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故人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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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阙没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到梦里还能缠着他不放。
满屋寂静，昏暗的灯光打在对面的人的轮廓上，五官模糊，却模糊不掉对方的气质和音色。
陆睢的声音是很有辨识度的，音色出彩，硬件实在是太好，哪怕是说话没什么调子都好听得过了头。
季阙已经不记得他当时是什么反应了，但是梦里的反应他睁眼后还是一清二楚。
对面人的音色似乎都被昏暗的光线所青睐，和着逃进来的雨点声里，微微的少年音色被放大，混着的微弱的成熟音色反而更加撩人。
季阙的目光穿透夜色里足够暧昧的光线，忍不住落在对面人身上完美到挑不出错的喉结上。
胸腔里的心跳声如敲在窗户上的雨点一样，密密麻麻，好像真的有实体似的，在身体里敲出回响。
季阙是被高铁上的哨子声给吵醒的。
乘务员在提醒到站的旅客下车。
季阙昨天夜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的屋的，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大晚上立马订下了第二天大清早的高铁票。
他昨天晚上彻夜难眠，今天早上几乎算得上落荒而逃地搭上了出租车到高铁站，然后他手机就罢工了。
但幸好他昨天晚上理智没有全部出逃，睡不着的凌晨五点，他给韩禄留了个今天上午来高铁站接人的留言。
季阙也就在高铁上眯了半小时，这下又被吵醒，感觉世界都可以毁灭了。
但好歹现在已经离徽阳不远了，季阙在乘务员那里买了一份高铁上按照惯例来说巨贵又巨难吃的盒饭，吃完之后他整个人就更加不好了。
他招谁惹谁了，从昨天晚上开始事事不顺。
季阙坐在高铁上的后半程又睡不着了，眼皮困得打架，脑子晕乎乎的像是醉宿才有的反应。
但他就是睡不着，感觉脑仁都要裂开了。
韩禄在地铁站出口看到季阙的时候真给季阙表演了一个什么叫做惊讶溢于言表。
韩禄忍了忍，没忍住：“季阙，你昨天晚上干啥去了？因为今天就能久别重逢你的好兄弟，激动得一晚上没睡？”
花倾闫为了表示他重逢兄弟的重视与热情，上午出门前在家里呆了两个小时浅浅打扮了一下。
和韩禄早就走歪的审美不同，花倾闫的审美是在线的，并且可以说是非常好。
花倾闫留了一个狼尾，狼尾的末端挑染着一撮一撮的星空蓝，上半身是的定制色调的偏大众的雾霭蓝，和他左耳的给人一种流动的液体感的点缀着金色闪粉的水晶蓝的耳坠很配。
花倾闫下半身是一条破洞的白蓝色牛仔裤，脚上的那一双黑色的夏日手工透气皮靴上还点缀着金属装饰，图案简单但不失漂亮，衬得他的那一双大长腿视觉上还能拔高好几公分，穿搭一绝。
花倾闫甚至今天出门前还喷了香水，是一款微凉木制香，带着一点和夏天适配的凉意，也是落落大方。
但相比较之下，平日里其实也很讲究的季阙这一身行头，甚是……不讲究。
花倾闫闻言也翘起他花孔雀才有的尾巴，有些幸灾乐祸：“阙，你这一身看起来像是大逃亡回来似的，是别人追杀才迫不得已回来的吗？”
高中对于仪容仪表之类的向来是管得严，基本上要求男生头发不能遮住耳朵，不能超过眉毛。
季阙学校每周随机某一天晚自习都会有老师组队轮流下班检查，既然是轮流，就都喜欢挑不在本次轮值的班主任班上的错。
有的老师就喜欢挑刺，甚至会拿把尺子去压男生的刘海，看是不是不合规矩。
季阙高中班主任为了防止男生懒得耗费本就不多的假期去剪头而扣分，办公室自备了一把剪刀，给班上头发不合格的男生剪过一轮之后班上男生基本上就都老实了。
但是季阙高考前一两个月晚自习就基本上请假在学校附近住的地方自己学习，逃过了学校关于晚自习的检查，于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头发就没剪过了。
如今季阙的头发已经是男生头发长度的平均水平了，平日里季阙也是表现出了精致到头发丝的性格，但今天季阙的头发不能说是毫无翘起的翘起，倒下的倒下了，活生生地证明了什么叫做不修边幅。
一向对自己日常打扮没什么要求的段疏檐都默默地移开眼，装作没看到季阙身上劣质的全是褶皱的甚至在灯光下有些透明的已经变形了的T恤。
季阙这次回来行李箱都没带，像是个从小就开始流浪的少年，风尘仆仆地赶来，一直在寻找自己从小就没见过的亲人的痕迹……
段疏檐又开始脑补自己可以写出来的人设，暗戳戳地打算偷偷写，不让季阙知道。
季阙没好气地朝韩禄开口道：“去你的，说这话你自己不恶心吗，到底是恶心你还是恶心我自己？话说你那头绿毛怎么又染回来了，不是说这个暑假都不会染回来了吗？”
花倾闫嘲讽道：“你听他夸下海口，这人就和纸老虎一样，前几天假装住院的时候就被他大哥一眼看穿是演的，然后又被威胁着去把绿毛染回来了。”
韩禄其实长相也是标准的帅哥类型，五官清清白白，就是人有点吊儿郎当的，平日里穿着也是走的另类风，是有点混子气质在身上的。
这下把绿色头发染回来，整个人收拾一翻之后都显得神清气爽，帅的等级还要往上翻两翻。
季阙也没多说什么，转入正题：“你们谁那里方便我住几天？”
这一下三个人都哑巴了，你看我我看你，然后一致看天。
