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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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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意做大了些，就容易招来眼热的人。
本朝美食亦有门派之别，八大菜系自然是正统之正统，其间还有变种流传，只是上不得排面。
男子名陈思，是京城又一没落小家族，秘方还算新奇，依靠老客人也能维持生计。然而近些年八大菜系竞争激烈，正统之争亦是如此。
陈家小门小户夹在其间，不敢与大世家争锋，也不想依附它们，陷入两难之局。
陈思想传承自家秘方，然而艰难无比。
他知晓温家秘方也陷入困局，生出羡慕、还有几分妒忌，今日便来试探。
外加挑衅。
温茗淡淡一笑，并未因为男子的质疑而生愠怒，又刻意压低声音，伪装得更像男子，知道父亲不善言辞，抢在他面前撑场面：
“陈老板所言‘正统’，恕我难以苟同。”
陈思面上冷了些，嗤笑一声。
“去去去，”陈思不耐烦地挥手，“我与你家长辈商谈，小孩抢什么话。”
他看向温明安，挑着眉等待大人回应。
不料温明安却道：“创新菜谱、摆摊等事宜均由我儿提出，您放心与他商议便是。”
这是将主动权交给温茗了。
“美食正统不正统，说到底在于民心所向，在于能否广为人知。”
温茗有些惊讶父亲的开明，她毫不怯场，款款而谈，“我这秘方胜在新奇，且极容易上手，能大规模推广。”
世家势力雄浑，一个关键原因是发家早，在京城根基深厚，目标客户群体已经巩固好了。
陈思担忧的正是“时间”这点——如果短期内炸鸡无法推广，那么迟早会被世家吞吃干净。
温茗的话正中死穴，陈思的轻视散了些，然而仍挑着刺：“恕我直言，温家近年没落，推广说得容易，无人无财，如何进行？”
温茗只微微一笑。明明看着方舞象之年，面对陈思挑衅却无慌乱，直到现在，她的唇畔仍染着清浅笑意，温润有礼。
无论陈思如何嫉羡，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人，似乎天生就能成事。
下句话完全出乎陈思的预料：
“您若愿意加入，树下好榜样，咱们再广为宣扬，引来更多同伴，不就能与世家抗衡了？”
如若只盯着竞争、不想如何合作，创业之路也难以走远。
仅这一面，温茗便断定陈思此人心性颇高，且极好面子，如果此时贸然邀请他改烹西餐，想必只会得来毫不犹豫的拒绝。
得先将成果摆在他眼前。
陈思似乎有些动心，然而眉头紧蹙着，不作声。
“不若这样，”温茗瞧出陈思的疑虑，或许还有尴尬融汇其间，她不戳穿，只顺势提出自己的打算，“您派出徒弟来我温家求学，两周之后，我保证他们个个精通炸鸡制法。”
“你我两家携手，再以此吸引其他食铺，想必发家致富并非难事。”
陈思一惊——自己先行挑衅，温家不怒便罢，竟还拿出如此诚意。他有点挂不住面子，然而终究还是动了心，难以抗拒诱惑，语气便温和了些，对面前的小孩带了更多敬意：“您……我可与小先生签订契约，绝不泄露秘方。”
温茗只笑了笑，而后居然摇头。
她不担心陈思泄露炸鸡配方。
初级任务“食客日流量达一百”已经完成，系统商城开放更多初级西餐配方，老式炸鸡只是其中最普通的一部分。
况且，这也相当于对合伙人品行的一次试探。
两人定于两周后再见，由陈思检验成果。
只是陈思面色依旧带着阴郁。他碰壁惯了，已经很难再有激情再信时来运转。
陈家……竟沦落到要跟个小孩商谈生路。
唉，死马当活马医吧。陈思苦笑着，又将手中那柄折扇晃了晃，借微风吹散心中烦闷之气。
*
许是灵魂强健的缘故，尽管原主体弱多病，温茗适应几日，竟发现身体有力不少。
她跟父亲收拾完摊位，找了借口离开，混进明德大酒楼，这个京城最有名的美食聚居地。
炸鸡试点成功，已正式入驻温家食铺一日；陈家说话作数，当真派了人来学，减轻部分雇工压力。
但还不够。
如陈思所言，缺人、缺钱还无权无势，官府最近又征新税，食铺经营压力还是很大。
先前亏损的坑还在填，然而必须加快进度，否则温茗也不确定百分百赢得赌约。
【明德大酒楼是京城最老派的美食世家——江家办的酒楼，分了足足八层高楼，囊括八大菜系，百年屹立不倒】
【酒楼不仅提供美食，还为科举提供食材、厨具等，为皇帝招贤揽士贡献颇多……】
【然而，江家成也“老派”，败也“老派”——秘方单传百年，恪守传统、极少改进，加之京城新秀颇多，竞争极为激烈，食客流失……】
系统对自己原宿主的资料如数家珍，在温茗脑中补充资料。
温茗一面听着，一面靠着雕花镂空木窗，望向明德大酒楼前空地，只见人头攒动，摩肩擦踵。
食客陆续进入酒楼。他们之中，有上京赶考的举子，想借酒楼后厨一展身手，获得世家青睐；有对美食怀有极大热忱的真食客，天不亮就来占位置；还有蠢蠢欲动的竞争对手，想学习或窥伺江家的秘方……
温茗一面打量，一面侧耳倾听旁边几桌的闲谈：
