。
摸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根本就没带。
瞧着萧祁脸上泄气的表情，姜娇娇忍不住一笑，道：“不用点火，点了火待会就要把杀手引来了。”
轻触了触姜娇娇受伤的胳膊，萧祁神色黯然歉疚，“都是我不好，害你为了救我受了伤。”
“没事，一点皮肉伤而已，过几日就好了。”姜娇娇咧咧嘴，“不过，我倒是因此弄清楚一件事。”
“什么事？”萧祁问道。
姜娇娇笑，“你是真的一点武都不会呀。”
萧祁垂下长睫，不去看姜娇娇眼睛，“我倒宁愿自己会武。”
其实，那群杀手本不是姜娇娇的对手。是他为了洗脱自己在姜娇娇那里的怀疑，故意卖了个破绽给杀手。
明明是他一早设计好的，也如他所想姜娇娇不再怀疑他，可是，看到为他受伤的姜娇娇，他还是不可抑制的后悔了。
这，一点都像他……好似自从遇到了姜娇娇开始，他就开始变得不像他了。
“这事简单，包在我身上。”姜娇娇豪气干云的一拍萧祁的肩，“回家，我亲自教你，保准你学出个名堂出来！”
萧祁笑了下，顿了顿，问道：“对了，你怎么突然疑心起我会武？”
他让祁五查了那日所有与姜娇娇接触的人和事，除了谢无寄随口一句有点深意的话之外，并未发现其他能令姜娇娇怀疑他的线索来。
“哦，这个，是因为你在床榻上的能力强的太匪夷所思，连像我这种勇猛的女子都回回让你折腾的死去活来人事不省，奈何你不得，就比较令人怀疑。”姜娇娇道。
萧祁：“……”
他猜想了一切可能，唯独没有往那方面猜想……大意了。
但姜娇娇就因为他在做那档子事的时候折腾的狠了些，就怀疑他会武，更有些匪夷所思了。
萧祁清咳了一声，道：“这你有所不知，男子在那方面上，总是有些异于常人的能力。”
姜娇娇：“比如？”
萧祁只得继续胡扯，道：“京中有一富户，年逾古稀娶了一房小妾，前些日子，这小妾有了身孕，是这富户的孩子。你看，这男子都古稀之年了，还能让小妾怀孕，是不是挺让人想不到的。”
姜娇娇愣愣点头。
“所以，就算我平时身子弱些，但在做那事上强悍了点，是不是也是可以理解的了？”萧祁循循善诱道。
姜娇娇恍然，复又点点头，“原来如此。”
萧祁满意，“就是如此。”
忽然，一股冷风灌了进来，姜娇娇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萧祁忙坐到她身边，将她揽抱入怀中。
“其他人很快就能发现我们没回去，他们肯定会过来找我们的。”
“可我们敢跟他们回去吗？”姜娇娇道。“谁知道，他们到底是来找我们还是来杀我们的。”
顿了顿，她抬头看向萧祁，道：“说实话，我怀疑今日杀手是陛下派来的。”
萧祁闻言，垂眸看向她，“为何？”
姜娇娇默了下，道：“因为，今日你在台上之时，我瞧见陛下他看你的眼光有些不对劲。那种眼神我说不上来，就是我一种很危险的感觉。我的直觉一向很准的，果然，咱们进了林子，就遇到了那波杀手。”
所以，自进来之后，她就一直寸步不离的跟着自己，连来时兴致勃勃说的打猎都没有顾上。
有这样一个全心全意待自己好的人，萧祁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也不是那么糟糕。
萧祁抬手轻柔的抚了抚姜娇娇的发丝，神情温柔，“娇娇想不想听，我母妃的事。”
姜娇娇闻言愣了一下，她在和他说他父皇想杀他，他却怎么要和她说起他母妃了？
但，萧祁既然愿意说，她听便是。
姜娇娇点点头。
温柔揽着姜娇娇靠在石壁上，萧祁脑海里浮现出已经开始模糊的美丽容颜。
“我的外祖父是前朝武侯祁敛，母妃是他老人家的爱女，名为祁蕴蕴。在十六岁以前，母妃一直随外祖父他们生活在漠北边关。后来，母妃的祖母病重，外祖父便带着母妃回了京。在回京的那日，遇到了尚是皇子的当今陛下。”
“母妃说，陛下对她是一见钟情。但在我看来，他不过就是想要外祖父这个助力帮他赢得皇位罢了。”
“总之，自那日起，已经有了正妃的陛下，开始疯狂追求母妃。母妃自小长于边塞，单纯善良，不识男女之情。很快就被陛下感动，成为了他的侧妃。”
“祖父原本并不属意陛下当储君的，但祖父与外祖父关系极好，看待母妃也像是对亲生女儿一般。爱屋及乌，想法便不由自主的偏向娶了母妃的陛下，不久陛下被立为储君。在我出生那年，祖父薨逝，陛下正式登基。也是从那一年开始，陛下与母妃之间的感情开始变了。”
“母妃不明白陛下开始为何对她忽冷忽热的。”萧祁嘲讽的挑了挑唇，“其实原因很简单，无非是登上大位的陛下，开始忌惮拥兵边关的祁氏一族了。”
“后宫人都势力的很，见母妃受冷落，就有人开始欺负我们娘俩。母妃是将门出身，自有血性。旁人敢欺负我们，她就十倍偿还。开始陛下还站在我们这一边，可是后来，他也开始欺负我们。他训斥母妃不守宫规，罚母妃大冬天的跪大殿外，打母妃板子，任由旁人欺辱我们……母妃不敢反抗他，因为，我在陛下手里。”
