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chapter 4 ...
-
“麦麦~”楚宝奶声叫唤，短胳膊抱住麦老师脖子，小胖脸蹭了蹭。
不知不觉坐飞板绕育儿中心快一圈，麦老师收回满脑子的计划和打算。
“停！”麦老师命令道，飞板缓缓悬停空中，看着撅着小嘴的楚宝，摸摸光洁小额头，柔声问道：“怎么了？饿了吗？”
“唔~麦麦，不不~”楚宝摇摇小脑袋，一脸认真回道，在麦老师脸上留下一堆口水亲亲。
麦老师嘴角向上大翘，抱紧胸前暖人心的小可爱，大脑袋在小小胸前轻轻蹭了蹭。
回到育儿中心，飞板自动飞去充电墙充电，麦老师抱楚宝进入饮食室，艾姨已经准备好晚餐。
经过一段时间户外游玩，楚宝和麦老师的羁绊日益加深，现在小家伙一定要和麦老师一起吃饭，否则“绝食”，洗澡拒绝艾姨帮忙，得麦老师亲自给洗；麦老师很享受被楚宝依赖，全盘接受小家伙各种要求，一起洗澡时，能变身为2岁大娃，和楚宝打水仗，睡觉时不再把他放在单人小床，而当成抱枕，搂在怀里一起入眠……
“……是因为真心喜欢小家伙还是因为没有人交流相处，孤单久了才如此？……”麦老师深刻剖析自己目前行为，“……人类情感是不是要向外宣泄才能纾解？……人的心灵是不是要有所寄托、依恋、牵绊才能稳定？……”
很多年没有照过镜子的麦老师，借助手机虚拟光镜仔细端详自己，齐耳短发，白皙皮肤，乌黑眼眸，高挺鼻子，瘦削脸庞，温和外表隐隐透着一股桀骜不羁。
从上学到工作，始终潜心学习和研究的麦老师在旁人看来，总是独来独往，没有谁能走近他，整个人显得如此孤独、寂寞，但其实，麦老师一直被有趣知识强烈吸引，好奇心和探究欲极重，因而全身心投入，内心丰盈充实，根本没有一丝多余精力分给旁人闲事，当得知能参与“女娲计划”时，激动情绪瞬间高涨千万倍。
直到抱起那个哭得脸通红、身体软嫩的小婴儿，大手被小手紧紧抓着时，麦老师才开通与其他人亲密接触的开关；每天监测小婴儿，看着成长数据一点点变化，感受着小生命的努力抗争，每次听着“咿呀~”儿语时，每次抱着都能感受到人类特有温度时……麦老师知道自己陷入了情感危机。
第二天麦老师晨练结束，吃好早餐，例行给宝宝们播放学习内容视频，楚教授提前来到育儿中心，全身笼罩着极低的气压。
“……为什么想全权照顾楚耶？……”楚教授开门见山，语气平静的问道，眼睛紧钉着麦老师。
“……相比于任何一个自然家庭，我是最熟悉楚耶各方面情况的专业人士，而且我相信，也请楚教授相信，我一定能照顾好他！……”麦老师勇敢迎接楚教授狠厉的目光，眼神坦荡、语气坚定、有力。
楚教授听罢，没有继续发问，平静注视着，从眼睛中流露出的某种东西，让麦老师心生忐忑。
似在等待麦老师主动进一步解释或交代，抑或在观察，两者心理素质的无声较量。
室内鸦雀无声，目光紧盯，嫩姜麦老师首先承受不住无言拷问，主动进一步解释：“首先，相比于突然出现的陌生自然家庭，我更了解楚耶，也更适合照顾他；其次，楚耶存在的缺陷，能否痊愈尚未可知，随着时间推移，也许还会出现其他不足，作为最了解情况的专业人士，我有足够能力提前发现，尽最大努力积极解决；最后，楚耶非常依赖我，万一去到其他家庭，陌生环境给他造成心理危害，到时得不偿失，前功尽弃……”
这一番陈述有理有据有节，但楚教授没有顺着麦老师的话题表态，而是问道：“……育儿中心到时谁负责？‘女娲计划’还有后续工程，这些只是实验的第一批……”
“女娲计划”目的是为了生产更多高质量的自然人，实验过程中，受限于硬件软件的缺陷，加上其他种种原因，“合格产品”没能高效生产出来，按照规定计划，达不到标准和要求的将会被及时处理。
麦老师忽然觉得难过、悲伤、气愤，情绪即将喷涌而出，深呼吸，语调放缓，语气坚定有力：“楚教授，我非常清楚现在星球面临的严重问题，非常支持‘女娲计划’，但是，这个实验不像植树、摘果，“女娲计划”生产出来的是人类，是生命，不管他们以何种方式诞生，都拥有生存权，都有权力得到更多关注和爱……”
情绪激动，声音颤抖，喉咙被卡住，麦老师努力控制语调的稳定，清了清沙哑的嗓子，深吸一口气，缓慢、低沉而坚定的继续道：“……育儿中心如果还需要我，我会继续负责到底……”
楚教授一言不发的盯着麦老师，许久，终于开口：“相比于楚耶，育儿中心更需要你，这些婴孩各方面发育情况没有楚耶的乐观，还须你倾注更多精力……楚耶先送到自然家庭待一段时间，你继续在这里处理好工作，如果一段时间后他仍不习惯新家庭，到时再由你来负责照顾……”
