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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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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文莲十五岁及笄这一天,夏大娘心神不属,好几次拿错了东西,欲语还休。
夏二娘和夏三娘见了,互递个眼色,走到一边说话。
夏氏三姐妹先前各有婚配,只得夏大娘生下一个女儿夏文莲,二娘和三娘却无所出。后来夏大娘的夫君没了,二娘和三娘因无儿女,见弃于夫家,便和离了,随夏大娘结伴隐居在这桃花镇。
夏文莲性子聪慧,一早就察觉自家老娘和两位姨娘神色有异,便对夏大娘道:“娘,你有甚心事尽管说。我既及笄了,便是大人了,自然和你分忧。让我猜猜娘在忧虑什么?嗯,绣庄生意红火,这个没什么可忧虑的。娘可是忧虑我的婚事?”
夏氏三姐妹各有一手绝妙的绣技,搬来桃花镇不过十年时间,便凭手艺赚了一些银子,盘下一家绣庄,招收绣工,做起老板娘。再因为夏二娘长袖善舞,交结得官夫人,讨得她们欢心,这夏氏绣庄也没人敢随便来捣乱,生意也越来越红火。
夏氏三姐妹只有夏文莲一个继承人,将来这家绣庄自然是她的。再加上夏文莲小时候扮了男子进学,断文识字,长大相貌绝美,活泼可人,冲着这条件,想在桃花镇挑一位女婿,自然不难。
但夏大娘只有夏文莲这个女儿,自然不会让她出嫁,肯定要招婿。招婿的话,便怕挑不到好男子了。夏文莲以为夏大娘是忧虑她的婚事,便出言宽慰,笑道:“娘,凭咱们的家事,想挑一个好些的男子做上门女婿,料着也不是很难,何必忧虑?”
“却不是为这个。”夏大娘点了点夏文莲的额角,拉了她坐到荷花池边,好半晌没有出声。
夏文莲抬头瞧了瞧自家老娘,见她虽三十八岁了,保养得当,肌肤白净,望之不过三十出头,不由一笑,伸手帮她理了理鬓角,弯了弯嘴角道:“娘,你是不要有了意中人,想改嫁?这有什么难开口的?您也知道,我一直都劝你趁年轻,再觅一个如意郎君的。”
“啐,说什么呢?”夏大娘不由白了夏文莲一眼。
“不是为我的婚事,也不是娘自己的婚事,哪是忧虑什么?”
夏大娘执了夏文莲的手,好一会没有松开,叹口气道:“文莲啊,你没有随你父亲的姓,却是随了娘亲的姓,可知道为何?”
夏文莲是听闻夏大娘族中这一支有个奇怪的规矩,女子若出嫁,生下儿子便随父姓,生下女儿随母姓。夏氏女子若是离异或是亡故,不能抚养女儿,族中自有人来把女儿带走。但说来也奇怪,夏氏女子多数生儿子,极少数才生下女儿,渐渐的,这一族的女娃只剩下夏姥姥一个。夏姥姥倒是一口气生下夏氏三姐妹。但到了夏氏三姐妹这一辈,就只有夏大娘生下夏文莲一个女儿了。
夏文莲之前也奇怪过,曾经问过夏大娘,那时候夏大娘只随便搪塞了几句,并不同她细说。夏大娘既然不说,夏文莲也就搁开不问,现下听得夏大娘自动问出这句话,自然摇头笑道:“娘从没说过,我怎么会知道?”
夏大娘凝视夏文莲道:“文莲啊,你也及笄了,这件事也该告诉你了,一直拖着不说,却是怕吓着你。”
“哦?”见夏大娘脸色难得的郑重严肃,夏文莲心里“咯当”一声,隐隐约约的,起了不妙的感觉。
“咱们先祖奶奶的情敌胡氏,曾经发过一个誓。距胡氏发誓算起,至你这一辈,恰恰是第九代。且这一支只有你一个女孩儿,若事儿是真的,就怕誓言应在你身上。”
夏文莲听的云里雾里,眨巴着眼睛道:“娘,是什么誓言?很严重吗?”
“严重的不得了。”夏大娘苦笑,“先前,娘和你两位姨妈并不大相信这种事,但历了一些事之后,却不敢不谨慎了。若这事儿是真的,只怕…..”
据夏大娘说,她们的先祖奶奶本姓谢,当年和一位闺蜜胡氏同时喜欢上一位李姓男子。谢氏先祖奶奶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居然使得李姓男子弃了胡氏,上门求娶她。而那个胡氏,却未婚先孕,身败名裂。胡氏临死前,见了谢氏祖奶奶一面,割伤手指滴血,发了一个血誓,誓言说道:李谢九代后,李姓男子所生嫡系子孙全亡,谢氏所生嫡系女子于及笄后,每逢月圆之夜,便化身妖孽。
胡氏既死,谢氏先祖奶奶却和李姓男子解除了婚约,另嫁了夏姓男人,传下一个规矩,命后辈子孙,若生有女子,全部姓夏。
夏文莲听得张大了嘴,隔一会道:“哇呀,第九代只有我一个女娃儿,誓言岂不是要应在我身上?”她说着,心里却不相信这样的事,眼睛骨碌碌转了转,凑近夏大娘道:“娘,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什么化身妖孽?不过一个无稽的传言罢了!”
