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枯木坟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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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墨涂抹，黑夜总是漫长，畅叫扬疾，纷纷攘攘。于是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如堕烟海。
怦怦怦，眼睛该看向哪里，拜托别再和我对视。眼睛干涩又刺痛，随时都会流下泪。
陈初晃了晃脑袋，让自己保持清醒。她把手顺手伸进秦眠的外套里，烟盒要空了，最后一片药。
火光燃起，陈初深深吸了一口，没味。嗓子也没那么疼了，可是声音还在哑。耳朵都不太好了，明明很吵，但声音一进耳朵里音量就被调低。
感官开始变弱了，眼睛蒙上一层网纱，上升的烟雾不停熏着眼睛，陈初闭了下眼，将烟递到秦眠唇边。
秦眠看着陈初，陈初淡淡开口：“看不清了。”
秦眠闷声不说话，微张开唇含住那根点燃的烟。
是什么压迫上了心脏，钝痛和烧灼感越发清晰，就像腐蚀侵略，又浸泡在软化剂里。
有人祈求，也有人谈判申诉。正青春年少，亦或是中年、弯着腰的。所幸怜悯心被及时掐灭，耳朵闷闷的，陈初听不太清。
“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苍老的声音响起，胸腔沉闷说出的话都在哽咽，“我们可以给你们指路，你们不是要出去吗？我知道路。”
“只要……送我们回家……”
“回家……就好了。”
“听起来……”秦眠叼着烟，抽的有点猛。口干舌燥，风吹过来，秦眠咳了声。
她冷漠看着坑里，他们围坐在一起挤着，肢体残缺，看上去好不可怜。秦眠却笑了声：“还真是美好的谎言。”
陈初下意识的拍拍秦眠的背给她顺气，“你也觉得他们在说谎？”
秦眠点头：“可不就是在说谎，在地里呆了挺久吧，七月半或阴气重的时候就出来溜达？埋活人，延命？”
亡灵齐齐摇头，急忙着解释：“不是这样的，我们……”那人支支吾吾陷入思考，好像突然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去做。
“我们……只是想要活着！”找到借口就方便多了，他继续说下去：“死掉就已经很可怜了啊，没有家就是孤魂野鬼，换一种身份活的久一点而已……”
“人想活着不是应该的吗！为什么要一次次将我们杀害？你们这样做不怕报应吗？老天爷在天上看着的，你们这样做是在剥夺别人生的权利，你们难道就不怕有一天发生什么然后去死吗？”
“啊……”程鸢看着说话那人，瑟瑟发抖起来：“我好怕，怎么办？林雨知我要死了啊！”
“人都会死的，现在就别想那些了。”林雨知说着看了眼秦眠，“请问一下，我们要怎么出游戏？”
四名玩家围在一起，各怀鬼胎。谁看谁都觉得对方不是好人。
这可真是社会败类才会做的事，道德同理心被吃进谁肚子里了，解刨开身体，内脏挖出来一定又脏又臭吧。
“怎么出游戏？”秦眠想了想：“游戏主线任务逃离坟山，那……”
“我们跳下去好了。”秦眠指着山顶，十分认真的看着陈初，白雾之中，陈初看的有点愣神。
“陈初，我们逃吧。”
程鸢终于知道对方叫什么了，却没了玩的心思。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忽略她们接下来的谈话，选择紧盯着亡灵。
陈初“啊”了声，“什么？”
秦眠却没有再说话，陈初听到了的吧，只是在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
思绪一下飘出去，秦眠竟然开始幻想。
数到三，就跳下去。
我们在空中下坠，和风一起。
然后摔个稀巴烂，骨头碎成几百块，血肉模糊看不清彼此的脸。
但你不可以离我太远，你要靠近我，最好抱着我一起坠下去。心跳的频率最好也和我一样，只有这样我才会产生遐想。
失重感紧张又恐惧，但你不可以害怕，尖叫声会影响判断。你要和我一起，腿软也要和我一起走。