明知道是缓兵之策，但麦老师毫无选择，只能无奈接受。
呆萌楚宝不知道自己马上要离开最爱的麦老师，楚教授在他旁边蹲下，再次用糖衣炮弹诱惑时，小笨蛋高兴的靠到楚教授怀里，小嘴巴吧嗒吧嗒吃着软糖，乖顺的坐上交通车离开育儿中心。
麦老师没有跟着出去，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咬紧嘴唇，喉结快速动了两下，手紧紧握成拳，指甲深陷掌心，一言不发，抬头仰望天空，心中呐喊：“楚宝……”
游乐坪上其他宝宝在自娱自乐，机器人各行其是，相比以往，这里只是少了一个楚宝，却变得异常安静。
麦老师蹲下抱住双膝，脑袋埋在腿间，泪雨不可抑制的瓢泼而下，低沉而压抑的呜咽声回荡在安静的游乐坪，好久，都没有等到熟悉的奶声“不不~”响起，没有等到小胖胳膊的拥抱。
楚教授把楚耶直接带到市中心R区的一幢小楼房，这是他日常居住的房子，装饰简洁，陈设简单，只有些必要的物品。
“宝宝，以后住这里，我们的家。”
宝宝被抱在怀里，表情呆滞，眼睛无神，任凭楚教授怎么诱惑，都没办法将其恢复精神。
将他放在卧室大床上后，楚教授给麦言打电话询问原因及解决办法。
麦老师：“……场景、情境等变化时，要不断和他说话，同时揉捏身体各部分如手、脚、背等，按压相应穴位，情况好的话，能很快恢复精神……”
楚教授：“情况不好呢？”
麦老师没有回答，觉得没必要，但是心中有个声音响起，不断安慰道：不会的，一定会恢复……
电话里一通寂静，谁都不吭声，最终麦老师忍不住：“不会不好的。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监测，楚耶没有出现过糟糕情况。”
通话结束后，麦老师满脑子楚宝，胡思乱想起来：“……如果楚教授没能帮助楚宝恢复精神，怎么办？会不会就那样呆滞，一直持续的话，是不是不能恢复？如果不能及时处理，会不会让情况恶化？……”
害怕、焦虑充塞着麦老师心胸，他使劲摇晃脑袋，试图阻止自己晦气又没有根据的胡思乱想，可是白白胖胖、可爱葱嫩的楚宝时刻浮现在眼前，“啊……”
麦老师第一次失去冷静，绕着游乐坪狂跑……
楚教授看着呆滞的楚耶束手无策，身上多年沉稳气质消失殆尽，根据麦老师建议，笨手笨脚给楚耶揉捏小胖手，按压白嫩小脚丫，亲吻嘟嘟小肥脸，不断轻声温柔的呼唤“宝宝~”。
楚教授手忙脚乱半个多小时，楚耶发呆状态没有一丝转变，眼神始终呆滞无光，与在育儿中心那个活力满满的宝宝判若两人。
心酸难过之余，楚教授懊悔自己把楚耶接回来操之过急，但是当看到楚耶最近的身体报告以及麦老师的申请书时，内心焦急、气愤，无端生出“儿子要被抢走”的臆想，当即决定要立即带回楚耶由自己抚养，自己才是楚耶的亲人，唯一的！
“宝宝，爸爸应该怎么办？”一身慈爱笼罩、苍苍白发的老父亲抱着楚耶，亲吻柔软头发，略带沙哑的声音喃喃自问。
楚教授眨眨发红的眼睛，用手机调出全息影像，投放视频，“宝宝，看看，你就是这样一点点出生、长大的……”
视频是楚耶从被生产到发育的全过程，从某个容器中取出精子，和某个卵子结合，形成受精卵，放入能量子宫，待发育成熟，转移到育儿中心抚养，一份份检测详情，一张张成长报告，一颦一笑、一哭一闹，一点点长大，楚教授看着看着，更加搂紧怀中人。
“宝宝，爸爸很想你，快醒过来，爸爸不会再把你送走了。……”老父亲继续揉捏楚耶小手小脚丫，絮絮叨叨自己多年不对外展示的情感。
不多时，来自麦老师的电话响起。
“楚教授，楚耶现在好点没有？”电话刚接通，没等对方说话，麦老师抢先问道，急切心情显露无遗。
楚教授忍着对麦老师过于关切自己儿子的反感，本想胡诌说“已经恢复精神”，但看到楚耶眼神持续呆滞，再不及时唤醒，恐怕会引发更为糟糕的后果，便只得如实告知。
“楚教授，请允许我去试试，如能唤醒，若楚耶能习惯现在环境，我……我就离开……”麦老师急切说道，只是表态声音听起来沉重极了。
楚教授沉默良久。
期间麦老师屏住呼吸，心脏跳动频率趋于零，似乎轻微振动都能让楚教授否定自己的请求。
短短十分钟，犹过千万年。
“好，来吧。”楚教授终于首肯。
“收到，楚教授，我随即便到。”麦老师磕绊而迅速的答道，马上挂断电话，生怕稍迟对方便会反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