夏大娘其实也是半信半疑的,见得夏文莲吐舌头装鬼脸,不以为然,心底下却还是紧张着,嘱夏文莲道:“今夜便是十五月圆之夜,不管如何,咱们今晚得上清华庙里住着。若是过了今晚没事,娘也能松一口气。若是真个有什么不妥,那庙里总有菩萨压着,……”
夏三娘在另一边和夏二娘道:“二姐,你说,真会发生这种事吗?这听着都怕人。”
夏二娘揉了揉额角,忽然无端端打个寒噤,好一会才道:“听说当年这事儿就是发生在桃花镇。这也是大姐拉了咱们住到桃花镇的原因。这些年,我一直借着各种机会打听当年的事,就是官衙里的绝密文档,我也想尽办法瞧过了,确有其事呢!”
夏三娘不由发愣,“事情虽有发生过,但这誓言……”
夏二娘再打一个寒噤,低了声音道:“你别不信,李家那一族,先前何等兴盛,至十几年前,恰好是第九代孙子出生,不过纳一个小妾引起官司,全族竟生生全被牵连,最后居然全灭了。这事儿诡异着呢!”
“哪咱们家文莲要是真的化身成那啥,该怎么办?”夏三娘在三姐妹中,胆子最大,最为泼辣,这会听得夏二娘说话的声调颤了颤,也有些紧张,扯住夏二娘的袖角道:“二姐,你可得打听一个化解的法子。”
夏二娘拍拍夏三娘的手道:“我听得胡氏当年发的誓,是上古一个诡异的血誓,誓言都要过九代才能应验。当然,化解的法子也有传下来。只那法子么……”她说着摇了摇头,“那法子也太过不可思议。但愿誓言不会应验。”
“希望吧,也不枉咱们平时求神拜佛的求保佑。说起来,咱们三姐妹,只有文莲这个女娃儿承欢膝下,要是她有个好歹,咱们可就……”
夏二娘止了夏三娘的话,发狠道:“要真应誓了,咱们就照着那法子给文莲化解。文莲聪明美貌,还怕勾不来一个男子的真心?”
听夏二娘品评夏文莲的相貌,夏三娘也转头朝那边瞧去,点头道:“要不是知道咱们要留着文莲招婿,像她这种相貌品性,求亲的人早踏破门槛了。”
纵使夏氏三姐妹百般紧张,夏文莲年轻人心性,却是不相信那个什么誓言的。但也扭不过夏大娘她们,午时过后,便收拾了东西和夏氏三姐妹上了清华庙。
夏氏三姐妹平素在清华庙添了不少油钱,知客僧见是她们来了,说要住一晚,也不敢怠慢,忙忙就领人打扫下一处清幽的庭院,安排她们住下了,这才退出去。
待得一切安排妥当,夏大娘只说要在庙里静心抄经,一时遣了服侍的几位丫头回去,自和夏二娘夏三娘紧紧守着夏文莲。
用过斋饭,看看月亮出来了,夏大娘等人开始坐卧不安,只瞪着夏文莲,深怕她突然就变异了。
月上中天时,夏文莲不由笑了,打趣夏大娘她们道:“我就说没什么事,偏娘和姨娘紧张。好啦,您们不睡,我可要睡了。”
到了这会,夏三娘不禁松口气,露出笑脸道:“这桃花镇里的人平素就爱编故事吓唬人,这不,也把咱们吓住了。”
夏大娘却没有放松,推窗瞧了瞧月色,回头道:“只过了半晚而已,还得天亮了,我才能真正放心。”
见夏大娘和夏二娘不肯睡,夏文莲便拉了夏三娘上床,两人拉了被子先行睡了。
夏大娘和夏二娘见夏文莲睡了,便低了声音说话,眼见夜渐渐深了,周围静悄悄的,也有些熬不住,便趴在床边打瞌睡。
夏文莲虽不相信什么化身妖孽的事,但听了这种故事,心里总还有些嘀咕,睡的就不大安稳,一时又觉得臀部又痒又痛的,且伴着“砰”的一声轻响,半梦半醒间,不由掀开裙子,伸手去抓,这一抓,却抓住一条毛绒绒的东西,只一扯,就放声尖叫起来。
夏大娘和夏二娘一跃而起,揭了夏文莲的被子,随之,也尖叫起来。
尾巴,九条尾巴!夏文莲臀部长出了九条狐狸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