“没有退路，你说过的，你相信我。”秦眠微微垫气脚凑上陈初的耳朵，暧昧不明的关系并不上瘾，但只能止步于此。
死亡在游戏里太正常了，我想，如果有一天你会死去，最好是和我一起。
因为我违反了规则，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错不仅仅在我。
我喜欢你为什么只是我的错呢，明明你的眼睛告诉我，我对你来说是有意义的。
所以你的目光看向我，我在等你告诉我，你或许也喜欢我。为什么你不开口。
接吻是示爱的行为，你接受了不是吗。
你送我的白玫瑰成了永生花，玫瑰总是和情爱挂钩的。纯洁无暇的爱情，和不可侵犯吗。
陈初，你在钓我。
我会让银链连着我们的手，腕骨最容易断裂了，谁先松开谁是狗。
林雨知深深看了秦眠一眼，怎么会想出直接跳下去的办法，那岂不是没有后悔的余地。
要么出去，要么死。
疯了。
陈初只是看着秦眠，跳下去？死了怎么办。这样死了也太没意义了，没有性价比，一点也不划算。
相信她……？
确实说过这种话呢，但这只是排除法，游戏里的人不能相信，因为很容易就送出性命。谁都能为活命捅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人不为己，死了算了。
哦不，这话只适用于游戏。生存游戏，当然一切都已活着为前提。
优胜劣汰，终点赐予新生，充满诱惑又美好的……潘多拉魔盒？
在这种情况下，秦眠自然而然就成了陈初最相信的玩家。
但也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静了许久，陈初才终于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问道：“秦眠，你真的想好要带着我跳下去吗？死了怎么办？”
陈初不信秦眠没思考过这个问题，秦眠也想活命吧，这么多个游戏过去，想活着的心不够强烈的话，太容易在游戏里毙命了。
“想好了。”秦眠说：“如果没出去，那很遗憾，我们只能死在一起。”
“游戏里摔碎了会通过直播被很多人看见，那会很难看。”
“那又有什么关系？”
“如果我们死了，会直接被游戏抹杀，不会有尸体这种东西。”
“你确定？虽然我在假设，可你顺着我的话说下去，是觉得我们跳下去就死的几率很高吗？”
“不，你担心这个问题是多余的。你不会让自己轻易死去的。”
“所以我会牵着你的手，你丢不掉我的。”
“我不会那样做的。”陈初说：“丢下你跑什么的，下个游戏再遇见你，也会被你逮住。”
“嗯，非常明智的选择。”
陈初再次向秦眠确定：“你真的要带着我一起跳下去？”
“开玩笑。”秦眠笑笑。
陈初正松口气，刚想问什么意思，秦眠又说：“我不会让你选择死亡这个终点的，陈初。”
“你相信我吗？”秦眠又喊陈初的名字，又问起这个问题。
陈初面无表情，实则心虚。
生性多疑的人无时无刻不在臆想推断，可能她们连自己也不太相信。稍有偏移，就产生怀疑，控制不住开始深挖下去。
心和大脑总是唱反调，嘴巴却还是下意识的开口扯开话题：“我说过的，你忘了？”
“我说过，我愿意相信你。”
愿意相信什么的显得太疏远，分明就是还在怀疑，心跟着摇摆不定。
秦眠始终紧盯着陈初的眼睛，生病的人浑身上下的情绪都破洞百出，纵然不安稍纵即逝，可它就是产生了。
“那你愿意全心全意的，无条件在游戏里永远都选择我的阵营吗？”
“相信我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行为背后的合理性。”秦眠丢到烟头，笑着环上陈初的脖子，又逼迫她低下头来。
真是太近了……陈初还是不适应，这距离都快要亲上了。陈初又想起和秦眠接吻的感觉……
真的不想再盯着秦眠的嘴唇，即使根本就看不清，但就是无意识会看过去。头好晕，脸也烫。就是支支吾吾说不出个字。
陈初太犹豫了。这是承诺，做不到还顺手打哇哇，那可真是走到路上被雷劈，来姨妈痛经，上厕所没有纸，抽烟没有打火机。
“很难回答我吗？”秦眠看上去一点也不急，太有耐心了，不对劲……
“但我可以做到这些。”
陈初再也受不了了，直接就闭上眼睛选择不看秦眠了。近距离看着秦眠的眼睛，太难撒谎了，说不出口，会被看出来的。
秦眠却还在说，一点不给人喘气机会。