“关键时刻你们仨真是没一个靠谱的。”季阙忍住脑子里的不适感，朝三个人扔出嫌弃的目光。
韩禄摸了摸鼻子：“我今天还是偷偷摸摸跑出来的，要是给我家里人看到你在我家，说实话，咱兄弟可能真没得做了。”
花倾闫也觉得自己无辜：“我现在在谈恋爱，谈恋爱你懂吗。我知道你作为一个单身狗肯定不懂，我家里没人，但是就是因为没人才不行。谈恋爱的时候当然不能孤男寡男共处一室了，要不然我怎么和我男朋友解释？”
段疏檐也保持着他慢吞吞的速度开口：“过几天我哥要带着我去国外的大学看看，我父母都在家，你一个人在屋里我怕你尴尬。”
季阙虽然觉得这一群人靠不住，但是他也知道让别人收留自己确实不是什么好主意。
但他要是一个人住酒店肯定又是一大笔开销，他真不想主动找季重华要钱，更不想在离志愿填报还有好几天的情况下回去。
季阙朝韩禄冷笑一声，由于没睡好导致的心情不好现在也急需要一个发泄口，语气冷得像是冬天的冰渣子：“韩禄，你打着我的名号惹事，关键又时刻没点屁用了，你是真行。
“下次方识书来找我问你情况，我还是和他说你打架或者打游戏打得尽兴得很，他还是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韩禄朝季阙竖起大拇指，咬牙道：“算你狠。”
然后季阙从韩禄手里拿到了一把韩禄家市中心顶级小区一套大平层的备用房门钥匙。
韩禄虽然牙痒痒，但是还是忍住动手打人的冲动，毕竟他虽然确实脾气暴了点，但是能和季阙这个装货玩到一起并且有时候会心虚或者发怵的原因追根溯源还是因为季阙打架可以一个打他们三个的实力。
季阙这几天也没去研究志愿填报的事情，季重华说是和他商量给他提点意见，但是肯定已经选好了他要填的学校。
他的成绩要是上填的学校的录取分数线，季重华肯定是会要他去复读的。
对此他也懒得多费唇舌去也反抗，毕竟他也没有什么想学的专业，对他来说学什么专业都是学。
季阙一觉睡到了下午，然后才在韩禄这个临时居所转了几圈，在书房里看到了最新的电脑配置，比他在艾春县的买的那一台质量要好上不少。
季阙坐在韩禄家电脑面前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尝试登了一下电脑里韩禄果然下载了的缘起江湖。
缘起江湖的账号和密码他输了五六次才成功登上去。
电脑屏幕里衣诀飘飘的角色站在花树下，被紫色的花瓣落了满身。
季阙点开公会查看了一下，规模倒是从最低级往上升了升，只是公会现在基本上都没什么人在线，廖廖几个人看上去十分凄凉。
他浏览了一下公会的成员名单，熟悉的id［朝生暮死］的头上顶着副会长的头衔，头像是灰色的，是武林寺支线解锁的头像。
季阙的账号［随便］顶着的也是这个头像。
季阙点开对方的头像，上次登录时间显示的是720天。
季阙的高中生活基本上没什么特殊的，他虽然兴趣爱好几乎没有，但是他高中的严格规章制度在仪容仪表这一块的检查就可见一斑。
季阙周末的自由时间少，周末一般都在补觉，每个月偶尔和韩禄那三个人鬼混几天，韩禄和花倾闫翘课跑去网吧，他就坐网吧里玩玩手机单机游戏。
反正高中三年就这么过来了，季阙也不知道自己高中三年干了些什么东西，好像除了高考成绩以外他什么也没有得到。
这三年过得太快，他一点实感都没有，只是回想起三年前的暑假，像是一场支离破碎的梦。
季阙抬手就给［朝生暮死］发了几条消息。
对方这么久没上线再上线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季阙对此不抱希望，发完消息才想起来自己高考成绩没查，电脑丢一边去班群老班发出来的全班准考证号里朝自己的准考证号去了。
“敲了这么久门都没开，季哥是不是出去了啊？”欧歧珂琢磨着。
“陆哥，你有没有季阙电话啊？”万一是季阙出了个什么事，还是，柳良觉得还是确认一下比较安心。
陆睢之前只是把他自己的电话和陆桥老年机的电话寸到季阙手机里了，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要打给季阙。
陆睢坐在网吧里的时候手指一顿，点开了游览器找到了缘起江湖的官网。
“陆哥，今天不打华光了吗？”欧歧珂等了半天没等到陆睢上线，有点摸不着头脑。
“我今天也约了人。”所在欧歧珂他们对面的陆睢曲起手指，敲了敲桌子，说瞎话的时候完全不心虚。
他今天其实没和［你季哥］约，上次和对方打了几把之后对方好像有事匆匆下线了，他一直和季阙他们五排，那个号也没登过了。
缘起江湖这游戏三年之后内存更大了，陆睢下载了好一会，才登上了号。
刚登上号，一身紫衣的角色靠在花树下，满地都是紫色花瓣，电脑屏幕上滚动着公告，弹出了［距离上次登录720天］的提示。
陆睢随手里还拿着桌上的头戴式耳机，耳机里传来熟悉风格的文邹邹的声音和内容。
故人归，当是满行泪。
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又与君重逢了。
声音和内容都是要多凄凉有多凄凉，要多悲伤有多悲伤，配乐也是同样的风格，主打一个渲染衬托环境。。
陆睢随便扫了一眼电脑屏幕，点开带着好点的好友列表，随后拿着鼠标的手猛地停住了。
和他一样这么多年没变过的头像此时是亮着的，是在线状态，甚至在几分钟前发来了一条消息。
［随便］：有没有想我？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故人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