“这种痛苦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外祖父因朝廷抽走援军，弹尽粮绝孤立无援之下战死沙场。舅舅悲愤至极，终遂了陛下的意，起兵谋反。但没撑两个月，便失败了。祁氏一族，除了我母妃之外，三百余口全被拉到菜市口斩首示众。”
“陛下将这个消息告诉母妃之时，母妃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抱着我轻声哼唱哄我入睡。陛下以为母妃身上的刺都被磨平了，戒心便松了松，口渴难忍之际，喝了母妃剩下的半杯茶水。但他不知，那半杯茶水是掺了料的。”
“其实自打陛下第一次罚了我母妃之后，母妃便开始给陛下下药，直至那最后半杯，才算是真正成功。那药并不会马上要了陛下的命，但是会令他的身体日渐虚弱，且再无子嗣可能。母妃说，陛下不是一个好父亲，好丈夫，但他总体来说算是个好皇帝，他若死，天下会大乱。她与他有血海家仇，但这是私仇，不能殃及天下人。”
“母妃将她与陛下之间所有的事全部告诉我后，又对我说，她不得不死了，可我年纪太小，她有些不放心，然而宫中里无人可让她托孤，日后便只能自己照顾自己了。我似懂非懂，告诉她：母妃安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我记得那日，她抱着我亲了好久，直至听到外头有纷乱的脚步声传来，她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了我。她笑着对我说了最后一句话，她说：母妃没什么可留给你的了，唯有我们祁氏族人无惧生死的勇气，希望能护我儿平安长大。然后，她在我面前横刀自刎了。”
“母妃温热的血溅落在我脸上，我虽害怕，却忍着没有哭。我怕，我哭了的话，魂魄还未离开的母妃，会对我失望。”
窝在萧祁怀里的姜娇娇哭的不能自抑。她心疼错爱陛下而赔上性命的母妃，更心疼年幼的萧祁。一想到小小的萧祁站在偌大的宫殿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在眼前自刎而死，脸上染着母亲的鲜血，心中悲痛至极，却只能咬牙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姜娇娇就心疼的要死。
她恨不能穿越时光，将那单薄幼小可怜的小人儿紧紧抱紧在怀中，告诉他，别怕，还有我在你身边。
她哭的凄惨，萧祁心疼不已。
他轻拍着她的后背，故意打趣哄道：“可谁知，长大后竟让我遇到了你，练了十多年的忍功一朝被你破了戒，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动不动就往外冒，真是丢死人了。”
姜娇娇打了个哭嗝，“我以后再也不气你了，真的。”
“气我也没关系。”萧祁刮了下她红通通的鼻尖，道：“下次你气我一回，我就在床上弄晕你一次。”
“哎呀你这个人！”姜娇娇哭不下去了，她羞恼的推了他一把，“人家正难过着呢。”
萧祁笑了下，将她复又揽进怀中，掏出帕子替她擦脸上的泪痕道：“不难过，都已经过去了。”
这么多年来，他恨着所有人。恨薄情寡恩的陛下，恨抛下他赴死的母妃，甚至恨他自己，恨自己为何活在世上……
可如今，看着为他而哭的姜娇娇，他不想再恨下去了。
他想与姜娇娇一起快快乐乐的活下去。
“当年陛下没有杀我，而今他年老体衰更不会随随便便就杀了我的。”萧祁摸了摸姜娇娇哭的通红的眼睛。
想想也是。姜娇娇道：“不是陛下，那会是谁啊？”顿了下，她脑海中忽然灵光乍现，“不会是太子吧？”
收了帕子重新放回怀中，萧祁笑了下赞道：“娇娇真聪明，一猜就猜对了。”
姜娇娇不想猜中。太子当储君那么多年，势力盘根错节。他要对萧祁动手，那危险并不比躺在床榻上的皇帝陛下小多少。
姜娇娇深吸一口气，道：“既然没办法避免了，那就和他打吧。反正我们俩他一个，也不见得会输。”
萧祁没想到，姜娇娇竟然这么快就下了与他一起争储的决心。凝着她道：“娇娇，你知道吗？你的性子其实与我母妃很相似。”
都是那么勇敢果决，拥有无限的勇气。
“是吗？”姜娇娇笑了笑，道：“更好，母妃见了我一定会喜欢我的。”顿了顿，她揽住萧祁的腰身，道：“我原本想找个空档带你会连云山拜祭我爹娘的，但眼下既然母妃离得近些，不如你挑个时间先带我拜祭母妃？”
萧祁心里一热，抱紧了姜娇娇：“好。”
姜娇娇也抱紧了萧祁。两人头挨着头，在黑暗中静静相拥。
忽然，姜娇娇感到萧祁身体突然僵硬了一瞬。正要疑惑抬头，一阵细微的轻响传入耳中。
姜娇娇猛地顿了住。
有人正在往他们所在的洞穴摸来，且人还不少。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