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5、第 65 章 ...
-
看到这两个字，沈煜鼻子一酸。
她望向身后，魏公公的马车已经远去，或许，这就是大叔让他亲自来送的缘故。
晚上，姨娘张罗好了一大桌子饭菜，就他们三个人，至少得吃三天的量，沈煜笑得开怀，连沈巍都忍不住咂舌。
“这菜，是不是多了些。”沈巍在主位坐下，接过沈煜给他盛的汤。
姨娘给沈煜夹了块鱼：“哪里多了，煜儿你别听你爹讲，多吃点。”
沈煜喝完了汤，拿起酒给她爹和姨娘倒上，随后端起酒杯:“爹，姨娘，谢谢你们这段时间来，对我的包容和疼爱，我失忆后，给你们带来了不少麻烦，可你们非但不怪我，对我的任何决定，是鼓励，是支持，是无条件的信任。谢谢你们。”
她将酒饮下，冲他们笑着：“我想啊，就算我嫁了，我还是沈家的女儿，爹，姨娘，到时候我经常跑回家蹭饭，你们不会嫌弃我吧？”
沈巍给她夹了块鸡：“想回家就回家，你现在话这么多，我倒是挺嫌弃的。”
跟沈煜待久了，连沈巍偶尔说话都会开着玩笑，不再像之前那般板着脸，姨娘笑着。
“这永远都是你的家，想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回来姨娘给你做好吃的。”
“谢谢爹，谢谢姨娘，我就知道，你们最疼我了。”
吃完饭，沈煜也不瞒着，擦干净嘴后，跑过去，吧唧两口亲在她爹和姨娘脸上：“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沈煜出去做啥，他们自然是知道的，沈巍叹了口气：“女大不中留，快走快走。”
“爹，您这么赶我，我可不回来了啊。”沈煜笑着，跟他们道别。
这个时间点，易少寒快巡完街了，沈煜在城西口，在别人家门口的台阶上坐着等。晚上还是会有点冷，她抱着腿，望向城内来的方向。
没一会儿，易少寒就过来了，在她面前蹲下。
“生辰快乐。”易少寒握住她的手，有些冰凉，便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披在她身上，“想要什么礼物？”
“谢谢，”沈煜笑着，“背我。”
靠在易少寒背上，沈煜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道：“我还记得，你第一次背我，是我扭伤了脚，你在巷子里找到了我，第二次，是在河边玩的时候，我腿受伤，你说你会陪我。这是第三次，易少寒，我喜欢你背着我，有安全感。”
“安全感是什么？”
“就是有你在身边，我会觉到很安心，不用担心有危险。不过我想想哦，我好几次遇到完微危险，都是你救了我。对了，易少寒，我问你件事。”
“嗯。”易少寒道，“什么事？”
沈煜趴在他肩头上：“我来到这的第一天，把你认错了，在水里救你上来时，我发现你很僵硬，那时我就在想，溺水的人大多是慌乱，可你没有，你更像是怕水，怕被水包围，而因此内心恐惧，以至于挣扎都没有。后来在河边，他们说你不会水，可你却下水救了我。当时周明允问你，你没回答，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易少寒怕鬼这事她算是搞清楚了，但是怕水，她想着会不会是他也是遇到过什么事，才会这样。
易少寒再次沉默。
“你不想说也可以不说的，我就随便问问。”沈煜很贴心的，也不一定就要知道真相，既然他不愿意说，那就不说。
“几年前，有个小孩落水，我没能救上来，当时我就看着他在我眼前咽了气。后来，不知为何，每当我下水，总能看到小孩的脸出现在我眼前，他就这么看着我，不说话也不动。至此，每次落水，我再也动弹不得，满眼，都是那小孩的脸，像是被定住一般。这事，除了暗处的人，没人知道。”易少寒顿了顿，还是跟沈煜说了，“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我就跟明允他们说我不会。”
到了草坡那，沈煜从他背后下来，转身抱住。
“易少寒，谢谢你当时救我，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会死在那。”沈煜看向他，“你记得，不是你见死不救，你去救了那孩子，已经尽力了，他的死，是意外，不是你造成的，他不会怪你。”
“可是，是我没能救他上来。”
