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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暗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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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封厚厚的一沓,沉甸甸的,似乎装的不止是情书,还有些别的东西。
抱在沈闻安怀里像是烫手的山芋。
女生扔下那句警告就扭着腰走开了,走廊里重归寂静,只剩下沈闻安和周遭目睹整件事情的围观群众。
沈闻安都不需要抬头就能想到,大家的脸上大概都是那种混杂着同情但又有点看好戏的神情。
她根本不敢抬头,只是加快步伐冲回了班里。
她是从后门进去的,谢均言正在做一道数学大题,是导数,推断式写了密密麻麻的一张纸。
梁书予则是坐岳陵的位置上支着脑袋,似乎是刚刚说完什么,见沈闻安进来,轻抬了下下巴:“恭喜啊,这次数学考得不错。”
谢均言闻言,笔尖同样一顿,也转过头来看沈闻安。
沈闻安本就因为怀里那个沉重的信封心思忙乱,被两人同时这么一看,更是喉咙发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杂乱无章地点了两下头,逃似的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好在后座的两人并没有过多关注她的失态,对话依旧在继续。
“真的,晚上一起去呗,说是请了一个很有名的DJ来。”
梁书予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娇憨:“咱们放学一起去,然后再一起回,行不?”
梁书予声音本来就清甜,这会儿腻起来撒着娇,别说旁的,就是沈闻安也不免酥了骨头。
偏偏谢均言,像是刀枪不入似的,声音清冷淡然:“我说了,没空。”
“那你忙什么吗,昨天没空今天没空的,你别告诉我你是晚上回去学习啊!”
沈闻安似乎听到谢均言无言地叹了口气,紧接着开口:“晚上家里有人来,没空陪你们出去疯。”
梁书予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上课铃就打响了,前者无奈,只能稍作收敛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然后一脸疲惫地半趴在桌子上打着哈气。
沈闻安本想针对那个信封的事情问问梁书予的意见,但见对方这个样子,只好将问题尽数咽了回去,伸手将信封往抽屉里推了推,抬起脸看向黑板。
——待会儿吧,待会儿在处理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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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天气也奇怪,上午太阳晒得窗边的冰滴滴答答地融化,结果不过是一个中午的时间,在抬头看天,蓝色是一点都看不见,只有漫天的灰暗阴沉。
在临北生活了这么久,沈闻安自然知道,这是要下大雪的前兆。
果然,还有一节课放学的时候,雪花就开始轻飘飘地落下来,天空也像是被施了魔法,比平常更快地黑了下去。
恰好又是自习课,配上黑乎乎的天和颇具氛围感的雪景,大家一下没了学习的兴致,开始各说各话的哄闹起来。
“待会儿放学,”
梁书予桌面上早就收拾地干干净净,此时正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沈闻安的胳膊:“我有事得先走。”
沈闻安恰好一道选择题做完,眼底因为计算带来的迷茫感还未散去,愣了一会儿才恍然地点点头:“行,你去吧。”
三班的值日是按座位轮着来的,今天恰好轮到她和梁书予,梁书予说这话的意思,就是她没空,让沈闻安自己把值日的任务承担一下。
这种事情以前也常有发生,以前梁书予晚上要和父母出去吃饭,又或者遇到周末要去赶飞机出去玩,值日都是沈闻安一个人来做。
因着要做值日,打铃之后沈闻安便也没动,继续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写数学卷子,等把后面两道大题做完再抬头的时候,班上的人已经走了大半,剩下的那几个也收拾好了东西,正在往外出。
沈闻安也活动活动僵硬的脖颈,站起身朝讲台走去。
说是值日打扫卫生,其实也没有什么别的,无非是整理讲台和书架上的东西,毕竟稍微重点的体力劳动也不可能让学校里的各位少爷千金干。
站在书架旁边正好可以看见窗外的景色,街边的路灯已经亮起,在暖黄色灯光的笼罩下,雪花的坠落变得更加具象,只短短四十多分钟,竟已将地面原有的颜色全然覆盖,只剩下满目的白。
沈闻安还来不及细看,身后就传来推门的声音。
教室没人本就空旷,轻微的声音也随之加大了数倍,沈闻安吓了一跳,慌乱回过神。
推门走进来的是谢均言,他手上拿着一张卷子。
也是到了这会儿,沈闻安才注意到,谢均言的座位上还摆着书,背包也在旁边安安稳稳地放着。
她呼吸停住,视线如同定了焦的镜头,跟着谢均言的动作飞快晃动。
也许是出于礼貌,谢均言在将书包收拾好后抬起头:“值日结束就早点回去吧,雪下大了。”
沈闻安有些无措,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眼睛依旧看着谢均言。
经过这段时间“同班同学”的加持,她已经能够正常地面对谢均言,当然,忽略急促的心跳的话,勉强能称得上是正常。
好在谢均言也只是礼貌,说完之后笑着点点头,转身就出了教室。
随着后门被关上,教室也重新被安静所笼罩,沈闻安长长地舒出一口气,继续转头收拾起书架来。
只是四层书架刚刚收拾完,走廊里却传来一阵脚步声。
这次沈闻安留了个心眼,提前转过身,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串脚步声最后的终点,止不定还是刚刚关上的这扇后门。
果然!她心里的倒计时还未结束,门就别人轻轻推开。
是去而复返的谢均言:
“外面雪下大了,我送你吧。”
沈闻安愣在原地,眼睛无措地眨巴了两下,手指不自觉地蜷起,呆呆地看着谢均言。
“我刚听广播,路上有好几辆公交车都熄了火,而且天气预告说半小时后雪还会更大,就更不安全了。”
沈闻安哪里料想过还会有这么一出,反应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张口:“不...不用...”
