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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都市传闻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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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天的梦魇显然只是个开始,只是顾总清楚自己精神状态堪忧,并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倒是苦了在这个别墅工作的打工人们了。
“我说真的!管家!这几天我总看见自己的工具莫名其妙悬在半空中!”花匠周叔这天做完了自己的工作,忍不住跟在院子休息桌椅上检查采购单的管家说。
在院子里晒衣服的保姆张姨闻言也忍不住走近了,像是怕被人听见一样压低了声音:“对,最近家里总感觉有人在暗处生活一样,我好几次起夜都看见前面别墅客厅的电视机开着。”
见大家都说起自己见到的诡异怪事,负责打扫卫生的年轻女人倒是比较客观,坐在椅子上小声说:“也不算是吧……顾总已经换了好几批人打扫卫生了,说是有人恶作剧很不专业,家政公司都被清扫了好几趟。领导后来追查了具体原因,得到的反馈说是有人用柠檬在镜子上写字,偶尔还整点番茄酱辣椒泥,太不专业了。”
花匠忍不住看她,“你怎么没被开除?要是没记错,你好像在这个工作半个月了已经,没出现过什么意外?”
家政达人很得意:“这么高的日薪,还有那么多智能的打扫工具,加上雇主又不是那么苛刻跟在后面检查监督的人,我才没那么想不开去恶作剧呢,这么好的工作丢了多亏。”
“不对啊,之前被辞退的人都来找我们问过是什么原因,管家好心透露了一点,大家都坚决否认了这一点,没人这么想不开啊。”
负责打扫的女生迟疑了起来,“可是我在楼上打扫的时候,一个人也没碰见什么奇怪的事啊,而且顾总很爱干净,屋子空荡荡的很好收拾,没碰见什么异常啊。”
管家对完单子,终于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少说点这些神神叨叨的,院子里的花最近养得不太好,周钦你别再疑神疑鬼的,这样很影响你的工作效率,不行就找其他园艺师了。”
花匠周钦顿时苦哈哈地摇头,“不是不是,我会努力工作的!但我真的总感觉有人在旁边看我,心里毛毛的,而且我这段时间晚上睡觉总做梦,精神确实有点不太好。”
“我查过最近的监控了,并没有看见你说的那些异常,院子里就经常看见你在地上乱爬……不过最近信号总是不太稳定,很多监控画面都有点模糊。”管家年过半百,看起来比大家都要沉稳许多,他并没有碰见什么奇怪的事,也总能跟顾总一样自圆其说,其实是不太相信他们说的家里闹鬼云云云。
陈牧戳在旁边的空躺椅上晒太阳,整个鬼都懒洋洋的:“叽里咕噜的说啥呢,早知道你们有监控,有点影响我半夜出来活动,稍微影响了一下信号而已。”
一群男女老少聚在一起嘀嘀咕咕的,然后就着最近房子的异常,说起了一些自己听说的各种异闻传说,跟村口情报局似的。
这边宅子平时只有顾深一个人住,没有其他亲戚朋友会来,顾总对于在这里工作的人要求都不太高,只要别让他看见“脏乱差”出现在眼前,也别吵着他就行,平日里基本都是管家在操持这个家。
其实说“家”也不太准备,用“房子”来形容这个地方其实更合适些,毕竟除了唯一居住的雇主,就是他们几个打工人,不多的住家佣人都在后面的小楼,夜里这个别墅只有顾总一个人在。
顾总这人本来就很冷漠,平日里又很少跟其他人来往,还不准其他人在这发出过大的声响,房子特别特别安静,冷清得没什么人气了。
陈牧并不太关心他们在编排自己什么,只是想到前几天跟顾总一起去扫墓回来,他都附身在照片上恶作剧了,这人居然还是波澜不惊的,好像根本没放在心上。
不过也有一点收获——至少知道了顾总叫什么,“陈牧,我叫顾深。”
陈牧努力想要回忆自己的过去,脑子就感觉嗡嗡作响乱哄哄的,手里的瓜子壳被他烦躁地丢了出去,“想不起来,他这人也不像是我会认识的朋友。”
他猛地坐了起来,身下的椅子吱嘎作响,然后耳尖地听见原本叽叽喳喳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呼吸都清浅了许多。
陈牧慢吞吞地回头,就看见这一行人都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的方向,一时间还以为他们能看见自己了,陈牧试探性地抬手打招呼:“嗨?”
依旧是没人理。
有人颤颤巍巍道:“……谁,谁剥瓜子了?”
