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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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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湘觉得很累，很困，疲倦感让她根本不想睁开眼睛，直到听见了苏曳言的声音，她才猛然间清醒过来——自己刚才晕倒了。
睁眼时，旁边坐着苏曳言，她一如既往的披散着长发，发现自己醒过来时，白色围巾裹着的脸有细微的松动，然后握住自己的手，叫着苏北的名字。
“小北，你还有没有哪里难受？”
苏曳言离尹湘很近，近到尹湘能闻见她身上的香水味。
是冷松，尹湘这么想着，然后摇头说自己没事。
尹湘：“我可能就是太累了。”
苏曳言没有再相信尹湘的说辞，从包里拿出药，说：“我刚刚跟医生打过电话了，他说可能是停药的关系，等过段时间休息，我陪你去国外再好好看看。”
尹湘听后，她想起上次苏北住院的时候，觉得可能跟他的病情有关。
看着苏曳言哭过的双眼，尹湘觉得苏北肯定不忍心看见自己的姐姐为此难受，于是反握着苏曳言的手，点着头说好，让苏曳言也不要太担心自己。
她说：“你先回去吧，已经这么晚了，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工作上的事也并不忙，我会按时吃药的。”
断断续续又没有联系的话从尹湘嘴里说出来，配上她没什么气色的脸，显然没什么说服信。
之后尹湘拜托了李兆禧送苏曳言回酒店，然后打电话给方柏青，因为自己而耽误了行程而感到抱歉。
方柏青根本没往那方面想，他昨天晚上确实被吓到了，人送去医院后他去看过两次，回片场后摸出手机看了好多遍，在接到电话后终于放下心来，让尹湘好好休息。
“好，谢谢导演。”
挂掉电话后，尹湘看着空无一人的病房，打开苏曳言带来的粥，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大碗，有了些暖意后打开电视机，看着平常最不喜欢的军事频道，脑子里想了好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毫不意外，都是关于苏北的。
他跟主持人有些神似。
里面的爆破场景跟梦里的机器人大战好像，苏北戴头盔的样子时不时就钻进脑海。
算了，不看了。
尹湘关掉电视机，然后睁着眼在病房里等到天亮。
病房门被林小烨打开的时候，她刚好从卫生间出来，和走在最末尾的苏北四目相对，然后两个人又尴尬地移开视线。
林小烨看着尹湘穿着病号服走路慢吞吞的样子，扶着她走到病床边，说：“你小子前天下午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倒了，我们昨天来看你的时候，医生说得可吓人了。”
说是找不到原因，得进一步检查。
尹湘磨磨蹭蹭的上床盖好被子，顺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就是来应海水土不服生病了，一直没好而已。”
林小烨点着头，脑回路清奇：“看来我身体挺不赖，都没水土不服，郑西何他前几天还感冒来着。”
林点看着郑西何，她都没发现：“你前几天不舒服怎么还……”
一直陪我，都没讲过自己生病的事情。
尹湘看着对面那两个人羞涩又微妙的气氛，喝了半杯水缓了缓，趁着这个动作偷瞄了一下苏北。
对方的刘海歪在一边，发根往上卷发尾又翘起来，像是打理失败了，显得很呆。
尹湘过年的时候把刘海剪短了，总是不听话的朝右边偏，要在吹头发的时候弄很久。
她都能脑补出苏北在自己刘海上下功夫的样子了，突然不怎么难受了，觉得有些想笑。
苏北发现尹湘的表情变化后，眼睛往上看，知道是自己额前的刘海太显眼了，抬手默默捋了一把，松手时刘海又回到了原位。
于是他彻底放弃，把病床旁边的桌子展开，在上面摆好了餐盒。
从楼下早餐店买的芋头粥，还是温热的。
“谢谢。”
尹湘闻着芋头的香味，里桌板近了一点点，她接过苏北递过来的勺子，搅动着鱼头颗粒，直到淡淡的紫色柔和在碗里。
一口绵密的芋头粥在口腔里散发出淡淡的甜味，让整个人都有了精神，也让她在林点和郑西何他们说话的时候，有了间隙去戳苏北的外套，低声说：“我有话要跟你讲。”
苏北看着尹湘头顶的输液瓶，点头回应了她。
之后，因为林小烨他们今晚回川城，要收拾东西去机场，便没有待多久，在尹湘吃完早餐后就打招呼准备离开。
苏北没有和他们一起，便留了下来。
一开始，两个人在房间里并没有说话，苏北收拾了装芋头粥的盒子和包装袋，然后擦干净桌板，大概五分钟之后，苏北才重新站到病床边，叫了尹湘的名字。
