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9、玉佩·亵渎 ...


  •   见沈澜倏然变色,楼薄西玩味地笑起来,口吻恶劣说,“骗你的。看你吓的。”

      沈澜脸色苍白如纸,也不知他口中半真半假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抓着衣袖,不敢吱声。

      出卖色相?
      不。

      她嫁给了楼薄西,虽然这“夫人”的身份只有他们私底下才认,可她终究是他的人。她可以侍奉他,但叫她牺牲色相去委身其他人……

      她只要稍稍一想,就恶心到几乎活生生吞了一只苍蝇。
      几乎作呕。

      楼薄西看着她脸上仿佛打翻了染缸一样,一时惊惧、委屈、不甘、羞愧、愤怒逐一闪过,仿佛在欣赏一只困兽一样,伸出手指,逗弄着她。

      “好了。”
      “说正经的。”
      他嘴上说着正经,手上却是不安分地划过她脸庞,又一路滑到她喉咙口。
      他咽了下,喉结滚动,突然收回手。

      沈澜尚在惊惧他的提议,又见他突然调戏自己,也不知是该欲拒还迎,还是该装作羞涩的样子。
      却听到他突然声音无比冷漠说,“你把玉佩还给我。我有用。”

      细细的红绳穿过上好的和田玉。
      悬挂在胸前,贴着她心口。

      除了穿着薄纱在千歌坊跳舞那一次,她片刻都不曾取下。
      因为。
      这是小楼哥哥冒着生命危险才给她弄来的玉佩,是他轻声呵气在她耳边说,“你要的玉佩,我给你弄来了。”
      “像不像?”
      “是不是和你描绘得一模一样?”

      年少的沈澜盯着这枚莹润玉佩,眸子一瞬不瞬盯着纹理细腻、雕刻繁复的玉佩,又是点头又是惊喜,“完全一样!”
      “小楼哥哥最好了!”
      “我以为……这回可难倒你了!”
      “谁知?”

      小楼薄西挠挠头,似乎被夸赞得不好意思了,低声说,“这么贵重的礼物都送给你了……你……算了,当我没说。”

      小沈澜还在烛光下正正反反摩挲玉佩,似乎没怎么在意他这句话,随口回他,“咦?你想说啥?”

      “哦,是想要回礼吗?”小沈澜笑着揭穿他,扑上前,双手环住他肩膀,在他耳畔亲了一口,“够不够?”

      小楼薄西的耳朵一下子烧灼倒发烫,整张小脸也滚烫起来。
      他慌忙推开两步,连连摆手说,“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哦,”
      “那你还有点过分哦。”
      “送了一枚玉佩,还嫌弃我的回礼不够?”
      小沈澜把手背在身后,故意装作大人的样子,咳嗽一声,“诗云,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瑶。”
      “你送了我玉佩,那我该送你西瓜咯?”

      小楼薄西愈发紧张起来,似乎明明顺着小沈澜的玩笑说下去,“没有木瓜弄个西瓜也好”,诸如此类的玩笑就行,可他却还是鼓起勇气小声说,“不是这个。”
      “是后面两句。”

      后面两句?
      小沈澜困惑了。

      她一下子涨红了脸,追着小楼薄西,作势要打他,“我对你还不好么?”
      “你是嫌弃我,平日里对你太凶了?不够好?”

      “…………”小楼薄西一边躲着她,一边欲哭无泪。

      后来。
      每每在逃难路上,想到这一段趣事,沈澜就会紧紧握着玉佩,告诉自己咬咬牙,马上就能见到楼薄西了。
      再多流民色眯眯的眼光盯着她,也不会让她觉得难熬想死了。没事的,只要用炭笔用泥灰用什么都好,扮丑就行了。
      活着。
      才能见到他。

      可是。
      此刻。

      楼薄西却在跳跃烛火中,一脸漠然望着她,亲口对她说,“拿来。”
      “快点。”
      他摊开手掌,不耐烦催促。

      沈澜摇摇头,怯生生后退,手上紧紧抓着玉佩,不愿意妥协。
      “求你了。”
      “别。”

