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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一梦华胥(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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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的众人是需要什么样得真相?”村长情绪激动,眼睛里却没有任何光明,如同是一滩死水,“我们想要得真相,不过是得以平安,把那个狗官拉下来!他凭什么,凭什么坐以高位,享无忧!”
沈兰时和宋光枝走了进来,她的眼神坚定,“你若将其中的秘密说出来,我便替你拉下他,不惜一切代价。”
村长苦笑,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的变化,他不知为何,心里愿意相信这个人。或许是因为,她给人的感觉就是他们很像,她也是一样的人。
“相信你们也看到了,针都在头上。不过你们不知道的是,在后颈穴上还有一处,深入寸许,封住了神魂,让我们成为了‘木偶’。罪证,一封万泽鸣亲笔签押的加税密令,还有那晚……”村长的话停顿了好一会,他深吸一口气,“他派来的人意外掉落的玉佩,上面还有他府邸的标记,一只带有血的簪子。”
纪秉雁上前,眼神如鹰隼般犀利,“那晚发生了了什么。”
村长会想起那晚发生的事情,已经过了很久了,但他每个日日夜夜都能想起当时发生的一切。
“甄清是村里极好的姑娘,长得水灵,心底善良。万泽鸣当时找了一个巡视春耕的由头,来到了村里。看到了正在做女红的甄清,然后……就将她掳走了,说是要将她纳为妾室。甄清又事一个要强的姑娘,哪里会愿意。
小玲以前也是村里的人,后来被知县的儿子看上了,她比甄清去县府的时间还要早,但期间一直没有回来。后来,或许是过了一个月吧,她回来了,但整个人都变了。
她的眼神变得死气沉沉,看谁都不顺眼,每天就把‘凭什么’挂在嘴边,其实我们都知道,他是嫉妒甄清,可甄清她并非愿意!”
村长的声音颤抖起来,抓着衣摆的手指也跟着颤抖,他闭上了眼睛,眼角竟流下了泪珠。
“直到那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我闹肚子,路过了一片竹林,听到了里面激烈的争吵。我不是一个爱看热闹的人,只是我听到了甄清的声音,她在惨叫。我吓坏了,偷偷上前想要看,下一秒就听到了两个人的声音。那个声音,我至今都忘不掉,他们就像是地狱的鬼魂一样可怕。
我还记得,那晚的月光很亮,我能看到小玲就像是疯了了一样,用一根上好的簪子往甄清的脖子上一下、一下、又一下。”
沈兰时侧过了头,她的眼眶里闪着泪花。
世间,女子最过悲惨。
她们的自由、灵魂、喜乐,都要在那些人的手里。
“万泽鸣的儿子万安,就站在小玲的旁边,我能看到他眼里的惊恐,他也在害怕,他想要阻拦,但小玲已经疯了,她根本听不见任何人的话。”村长睁开了眼睛,瞳孔放大,眼里都是惊恐,“万泽鸣出现了,他就站在那里,死死的盯着他的儿子,他的手从衣袖里伸出来,一把匕首就这样刺进了万安的心脏!他的眼神平静得不像是正常人,看着他的儿子倒下去,他的眼睛都没有眨一次!
他沾满血的手就放在万安的眼睛上,只是轻叹了一口气,‘你挡了为父的青云梯’
我当时躲在树后,我很害怕,很害怕。连一口气都不敢喘,我想往回跑,耳边传来拖拉的声音,他们在处理尸体!我想要逃,我想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他们的伤天害理之事。”
但世事难为,他的藏身之处被发现了,他听放到万泽鸣冰冷的声音,让他带来的人往这里走。
那是他第一次觉得他可以跑这么快,他的大脑几乎是运转不过来了。回到家后,他不敢出来,他害怕,整夜蜷缩在被子里,但他的大脑不仅一次在回放着甄清死去的样子。
她的眼睛瞪得很大,在为自己的死去感到不甘。
几天后,玲姐死在了自己的屋子里,她是上吊死的。官府的人都说她是自杀,只有我知道,她不是!她是被报复的,万泽鸣不可能会放过她!他也不会放过他们。
恶疾横行,封村避疫。
是他们村子面对外界的最后一句话了。
万泽鸣靠着这个由头,派人说是治病,却将他们往死里处决。
他不知道为什么万泽鸣会只留下他,可能是怕他有什么证据,也可能是想看着他在恐惧中一点一点死去。
他的确是有证据,那晚的次日清晨,他再一次去到了那个树林。那里被处理得很干净,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他还是在一块草丛里,找到了那个沾有血渍得簪子,以及万安在挣扎时扯下的刻有万府专有印记的玉佩。
村长打开了书桌上隐秘的机关,瞬间弹出了一个抽屉,里面放的就是那三个证物。
沈兰时上前,心里的难受更多了一分。那三个证物虽是证物,却不得已见天下。
那种难受就像是藤曼一样,快速生长,却又无法将它们铲除,“为何不将证物交给布政使或者府衙的人。”
“没有办法的,没有办法。”村长喃喃道,“他和万泽鸣是一伙的,只要给他钱,他什么都做得出来。这个世道已经腐败了!”
他把那几样东西交给沈兰时,他也是走投无路了。不是逼不得已,他怎么会愿意相信陌生人。
密令是他很久之前就收集下来的,万泽鸣并非第一次加征赋税。
这些都是他偷偷誊抄下来的,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他的罪行能得以见天日!
“姐姐,求你帮帮我们!”宋光枝嘶声。
纪秉雁眼神淡淡,整个人如同不受影响一般,“今晚行动,事情不能拖,我们要尽快赶往京城。”
沈兰时也正有此意,时间拖一天,她的爹娘,还有兄长就会多一分危险。时间根本由不得他们拖延。
“你已经有办法了?”
纪秉雁看向外面,“人活着就会有恐惧,你觉得他会害怕什么。”
沈兰时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除了树枝,什么也没看到,“他身上的那件衣服,他怕死。”
人不可能不怕死,除非他看似活着,其实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