尹湘一直在整理措辞，没想到苏北会叫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反问：“怎么了？”
“嗯……抱歉，”苏北可能觉得这个词并不准确，于是又说，“对不起。”
面对苏北的道歉，尹湘觉得很意外，她想安慰他：“虽然我了解得不多，但这不是你的错。”
安平微的病不是他导致的，苏杰的再婚也不是，他自己的病更无法控制，所以不用道歉，这不是他的错。
尹湘想。
苏北大概猜到了尹湘的想法，摇着头，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他补充着：“从我开始演戏，想改变这一切的时候，就已经错了。”
“为什么要这么想自己，”尹湘第一个不同意，“你很好的。”
苏北看见尹湘极其认真的表情，昨天一直在内心酝酿的话，终于以一种最裸露的方式表达出来，他说：“你是不是一直都想问，我为什么会这样。”
那个阴雨天，苏北去医院找尹湘时，对方欲言又止然后转移话题的样子印在了苏北心里，他当时懂了尹湘关心，也是从那一刻起，他开始正视自己的经历。
——
年级第一总是冒尖的，在精英学校里很难不招人排挤。
苏北转学到华师中学的那一天，第一印象全是深灰色的，包括制服、走廊、教室，这种灰极为单调压抑，让一向情绪稳定的他有了喘不上气的感觉。
自我介绍时，他听见教室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在他落座后也没有过多关注的眼神和打量。
老师继续上课，气氛开始活跃起来，但苏北却觉得很奇怪，他们像空壳一样的答题、附和，吵闹却没有活力，只是机械性地配合课堂内容。
在下课前五分钟，教室安静下去，全班都记着课堂笔记，只有中性笔划过纸叶的声音。
这种安静没有持续多久，便被钢笔摔在地上的动静给打破。
是身后同学的笔，它滚向地面，落在了苏北的脚边。
后桌敲了一下苏北的椅背，说：“捡一下。”
语气并不好，但苏北还是弯腰捡起了笔，递给身后的人时，看见了对方带着好奇的表情。
还夹杂着别的东西，像在憋笑，强忍。
他不懂自己的举动好笑在哪里，直到一月份检测的时候，自己的名字挂在了榜单的第一位，那个叫“简未西”的后桌把他抵在洗手间的隔间。
“像狗一样。”
简未西骂着苏北，然后伸手去扯苏北的眼镜，狠狠踩着他的鞋舌、裤脚。
整个样子滑稽又可笑，在苏北看来，简未西才像一只发疯的恶狗。
苏北在简未西拽着自己书包想撕烂那份书包的时候，握住了他的手。
他并不理解简未西“妒忌”的源头，甩开对方出了洗手间，没有理会后者的怒喝。
青春期的压抑所萌发的东西都是未知的，苏北没有想到自己会遭到如此的排斥，并且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桌肚里的情书写得总是用情至深，好像这样就能让他无法再专心地学下去，掉下前十名的榜单。
校园论坛里刷着关于年级第一的烂玩笑，有人说这样的暴发户，只能给他们家看院子，擦脚都不配，学习好有什么用。
也改变不了自己的出身。
优越的、恶意的语言被打印下来，代替了冒着粉红色泡泡的情书塞进苏北的课桌里，最后演变成刀片、尿液、色情杂志。
任苏北再怎么不在意，他也成了整个年级里最被看不起的存在。
都在传他父亲想巴结简未西的爷爷，自己正不要脸地给简未西当“狗”。
等苏北擦掉指腹的血，扔掉刀片回到座位上时，简未西朝他扔了一个东西，正中他的肩窝。
那是一团恶心、粘腻，不属于这个教室的洗碗布，油渍沾在苏北的制服衬衫上，很明显，味道也很大，让人作呕的味道在瞬间附着在苏北的额头、发缝，同学都嫌弃地躲开。
讲台上的老师默不作声，许久，她示意苏北去洗手间清洗一下。
他去洗手间必须经过的那段走廊十分单调，没有装饰画，没有同学、老师，只有一个灰白色的监控器，设在尽头的正中。
坏掉了。
苏北这样想。
坏死的除了它，好像还有其他的东西。
简未西和他的几个朋友追出了教室，拽着苏北的头按在墙壁上的样子是那么张狂、无所顾忌。
那一天的每一张脸孔苏北都记下来，但并没有机会反击，因为在自己告知苏杰的时候，对方总是犹犹豫豫，找了拙劣的理由搪塞自己。
“年轻人没有轻重，不要太计较。”
“用心学习，少去沾惹那些东西。”
冷漠这个词从心里发芽，生根。
当时的他还并不清楚原因，直到身体完全垮下去，他才从濒死的绝望感中窥见了难以言说的东西——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
官场、从政，金钱成了最被看不起的东西，连带着自尊也被碾碎。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