这句话让他们都默契地低头看了眼桌子,上面只有两盘被顾总拒绝的新鲜果切,盘子周边乱七八糟地摆着几根一次性叉子,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并没有瓜子之类的坚果,而屋子里唯一的坚果盘只会出现在二楼的小客厅,听说是顾总专门给朋友供桌准备的。
那个房间还是密码锁的,除了顾总平时没人进得去,东西都是他们准备好放在客厅,顾总每天定时更换果盘和新鲜的矿泉水,跟在家养了个小鬼一样。
不过因为知道是上逝者供桌的,平时换下来也没人会吃,都是直接倒掉的。
最最最重要的是——顾总讨厌这种细碎的果壳,不准任何人在家嗑瓜子和坚果,大家作为打工人,当然不会刻意去触霉头。
但现在地上那把瓜子壳就这么凭空出现,椅子还跟着吱嘎作响,好像有人坐在那嗑瓜子,还是突然暴躁一把丢出来的一样。
陈牧和他们面面相觑了几秒钟,正失望没人看得见自己,就被一阵尖锐的惨叫激得捂住耳朵——
“有鬼啊——!!!!!!”
原本聚在一起的人顿时作鸟兽散,几个老胳膊老腿的都跑得飞快,不难看出受到了多大的惊吓。
陈牧:“……”
虽然他最近脑瓜子不太灵光,对现在生活没什么记忆,不过最近已经对自己的身份有了简单认知——没人听得见看得见的自己就是他们口中的“鬼”,而且自己一直都是轻松地飘飘荡荡的,确实跟这些会喘气要吃饭睡觉的人不太一样。
二楼阳台上忽然出现了个黑发凌乱的男人,那张俊美的脸在阳光下苍白得有些透明,如此赏心悦目的一张脸上此刻却写满了不悦,“又在吵什么?!”
哦,居然是难得休假在家的顾总,看样子还是刚从睡梦中被吵醒,整个人都没醒已经要被气得要厥过去了。
陈牧抬头看了他几秒钟,想到方才大家的反应,很没素质地把手里的瓜子都抛了出去。
原本静止的视野里,忽然有东西流动起来是很引人注意的。
顾深很快把注意力转移到眼皮底下躺椅的位置,椅子上的瓜子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弄了几下,然后有点挑衅似的在空中抛了几下。
顾深盯着那把瓜子看了一会儿,瞳孔微微颤抖了几下。
顾深的表情其实没什么变化,但眼神的震动落在陈牧眼里很明显,他忍不住弯了下眼睛:“吓到了吧?”
还是第一次见顾深跟吓傻了一样站着,陈牧一时间更得意了,轻松地飘上去落在大理石围栏上,盯着眼前还低着头往下看的人:“我感觉他们又有人要辞职了,你不会也要悄悄搬家了吧?”
陈牧说着有点泄气,要是只有他一个人也怪没意思的,要不然还是不那么恶作剧了?
眼前忽然有股说不清的凉意,顾深注意力不动声色地收了回来,盯着面前的景观,忍不住开始思考上次那个道士说的可能,确实是个看不见的小鬼。
之前向霖说的去道观捐功德祈福什么的,顾深虽然当时表达了鄙夷,但后来还是抽空去了一趟那个道观,钱砸了一笔也没感觉出有什么特别的。
顾深也没想得到什么,就当时花钱买个安慰了,然后出门往回走的路上被一个长胡子看着很不靠谱的道士拦住了,看着他的表情很有深意。
那个道士长得还挺端正的,模样显得很年轻,但留了两缕小胡须,这导致原本很有深意的表情怎么看怎么猥琐,实在很不靠谱。
顾深对这个突然贴上来推销的男人很没好感,更别说他本人本来就是一张冷脸,刚等人介绍完自己就开口拒绝了:“不买,也不感兴趣。”
道士完全没被他的冷脸吓退,依旧笑眯眯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胡须,“真的吗?对在你家里跟着你的小鬼也不感兴趣吗?”
顾深有点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你在我家装监控了?这是违法的。”
虽然他是没碰见什么灵异事件的现场,也不太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不过家里的工人都反馈过自己碰到的异常,几天就能听见一次鬼哭狼嚎,换了N批人都都是一个反应。
顾深现在也只能自认倒霉,忍了这些人时不时在自己的工位上突然发出惊恐的尖叫,毕竟他们受到了惊吓工作还是做好了的。
道士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这位小友真是幽默,你上次偷偷摸摸的时候,就没想过自己会碰到这些异常吗?”
顾深看着眼前疑似骗子的道士,警惕道:“我已经捐过香火了,顶你们半年的营业额了。人至少不能,也不应该这么贪心。”
“哎呀哎呀,不要当着我们祖师爷的面说这话,他老人家会不高兴的。”道士嘴上说得多不好意思,脸上依旧笑眯眯的,表情终于在顾深的冷脸下正经了些:“你其实不该做这些,害得人家小鬼跟着你,没办法好好投胎转世了。”
顾深终于换了个表情,有点迟疑地看着他,“我做什么了?”
“偷偷剪人家的头发,还留一点骨灰当藏品。”道士说着忍不住摇摇头,“他没了生前的记忆,倒是觉得你这行为肯定是熟人,不然也不会在火葬场跟着你走了。”
他说对的细节都在重点上了,顾深削薄的嘴唇都抿成了一条直线,对方也不催着他,很有耐心地在旁边等着他提问。
顾深许久才终于开口,好像有点无措:“我……做这些的时候,他都在现场?”
