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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天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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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之后的日子，两人默契地维持着某种平衡。
郤牧不再提“喜欢”，向晚也不再躲闪。
他们一同上学、吃饭、自习，像两株并生的树，根系缠绕却枝叶疏离。
郤牧的咳嗽日渐频繁。
“咳咳……没事，”他总在向晚皱眉时抢先开口，指尖抵着唇闷声道，“换季而已。”
向晚递过温水：“药吃了吗？”
“嗯。”郤牧接过杯子，“老毛病，你知道的。”
体育课测八百米，郤牧跑到中途突然弯下腰。
向晚冲过去，他攥着胸口校服的手背青筋凸起，咳得撕心裂肺。
“别跑了！”向晚扶住了他发颤的肩膀。
郤牧喘息稍平便挤出笑：“我达标了……比上次快了三秒呢。”
深夜，向晚被断续咳嗽声惊醒。
他站在郤牧门外，听见他压抑的喘息声，还听到了抽屉开合的响声。
他推门进去时，郤牧正好关上了抽屉。
“咳……吵醒你了？”郤牧坐在床上。
向晚拧亮了台灯，说：“明天请假，我陪你去医院。”
“高考只剩两周了。”郤牧摇头，“向晚哥哥，帮我倒杯水吧？”
温水递过去的时候，向晚碰到了他的手，冰冷的吓人，郤牧说：“如果……”他顿了顿，“我是说如果，以后我不在了，别总想着亏欠我。”
向晚：“别说傻话。”
“遇见你，我赚到了。”郤牧喝完了药，将杯子放回床头，“真的。”
郤牧第二天就入了院。
“胃癌晚期，全身转移”。
原来所有轻描淡写，都是早已预谋的告别。
病房里，郤牧的校服挂在衣架上，空荡荡晃着。他盯着输液管里坠落的药液，听见推门声便转过头对他笑：“放学这么早？”
“请假了。”向晚把书包扔在墙角，“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郤牧伸手碰了碰他的嘴角，“然后看你每天像现在这样，把眉头都锁在一起？”他调侃道，“向晚哥哥，你皱眉的样子……特别丑。”
向晚打湿毛巾给他擦手。
曾经能轻松抱起自己的手臂，如今变得消瘦。
郤牧忽然问：“天台那天的流星，你许的什么愿？”
“愿你长命百岁。”
“真贪心。”郤牧笑得呛咳起来，“流星只肯实现半个愿望，我活不到百岁，但会‘命长’。”他看着窗外翻滚的暮云，“在你心里活到一百岁，也算履约吧？”
最后一周，郤牧陷入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
向晚放学就来，有时读课文，有时只是坐着。
某日推门见他正艰难地撕纸，地上散落了几张有着折痕的纸，大概是失败品。
“你在折月亮？”向晚捡起一张。
“手抖得厉害……”郤牧喘着气笑，“本想折满一百个，哄你说‘看，我把你的夜空偷来了’。
黄昏漫进病房，郤牧的呼吸变得非常吃力。
医生在向晚探望之前说过，让他不要碰郤牧，因为他的内脏在出血。
可郤牧睁开了眼。
此刻他的眸子很清澈明亮，他望向向晚。他说不了话，嘴唇开合着，口型是“过来”。
向晚俯身靠近，郤牧用尽最后力气抬起脖颈。
一个吻落在他的唇上，像暮色里飘散的尘埃。
“晚……”郤牧再也没有力气说完。
心电监护仪的绿浪坍成了直线。
高考成绩公布那天，向晚的名字悬在榜单中游偏上的位置，比最后一次模拟考高出三十多分。
向沐捧着手机反复确认数字：“小晚，这分数够上省重点了！”
向晚看着屏幕，却没有分毫高兴的模样。
郤牧的书桌上躺着一本摊开的硬壳笔记本。
2017.9.3
医生说我最多撑到明年夏天。
妈妈哭了一整夜，我盯着天花板想，
要抓紧时间去找那个哭包哥哥了。
2018.4.16
他脖子上的红痕是我偷亲的，他以为是蚊子包。
对不起啊晚晚，我总在得寸进尺。
2018.5.11
天台的风好大，夕阳好漂亮。
他脸好红，好可爱。
2018.5.27
疼得睡不着。
2018.6.7
别哭啊晚晚，变成天空的话，就能永远拥抱你了。
郤牧的衣柜底层藏着捆扎整齐的礼物盒。
“给十八岁的晚晚”，盒子里是满满一罐折纸星星。
“给十九岁的晚晚”，盒子里是一张手工的贺卡。
……
“给三十五岁的晚晚”盒子里是一封信。
“这时候你肯定娶妻生子了吧？
要是敢忘了我——”
到了这里，字迹戛然而止。
——未完无续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