“不用客气。”
谢均言礼貌节制地笑了一下,迈步走进来,他的书包已经不见了,似乎是放在了车上:“还有很多没弄完?我帮你一起吧。”
眼见对方有要挽起袖子的意思,沈闻安连忙往前迈了两步:“没了没了,都弄完了。”
可一说却好像正中谢均言的下怀,他耸了下肩:“行,弄完了咱们就走吧。”
“可是...”
教室安静,谢均言自然也听到了沈闻安的声音:“可是什么?”
可是...你不是说晚上家里约了人吗?
沈闻安的嘴刚张开,就慌里慌张地闭上,将问题硬生生地阻断在声带后方。
这个问题一问,不就是摆明告诉谢均言自己白天有在偷听他和梁书予讲话嘛!
“嗯?可是什么?”
沈闻安咽了下唾沫,僵着脖子晃了晃脑袋:“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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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均言家的车就停在教学楼的大门口,车灯亮着,司机模样的人站在车门边上,见谢均言出来连忙将后座的车门拉开。
谢均言本是和沈闻安并肩走,见状脚步稍缓了一下,等沈闻安察觉过来时人已经走到了车门边上,她无措地转头看向谢均言,后者笑笑:“上车啊。”
沈闻安站在打开的车门边上,能感觉到从里面吹来的阵阵暖风,她咬着牙,不动声色地看着被司机挡住的副驾驶的门,弓腰钻了进去。
这还是她第一次坐在汽车后排的位置。
即使偶尔和梁书予出门需要坐车,她也是坐在副驾驶——因为梁书予坐车总喜欢半躺着,没有多余的位置留给沈闻安。
慢慢的,她也就形成习惯,遇到需要坐车的场合,都会先去开副驾驶的门。
唯独今天不同,她还在纠结是不是需要从开着的门继续往里挪给谢均言让位置的时候,对面的车门就被打开,谢均言头上挂着几片雪花,一躬身就钻了进来。
沈闻安愣了一下,也连忙在位置上坐定。
车子里暖气开得很足,脸上因为寒冷带来的淡淡麻木感很快散去。
等给谢均言说了地址后,车子很快就开动起来,劈开漫天的风雪朝学校外的道路上驶去。
沈闻安坐的笔直,侧着头紧紧地盯着窗外,
因为暖气,她的手早就汗淋淋地一片,脖颈间也开始微微发热。
她特别害怕,害怕谢均言会因为礼貌而找点话题来打破尴尬,害怕自己的慌乱会暴露内心暗涌滋生的情愫和紧张。
但好在,一路上都很安静,谢均言只是在看手机,一直到沈闻安临下车,才听到他似有不满地叹了口气,嘴角也跟着重重地垂下去。
“少爷,前面就开不进去了。”
车子缓缓地停在路边,前排的司机略微昂了下头:“前面是人行道。”
司机这话其实是某种程度上的“体面用语”,沈闻安的家是在尚未改造的老小区,说是人行道,其实就是旁边停满电动车和自行车的土路,只是现在被雪给淹没,看不出本来的样子罢了。
沈闻安一时有些窘迫,一边伸手去拉车门一边急促地说道:“到这里就可以了,谢谢,我自己走回去。”
这话说完,她人也已经站在了外面,正准备反手将车门关上,就听到另一侧车门咔哒一声。
谢均言也下了车,和他一起下车的还有一把黑色的雨伞。
他将雨伞撑开,然后绕过车尾走到沈闻安边上,伞面隔绝了依旧再下的鹅毛大雪,沈闻安的眼前突然变得清明起来。
“雪太大了,我送你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