      她声音轻柔,眼中泫然欲滴,仿佛一只柔弱无助的小兔子般,红着双眸望着他。

      “敬酒不吃吃罚酒。”
      楼薄西唇齿间轻轻吐出一句。

      他伸手探入她小衣,顺着细细红绳去找那枚玉佩,啪嗒一声,硬生生扯下来。

      他手指冰凉。
      她哆嗦一下。

      沈澜闭上眼。
      泪水还是不争气流下来。

      “哭什么。”
      “装得像真的一样。”
      “玉佩不就是你用来打动我求我收留你的么?那日你亲口承认的。”
      楼薄西一脸厌恶,手中握着玉佩,嘴上毫不留情刻薄她。

      “你戴着它,真是亵渎。”
      楼薄西起身,离开海棠苑之前,扔下一个轻蔑的眼神。

      沈澜看着他消失在门外,脑海中只有一句话。
      《诗经·卫风》后面两句是什么?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所以呢?
      所以他亲手送给她的定情信物,又被他亲自抢走了。

      她在海棠苑委屈求全这些日子,他替她查案,他替她披上的披风,偶尔流露出来的温情——
      都是假的。

      沈澜咬了下唇,剔亮了灯芯,慢慢磨着墨。
      她要给小楼哥哥写信。

      只有死人,才不会变心。
      不会今日喜欢她,明日嫌弃她。

      **
      第二天早晨,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听到阿夏哭哭啼啼的声音。

      “我再也不敢了。”
      “求求你们,不要把我送出侯府!”
      “我只是随口说说,吓唬吓唬她罢了……我错了……”

      沈澜被吵醒。
      她推开海棠苑外的栅栏,看到阿夏被两个小厮扭送着,要从西北院落的角门中送走。

      大概是听到沈澜的脚步声,阿夏突然冲着沈澜咧嘴一笑。那笑容阴恻恻中透着诡异,疯疯癫癫喊了一句。
      “藏好你的绣花鞋!”
      “别让鬼新娘找到了!”
      “嘻嘻嘻!”

      小厮们拿手捂住了她的嘴。
      “还要胡言乱语!”
      “侯府怎么会出你这种疯子!”

      阿夏挣扎着,在齿缝中漏出一句。
      “都来了海棠苑了,哪有……不疯的?”

      沈澜看着她被拖走,皱眉望了一眼四周。好在小院白墙上干干净净,一个囍字都见不着。

      还剩两天了。
      就是中秋。

      阿夏口中的“鬼嫁新娘”如果是真的……
      不不不。
      她不该想这个,被楼薄西知晓了,又该笑话她疑神疑鬼了。

      她拿出一叠纸,上面是繁复案牍。
      小到样貌特征、习惯动作,大到籍贯老家、家族支系,这文书上事无巨细一一道来。
      还有一张画像。白描笔法,颇为传神。

      此女名为沈岚,长得与她倒有七八分像,连身子骨也一样柔弱。

      沈岚出生山沟沟,上京来谋生,不知是乡里人没有好好帮衬还是怎的,总之生病了也没钱吃药,活活病死了。被人扔在盛京城郊。
      荒郊野外,都来不及报官,就被楼薄西的手下寻到,拿化尸水化了,弄得尸骨无存。也是死无对证。

      她呢?
      她如今就要把这个女子的生平履历都一一背下来,但凡碰到有人询问,要脱口而出。

      用楼薄西的原话来说,“你要背得滚瓜烂熟,比自己的亲身经历还要熟。忘了王府那些金樽玉酒的事,你的童年就是从山坳中挖出来的根。”

      不知是不是她多疑,她总觉得楼薄西说“忘了王府”的时候,声音里都带着讥笑。
      她知道。
      他没说错。每一个字都是为她好。

      可是,为什么连在一起却听来如此刺耳呢?
      沈澜咬咬牙,逼迫自己不去甩掉脑海中楼薄西刻薄的眼神,对着蝇头小楷,一字一字背了起来。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