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名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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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禹撑着玻璃门等小孩儿钻进去，一边拿着空调遥控器调温度，“你自己去拿。”随即往椅子上一躺，把椅背压得平直。
不一会儿，俞鸣章就拿着一个面包过来结账。
龙禹看了他一眼，说：“宝贝，你是有多饿，天天把面包当零食啊？”
俞鸣章拿着面包又呆住了，超市里两块钱的东西真没多少。
龙禹又说：“你拿点其他小孩儿爱吃的，哥哥给你打折。”
俞鸣章三步一回头地走进货架，把面包放下了，他其实也不知道拿什么，以前跟着吴绮娜生活的时候，家里不会出现这种东西，吴绮娜当然也不会带他逛超市。他左右环视一圈，看到了一种同学最近都在吃的零食，于是又拿过去递给龙禹。
过程中一直回头观察着龙禹的眼睛，仿佛在试探拿着个行不行。
龙禹拿着扫描枪一扫，“打完折两块。”
俞鸣章立即把钱递过去。
龙禹接过钱放进抽屉，“去那吃，陪哥哥玩会儿，龙老板跟他老婆今晚不回来。”
俞鸣章点了点头，拿着零食去小桌子旁边坐下。
撕开包装袋，一股浓烈的味道就飘了出来。
这是一袋辣条，俞鸣章只是远远看见许多同学吃过，但是不知道这玩意儿撕开味道这么大，他有点不敢动，因为龙禹看起来很爱干净。
过了一会儿才一边观察着龙禹的表情，一边小口小口地咬着。
好在龙禹面色自然，他在翻着自己的书包，拿出一本练习册，写几笔，又转着笔玩，然后又写几笔。
他写作业的状态很松散，这无论是在吴绮娜家里还是吴余妍家里都会被骂的，她们要求坐有坐相，吴绮娜即使连续工作十二个小时，也是端坐如钟的。
龙禹就像是玩儿一样，完成了一本，把书塞进斜挎包里，又把一本闲书摊在桌面上，突然间他皱了皱鼻子，抬头说：“你过来一下。”
俞鸣章捏着辣条的手指顿住，忐忑地走过去，沾着红油的手指垂在裤缝，很想往裤子上擦，又忍住了。
果然，龙禹看着他的辣条，说：“给我吃一根。”
龙禹说给他，什么？给他吃一根？
俞鸣章不确定地看了龙禹一眼，见他琥珀色的眼睛倒影着明亮的灯光，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不给啊？”
俞鸣章立马双手把袋子递过去。
龙禹修长干净的手指捏住一根辣条，塞进嘴里，开心地嚼巴几下吃掉了。
整个空间里都充斥着辣条那股奇异的香味，俞鸣章也放开了点动作，不再那么小心翼翼地，像夜里偷米吃的老鼠。
龙禹嚼完了，又开始看书。
俞鸣章双手把口袋递过去。
“不吃了，你自己吃。”龙禹正用湿巾擦拭手指，他的手上沾了一点红色的油，湿巾擦过之后又透出皮肤本来光洁的颜色，他笑着说，“要是我妈问起来，你不要把我吃零食的事儿泄露出去啊。”
俞鸣章点了点头，抱着辣条回了原来的位置。
那是很大一包辣条，俞鸣章小心地吃了很久，那边的龙禹已经看完一本书了，现在正在切西瓜。
他的西瓜切得很漂亮，表面看不出明显的瓜籽，整齐地码在塑料盒子里，是卖相极好的那一种。
“小崽——”龙禹一边忙着，一边叫他，“过来拿西瓜。”
俞鸣章走过去，装了满满一肚子辣条，“哥哥，我饱了。”
龙禹以为他在不好意思地推脱，叹了口气说：“这样吧，我有个快递，你去帮我拿一下，运动一会儿回来接着吃。”
俞鸣章立即点点头。
那时还不兴把快递送到家里，这一带的快递驿站在附近，约摸要跑个十分钟。
龙禹给他报了取件码，小孩儿在心里反复念着这几个数字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俞鸣章就抱着一个严实的包裹回到店里，小孩儿应该跑到很快，微微喘着气，胸脯一起一伏的，额头上有些细小的汗珠，他把包裹递给龙禹，“哥哥。”
龙禹接过，同时把西瓜推出去，“你先吃。”
说完，便拿出抽屉里的裁纸刀拆快递，里面是一本白色封面的书。
俞鸣章将就着收银台的桌面，一手拿牙签戳着西瓜，看着上面的几个字，念道：“东野圭吾——”
龙禹露出一个些许震惊的笑容，“不错啊崽，你的朋友小铁蛋儿还说这个字是蛙……”
俞鸣章听到龙禹说这个人皱起了眉毛，熊铁林不仅跟他住在一个地方，甚至开学还被分到了一个班，时不时地就伙同别人去找他麻烦，他不喜欢这个人。