“无条件永远选择你什么的，是很容易的事。”
“别避开我，陈初，看着我。”
“要跟着我跳下去吗？”
陈初忽然觉得自己进游戏可能是因为有心脏病，这种感觉很不好，再也不想去想东想西了。
怀疑本身就是一种疾病吧。无法治愈的疾病，伴随一生。
“跳就跳。”陈初难得有点生气，冷着张脸有点闹脾气，“谁怕谁，谁不跳谁是狗。”
“还有，别看着我，我看不清你的眼睛。”
“我好像要不行了。”
秦眠立马松开环着陈初脖子的手，“这才不是你的终点。”
陈初点点头，两人拉开点距离。一个怎么看脸都红，一个目的达到，嘴巴都要笑歪了。
“这你都答应了？”程鸢见两人这种问题都能谈拢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拿命赌博，是只能玩一次的游戏。
“姐姐，你觉得你命大？”程鸢说：“这你都同意，下一次可就是更过分的要求了。”
“更过分的要求……”
“那等下次的事下次再说。”陈初看向坑里垂死挣扎却被程鸢的铲子死死压住的亡灵，不能拖时间了，快天亮了。
“解决完这就散了吧。”
陈初说着突然捂住胸口，开始时不时呼吸困难了。陈初使劲揉着胸口，她看了眼林雨知：“我建议烧了一了百了，有攻击性和怨气的鬼怪，留下来只会是麻烦。”
“当然，也可以套他们的话，出去的方法说不定他们真有。”
陈初道：“说谎的嘴里几句话能信……这个不确定，没什么事的话，我和秦眠去跳崖了。”
“幸苦你们了。”
或许这样残忍，但还是……
让他死吧。
永生之路难以企及，躯壳腐烂化作森森白骨的过程痛且煎熬。
不要在人间游走，通往彼岸的路一定比永生好走。
死亡会铸就另一种永恒，疼痛苦楚在此终结。
“希望这种东西，还真是燃起就熄灭。”林雨知突然悲伤起来，她朝陈初和秦眠挥手告别：“合作愉快，下次见。”
“再见。”
陈初和秦眠走了，她们朝着山顶走去，手拉着手，外面缠着粗重的链子。谁都害怕对方逃离，银链勒的很紧，小臂都贴在一起。
火光之中，程鸢和林雨知并排站着，林雨知捂着鼻子，太冲鼻了，林雨知想死。程鸢抢先一步开始吐槽：“啊啊啊，好难闻，林雨知。”
林雨知盯着坟坑还在思考，不得不说带队玩家确实有两把刷子，素未谋面竟能推测出她的个人技能冷却时间。
尸体很快就烧掉大半，林雨知想了会儿，道：“等等看，万一烧出什么东西我们就能出去了。”
“行，话说我们要不要跟着她们去看看？”程鸢兴致十足，还真好奇跳下去算不算跳出坟山。
“我不去。”
“哦。”程鸢并不失落，他依旧笑着：“那我也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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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行动要快的多，何况离得本身也没多远，秦眠没看陈初，只是扬着唇问：“怕不怕？”
“不怕。”陈初面无表情平静的看下去，“我们什么时候跳？”
“等一阵风就好。”
秦眠说着朝着空气中吹了口气，空中立马掀起一阵飓风，头发被吹的乱糟糟的，秦眠却笑的开心。
“我数到一就跳了哦。”
“好。”陈初答应的干脆，时间是可以暂停的，她想跳就陪着跳下去就好。
“对了，忘了告诉你我的编号。”
“是什么？”
秦眠没急着回答，她一只手抱住陈初，另一只手紧紧牵在一起。没有倒数直接就喊到一，陈初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被秦眠带着倒下去。
她们朝着地面快速下坠，陈初裙子飞的老高，里面竟还穿了条半截裤。秦眠手劲大，陈处眯着眼睛感觉腰上有点痛。
但不能松手，她们会被吹散开，手腕捆在一起迎来的结果只会是断掉。
秦眠在空中一直笑，前所未有的兴奋让整个人都放松。秦眠笑着在陈初耳朵边喊：“008，你也可以叫我quicksand.”
“嗯……我叫陈初。”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枯木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