“易少寒，你得认清一件事情，你是人，就算你是暗处的处长，是京都的守卫者，是城里百姓心目中钦佩的易大人。但同时，你也是你自己，你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三头六臂，不会起死回生之术。你尽自己的能力做到了极致，保护了很多很多人，但你不能把所有人的命运背负在身上，你尽力了，没有人会怪你。我希望你，能活得轻松一些。”
“好，”易少寒将她抱紧，所有人都希望他做到最好，把事情交给他去办，总是一脸放心。为了不让他们失望，他不敢放松，从来都是绷着的，他要履行自己的职责，做到极致。唯有怀里的人，跟他说，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也会有害怕，无助的时候，她只想着，让自己开心，快乐，“我答应你。”
沈煜没想自己一两句话就能把易少寒心里的创伤给抚平，唯一能做的，也就是陪着他。
两人躺在草坡上，沈煜挪了下，本来是想把易少寒的手当枕头，想想，没一会儿他手就得麻。算了，干脆枕着自己的手，这样等到麻的时候她还能及时调整一下。
两人望着天际，此时并非夏季，天上繁星不算多，易少寒低下眼，沈煜应该是手麻了，正悄悄捏着。
他戳了戳沈煜的脸，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口上，沈煜想着胸口不会麻，便靠了上去。躺了一会儿，沈煜伸出手，比了个方框，对着离月亮不远处的那颗星星。
“易少寒，之前跟你独处的时候，我想着咱俩不说话挺尴尬的，但是现在不会了。”沈煜眯起一只眼睛，这样看，会更加清晰，“我就想，咱俩就这么静静地躺在这，不用说话也觉得开心。”
易少寒摸着她的头：“可我从来没觉得尴尬。”
嗯？沈煜翻了个身，易少寒并不像是在说谎，也不是在逗她。
见沈煜一脸不信，易少寒道：“你没发现，跟你在一起我话挺多的吗？”
沈煜回想了下，似乎还真是。
“易少寒，你老实说，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易少寒还真认真想了一下，又说：“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沈煜不信，“我就记得我什么时候动心的，就那天晚上，我在街上等你。”
“跟你在一起，会让我觉得放松，所以具体哪一次就动心了，我真不知道，不过。”易少寒看着她，“第一次在这草坡上，你跟明允和朱匀比赛，你朝我奔跑而来，那时我就觉得你挺好的。要说的话，应该说是那一天吧。”
沈煜算了下，那还挺早的，这家伙也太能藏了吧。这么久没有跟她提起过一句，后面还老是捉弄她，自己也从来没发现过，就连周明允他们也不知道。
“是不是我不追你，你就不打算说了？”
“嗯。”
哎呀还挺诚实，沈煜没想到易少寒回答得这么快，只是她没想到，自己费心费力撩到的人，居然早就喜欢自己，还真是挺奇妙的。
“为什么？我不追你，你就不说了，你不会主动来追求我吗？”
“那时候的你，一心就想着能在这活下去，看你那样子，许是没这心思，我自然是不敢。再说，那时你也不怎么想跟我待一块，我怕我一说，你就跑了，怕是连话都不肯再跟我说了。那还不如不说。”
“易少寒，没想到你这暗恋，还挺苦啊。”沈煜一听，心里乐开了花，本来还觉得这家伙老欺负自己，没想到居然心里那么多小九九，“一开始是挺怕的，不过后来我不怕了，跟你在一块，还是挺好玩的。主要是吧，你这家伙，老欺负我。”
“逗你比较好玩。”易少寒也不隐瞒，“每次看你气呼呼的样子，就想笑。”
“你这家伙。”沈煜心想哪有这样喜欢人的，一下捏住他的脸，“就不怕我真生气，不理你了。”
“你要真会生气，就不会一而再的出手帮忙。”易少寒挑眉，“所以我才敢啊。”
“那是我人好，哼，我很大度的，这些就不跟你计较了，不过，你以后要是敢欺负我，我，我就……”
“嗯？”
“揍你。”
“真的吗？”
“真的。”
沈煜捏起拳头，在他面前晃了晃:“看到没有，这是沙钵大的拳头，一拳下去，你这帅气的小脸蛋就会变成猪头。”
“不行，其他地方可以，打脸不行。”
“为什么？”
“因为你喜欢。”
额……
沈煜一时哑语，这家伙，真是，倒也没说错，自己，确实，喜欢这张脸啊。
“你还喜欢亲我，变成猪头你就亲不了了。”
沈煜:“……”
这家伙！
“对啊，我喜欢亲你，不过从现在开始，不喜欢了。”沈煜哼哼两声，“我不喜欢了！”
“真的吗？”易少寒抓住她的手，翻身一压，将她压至身下，眸光闪烁，满含笑意，“不喜欢也没关系，因为……”
“什么？”
“我喜欢。”
许久，沈煜就跟故意似的，回应着他的吻，就是不肯张嘴。
“听话，张开。”
“我不。”沈煜就是故意的，让你喜欢，我就不张开，“易少……嗯！”