“听说江家主在高价寻新秘方，要大肆革新，族中长辈颇为不满……”
“江时晏方才加冠，却沉稳无比，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还获得过陛下的盛赞，曾不顾礼法请他为官，却被拒绝了……当真名士啊。”
此次来到明德大酒楼，温茗当然不单为口腹之欲，她要去找系统原本的宿主——江时晏，百年老世家最年轻的这位家主售卖系统食谱，换银钱。
之后采买更多食材，雇佣并培训更多厨师，完成系统任务越多，能解锁的食谱就越多。
菜品上得很快，品相倒是青鲜可人，不过温茗见多识广，在现代也尝过珍品，欣赏是真，倒不觉得如何震惊。
且温明安疼爱女儿，哪怕温茗身体已无大碍，仍旧一边哀叹自己厨艺平平，一边为温茗换着花样做饭。
温茗尝了一口，便陷入沉默：虾滑入口即化，鸡蛋羹咸淡适宜、鲜美无比……这还只是温明安随手做的家常菜，不涉秘方。
这个世界的人都会凡尔赛？
然后，只吃了酒楼菜一口，温茗便停下筷子。
薏米饱满，大如苋实白如玉，滑欲流匙；盐水鸭皮白肉嫩，肥而不腻，香鲜味美；不知何物做成的蔬菜淡中带甜，嫩欲流汁……
如吃仙馐口暂清。
温茗嗜辣，不喜清淡食品，今天她方才明白，清淡不等于平淡。回味唇齿间仍旧残留的香味，终于明白温明安“厨艺平平”的话不是自谦。
一顿风卷残云，温茗摸摸自己胀鼓鼓的肚皮，明白一件事——江家，恐怖如斯！
又望向古朴内敛、却不掩底蕴的装潢，温茗还明白一事：江家，可敲竹杠！
停下筷子，招来侍从，温茗说出自己卖秘方的意愿，跟着小厮来到一个私密的包间。
小厮很知礼数：“您稍作休憩，我去请示下掌柜的。”
掌柜来了，虽在酒楼，周身气质却儒雅，看着不像个商人，像文人。
他眼睛很毒、记性很好，前几年接触过温明安，恰好识得温茗，听说过温家窘迫，以为她是走投无路、按着父亲的意思来卖秘方的。
楼内有规矩，凡是有人卖菜谱，掌柜难以定夺的，需得告知家主。
“老大人对您寄予厚望，希望江家传统得以延续，您近日广求新菜谱，岂不是打了自家的脸……”
掌柜传来的话打断房间内争执。
与掌柜儒雅不同，江时晏整个人是冷的，眸覆霜寒，薄唇紧抿，鲜少大笑。
他脸色发沉时，连世家长辈也不敢再妄言。
掌柜传话简直是救星，中年男人借口事务繁杂，匆匆离去。
江时晏礼数周全，将人送至门口，才驻足听掌柜的传话。
“温家秘方？”
“不必耽误双方时间，拒绝吧。”江时晏直截了当道。
他为了让江家更上一层楼，曾在几年前乔装改扮、拜访完京城各家食谱，知道温家味道尚可，却无新奇处。秘方自然也不合他兴趣。
“不收温家秘方？”
温茗听懂了掌柜的拒绝。
她没有露出多失望的神色。
温茗自怀中取出其他几张纸，是从系统那搜刮来的乱七八糟的食谱，删去具体用量等隐秘信息，截取部分内容。
她诚恳地说：“这些并非温家秘方，是我搜寻来的私藏，还望您评估。”
菜谱呈进房中，江时晏倒没预料到来人如此坚持不懈，但还是细细看完。
“中下，略微有些新意，可以收。”江时晏略一颔首。
“您的秘方品质一般，”掌柜老奸巨猾，将家主说法包装一番，“但家主仁善，之前已与我们吩咐过，愿意收购部分。”
“您开个价，酒楼斟酌着来。”
温茗早有预料，她本来也没打算高价卖。
不过，江家果真厉害，十几张菜谱只看了不到一炷香，便能定夺品质，也不知是怎么瞧出来的。
温茗不知道，自己的菜谱是被江家顶头人拍板收购的。
“既如此，这些秘方就都送给明德大酒楼吧，”温茗浅笑温柔，“就当我感激家主，跟他结个善缘。”
掌柜的有些惊讶。他知道温家情况不好，本已预料到温茗胡搅蛮缠的可能，毕竟这样的人不在少数。
未曾想温茗瞧着柔弱，行事如此果决……
*
温茗慢步走出明德酒楼，玩着手中晶莹剔透的玉坠——江家给的信物，承诺以此物为证，温茗可换得江家一个人情。
“你说，我要是邀请江大佬投资加盟，他会答应吗？”
系统略一思索：【根据我得到的宿主资料，用非碳基生物的尊严保证，除非他脑子跟你的厨艺一样坏，否则不太可能。】
系统说不可能，那就是可能。
不过温茗打算再观望一阵，先不将西餐配方透露给江时晏。
一是西餐尚未崭露头角，今后肯定会迎来众多质疑；二是她不确定江时晏人品和能力，还要再对合作者评估一番；三是要寻找潜在合伙人，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
不过看今日的试探，江家主初次评估合格。
*
温茗没想到，离契约签订不过一周，温大远又找上了门。
他领着林家人来时，老屋正烹制炸鸡。香味飘出，甚至引来了平日不相熟的街坊邻居，大家围在一块，等着品尝这新式菜肴。
温大远这次没带打手。
他带了林家人。
他们早听说了，温明安发明出新配方、引来好多新奇的食客！林家动了心思，甚至派了自己家的奴仆，陪着温大远来逼问。
邻居忌惮林家权势，大多数闻风而散，只有几人留在老屋内，只一言不发。
贪婪觊觎的视线阴魂不散。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