龙禹接着说：“不过你连鹰隼都知道，认识圭也不奇怪了，你到底认识多少字啊？”
俞鸣章不知道具体有多少个，于是把柜台上的草稿本拉出来一点，在上面写了“龙禹”两个字。
龙禹又吃了一惊，铁蛋他们那帮小孩至今还觉得他叫“龙鱼”，或者“龙玉”“龙雨”。
就算小孩以前接受过很好的教育，也很难凭空想到这个字，他惊异地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俞鸣章摸了摸自己的左胸，“你校牌上的。”
小学要求佩戴红领巾和校牌，校牌是很大一张，上面有学生的大头照，姓名，班级，家长联系电话等；还是挂绳版的，对有的脖子短的孩子来说，真的有些像拴在脖子上的狗链，大家都不爱戴。但上了初中就比较潇洒一点，只有很小一个牌子，别在校服胸口的位置，上面也只有名字和班级。
龙禹的校牌就别在他的外套上，很小一块，长方形，上面写着“龙禹，七年级一班”，也是两行很小的字。现在天气还很热，他经常穿短袖，只是偶尔晚上披一会儿外套或是有时候拿出来挡太阳，没想到俞鸣章还关注到了。
“你这观察力不错啊。”
俞鸣章羞赧地埋了埋头，又问：“哥哥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这下轮到龙禹苦笑了，他“呃”了一声，“这个官方点的意思就是一个叫大禹的人，他为了治理水患三过家门不入。”
他又叹了口气，继续说：“但实际上，是因为我爸姓龙，我妈姓于，叫龙于不太好听，翻字典的时候看到有个读音相近的，后面的注释是人名，还是个传说中的名人，他们接受到感应就用了这个名字。”
龙禹讲着讲着自己都笑了。
俞鸣章手里还捏着那根牙签，一块西瓜举了好久还没吃下去，“哥哥，你的名字很好听。”
“好听个鬼，你的名字才好听。”龙于轻轻地说了声，能给儿子取名字叫“鸣章”的父母，肯定都对孩子寄予厚望，但是想到那对不管他，甚至连婚姻关系都没有的父母，又闭上了嘴。
他指了指俞鸣章手里的西瓜，“赶紧吃吧，再等会儿都要风干了。”
“嗯。”俞鸣章抱着盒子回到玻璃圆桌前，只觉得肚子里还是很撑，超市里的空调很足，西瓜还是冰凉的，他咬了一口，觉得异常清甜。
晚上，龙禹在看他新买的这本书，不一会儿，于霞打视频过来了，两人就在那边插科打诨地聊天。
于霞似乎在嘱咐他说什么，龙禹一直回答“知道知道”“没有没有”，不一会儿，又把摄像头翻过来对着俞鸣章，“真的，小崽还在这儿呢。”
视频里的于霞坐在一张红木的办公桌前，看到俞鸣章后立即挤出一个很大的笑容，“鸣章，跟你哥哥在一起呢？”
俞鸣章点点头。
于霞又问：“哥哥说辣条是你吃的，是你吃的吗？”
俞鸣章看了龙禹一眼，郑重地点点头，说：“是的。”
于霞似乎在在弯腰找东西，不经意又问了一句，“是吗？不要帮哥哥撒谎，真的是你吃的吗？”
俞鸣章坐着不动，龙禹则给他举着手机，冲他挤了挤眼睛，让他别露馅。
等于霞找好东西，俞鸣章便迅速从垃圾桶里把辣条包装袋捡出来，举起来对着屏幕，一本正经地说：“阿姨，是我吃的。”
于霞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哈哈”地笑得停不下来。
龙禹“诶”了一声，连忙叫他“扔掉扔掉扔掉”，又拿消毒湿巾拿给他擦手。
傍晚，龙禹把那盒放热的西瓜吃掉，才问小孩儿，“今天回去吗？不回去就给吴老师打电话。”
俞鸣章想了一会儿，还是诚实地摇摇头。
龙禹拿着手机，按了几个数字，递到俞鸣章耳边，“那你今天自己跟她说。”
俞鸣章接过手机，小心地捧着，忐忑地等着吴余妍接电话，很快，那边响起了老太太的声音。
“吴老师，我今天想住龙禹哥哥家里。”他很谨慎地说。
龙禹听到这个称谓时，低头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
那边的吴余妍沉默了很久，“知道了。”
俞鸣章松了一口气，把手机还给龙禹。
“她同意了？”
俞鸣章点头。
“行。”龙禹从冰箱里拿了袋饺子，冲着小孩儿说，“走，今天吃这个吧。”
俞鸣章跟着上去，并且一直在厨房跟着，龙禹看出了他的不自然，问道，“小童工，你会煮吗？”
俞鸣章点头表示会。
龙禹把饺子交给他，在厨房门口守着，怕他搞出什么意外。
但小孩小小的身影忙碌着，开火烧水，异常娴熟。
龙禹忽地觉得眼睛有些酸痛。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名字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