道士笑眯眯的:“对啊,你身上的鬼气可真重啊,晚上睡你旁边都没感觉吗?”
顾深很快联想到最近古怪的噩梦,有点无奈:“我最近休息不太好,经常做梦,碰到‘鬼压床’也算正常,而且我确实没碰见什么不对劲的。”
“是没碰见,还是刻意忽略了异常?”小胡子道士说着又开始抚摸自己的胡须了,因为他实在是太瘦了,这个动作看上去莫名有点好笑。
顾深倒是笑不出来,看着他说:“真的是他吗?”
“陈牧,应该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小伙子,穿着一身白衬衫牛仔裤,胸前都是血迹,他是出车祸死的吧?”道士语气随意,被对面的人用质问的眼神盯着,很诚实:“我之前在山下碰见过你们两个。”
顾深:“……”就知道没那么神奇,不过他说对的地方还挺多的,应该也不能穿着道袍在这光明正大地行骗。
顾深抬头看了眼他身后的三清祖师,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点头应了:“他就一直跟着我吗?这样不能正常……投胎转世?”
虽然他是不太信什么轮回和宿命论,但最近确实有不少异常,连那张供桌上的瓜子都被人嗑过,他看过当时的监控,除了他没有任何人会进去,那堆坚果壳都是凭空出现的。
按照监控里的运动轨迹,似乎是有人坐在那嗑坚果一样,偶尔水瓶里的水也会少。
最明显的一次,应该是桌上有干了一半的水渍,写的好像是:“换一种,不好吃。”
但顾深最近心情不好,睡眠也不好,情绪就更差了。以为是有人恶作剧,当时就把家里的所有佣人都换了一遍,剩个绝对不会做这事的管家没换,并且后面得到的反馈是除了他没有任何人进过房间。
那些一直被更顾深忽略的异常,终于在道士絮叨的解释里逐渐明晰。
顾深端着茶杯听完重点,然后发现他开始胡扯点什么有的没的,果断趁机打断了他的忽悠:“张道长,除了塑金身,还有其他的吗?我一并给办了。”
张道长见他这么爽快,也不想再浪费口水继续忽悠了,“有的有的,最近我们后面的住房有点漏水,下雨天都要在室内打伞……”
顾深语气毫无波澜:“建新的,我出资。”
这个顾总果然够意思啊,张道长对这个结果很满意,“放心,你家小鬼的事情我一定尽全力,只是如果他一直跟着你,可能需要耗费一点你的精气神。”
顾深冷淡地扯了下唇角,“无所谓,换命也行。”
“不行不行,我们做的是正经生意!”张道长顿时浮夸地摆手,语气变得正经了许多:“不要说这种丧气话,人活着就是有自己的路要走的,小友你振作一点,说不定你想要的,也许会在未来的某天忽然实现了呢。”
顾深盯着杯子里漂浮的茶叶,眼神有点迷茫,想要的……好像已经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了。
童年时渴望的父爱亲情,少年时代意外的境遇被其他长辈填补,自己一手创办的心血被人打击摧毁,以学习之名被支去陌生的国度不能回来,以为再见曾经喜欢的人有新的开始,结果是永别……
曾经想要的都已经消失不见了,这人生过得确实很没意思。
今天是冬日里难得的艳阳天,顾深感受着跟前没有实质的阴冷气,忍不住低头,露出个很淡的笑。
陈牧被他这突然绽放的笑容吓了一跳,惊疑不定地伸手去摸他额头,“被我吓疯了了?你居然这么脆弱?”
此人,哦不,此鬼自从没有生前记忆后,注意力就特别差,记不住事还很容易被转移注意力。
比如他上一秒还在担心顾深是不是被他吓疯了,下一秒就被人左边脸颊上的酒窝吸引了注意力,忍不住笑了起来:“哇,你居然有酒窝,笑起来太有反差了吧。”
“我觉得你可以多笑笑。”陈牧戳了戳他脸颊上的酒窝,有点满意这个触感,毕竟是这个家里唯一一个能碰到不穿过去的人,深得鬼心。
不过陈牧这个毫无良心的死鬼,想着下午都在顾深面前“露馅”了,晚上在家行事就更嚣张了。
晚上起来清扫冰箱新鲜水果,窝在客厅看电视,配着零食果汁已经不能满足他了——
今晚在楼下的大客厅连了蓝牙音响,还换了头顶的吊灯,改成全彩的镭射灯,仗着隔音不错,开始在家自娱自乐蹦迪了。
半夜被鬼哭狼嚎吵醒的顾总,躺在床上感受了一下,确定那股冷气没在身边,只好认命地翻身起床了。
在家的小鬼是不用去上班上学的,但顾总在收拾公司里其他姓顾的,再休息不好也是要强行睡几个钟头的。
现在还得起床去抓半夜蹦迪的没素质室友,感觉原本就惨淡的人生,在半夜里看上去更艰难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