这混蛋居然一把捏住她的下颌，强行把她嘴张开，下一瞬，闯了进来。像是要惩罚一般，易少寒在她嘴里拼命掠取，一寸一缕，甚是霸道，甚是强硬。
许久，两人才松开，沈煜满脸通红，易少寒亦是气息不稳。将沈煜一抱，再次让她靠在自己胸前。
沈煜静静听着他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格外清晰。
“上次你要的雪人，忘记给你堆了，以后每年，咱们都来这，我给你堆雪人，好不好？”
“好啊。”沈煜笑着，“易少寒，说好了，等咱们七老八十了，走不动了，你也要给我堆。”
“这么霸道？”
“嗯。”沈煜点头，“易少寒，你说，这草坡好不好？”
“挺好的，怎么了？”
“要不咱们在这建一栋小房子吧，不用很大，就小小的，在草坡边边那建起来，就那块地方。这样，咱们就可以一年四季看这风景了。等你老了退休了，咱们就来这常住，死了也埋这，你看怎么样？”
“想那么远？”
“那当然了，你就说，答不答应吧。”
“好，我答应你，就我们两个人。”
“易少寒，你最好了，来，亲一个。”
回去时，两人牵着手，寂静中只能听到他们的脚步声。街上不见行人，此时大多数人家都已熄灭了烛火，进入梦乡，偶尔还能看到一两户人家点着灯火。
沈煜之前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什么类型的人，也没畅想过未来的家庭会是怎么样。曾经，朋友也问过她，明明长得不错，性格也好，不缺人追，为何不谈恋爱。
那时候她是这么回答的，她说她要找跟她老爸那样的人，温柔体贴，被气到也只是自己生闷气，不会对家人发火，但胜在好哄，给个台阶下就立马下了。她爸妈也不是完美之人，家里也算不上大富大贵，但是爸妈会尊重她，给予她独立空间，不会多做干涉，对她做的决定，会帮忙分析利弊，最终不管她是否继续坚持，都会选择支持。所以她想着，要组成一个家庭，就希望能够跟她家一样。
只是，人不可能一直如愿，来到这个时代，她也不敢奢求能够找到一个能够平视她的人，相敬如宾就很不容易了。不过，她看向易少寒，突然觉得自己或许也没那么倒霉。
“易少寒，遇到的是你，我觉得我还是挺幸运的。”
易少寒道：“那必须是。”
还挺自恋，沈煜捏了下他的手，前面拐个弯，就到西城二街了，再往前走一小段路，她也到家了。
“回去，路上小心，”沈煜抱了抱他，“明天见。”
“好，今晚好梦。”易少寒摸了下她的头，等沈煜进去后才离开。
沈煜心想，过了明天，一切就尘埃落定了。她打了个哈欠，揉了揉鼻子，突然想起还有句话要跟易少寒说，便再次打开了门。
出去那一刻，沈煜瞥到不远处，似乎站着一个人，打更的？瞧着那衣服和他手上的棒子，有点像，可他为何站在那里不动？
出奇谨慎和好奇，沈煜便多看了两眼，那人背对着她，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她刚想问。
只见那人突然蹲下身，朝身后拿着什么，随后对准易少寒，他隐藏在角落里，易少寒那个方向根本看不到他。
他拉紧了弓，就要将箭射出。沈煜看清他手中拿的是弓箭后，一下子睁大了眼睛，朝易少寒冲过去。
“易少寒，小心！”
易少寒反应很快，立即转身往后看去。
那人见事情暴露，将手中的箭换了个方向，对着沈煜。
一只利箭从黑暗中飞梭而来，直直没入沈煜背上，穿过她胸口。沈煜只来得及在心里骂一声后，而后倒在易少寒怀里。
“跑，快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易少寒推开。
易少寒愣住了，抱着受伤的沈煜，望着她背上的箭，怎么会这样？是谁，到底是谁？
由不得他怔愣，下一瞬，又一只利箭朝他这边射来。易少寒不得不抽刀把箭挡开，将沈煜护在身后。角落里的人并无意跟他纠缠，箭射完后，随即逃离此处。
沈煜半跪在地上，眼下只有一个想法。
疼！钻心的疼！不仅疼，四肢还动弹不了，像是被麻痹一般，喉咙处有什么东西翻涌上来，而后，她看到自己，吐出来的，是一口黑血。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呼吸不了，难受，很是难受，眼前逐渐模糊，只能大概看到易少寒挡在她身前。
还好他没事，不然这箭刺入的，便会是他身上。眼前越来越黑，好像听到易少寒在叫她，声音飘忽，似乎浮在空中，一声接着一声，但就是传入不到她脑中。
在意识消失之前，她努力挤出个笑容。
“还好……”
易少寒抓住她的手，然而沈煜再也无力支撑，从他手心滑落。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