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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chapter 3-6 ...

  •   Chapter 3-6

      “就十班的那个。”
      “死刑了?”
      “对啊,我说他当初就该坐牢,免得现在祸害人。”

      隔壁桌不知道在说什么,但这类话题总能吸引人。

      “当初他逼死潘翔宏,差点没被潘翔宏的妈妈捅死……”

      “在说黄晟。”
      最靠近隔壁桌的人道。

      “黄晟抢劫杀人,被判死刑。”

      “我记得你还和他起过矛盾?”
      林文文问。

      吴律点头:“他喜欢的女生给我递了情书,他来找我麻烦。”

      一桌的人都被吸引住了,看向吴律,追问后续。

      吴律无奈地笑了笑:“就这样啊,他威胁我,我打回去,他也不敢动我了。”

      “哇塞律神居然打过架?”
      “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啊……律神能打过黄晟诶!”
      “幸好你厉害,不然就像那什么潘、潘……一样,说不定之后被霸凌。”
      ……

      吴律只是笑笑,没有接话,一桌人的话题自然而然转到了当年的热点新闻。

      “我记得他是在实验楼跳的吧?”

      “对对对,我吓死了都,好像有人正好在楼下,一下边上就多了尸体,都吓破胆了,做了好久的心理辅导。”

      “哦哦对,我正好在附近,不过什么都没看到,还是被带去做心理治疗了——学校那老师根本派不上用场,还是警方那里调来的。”

      林文文的视线移向吴律,眉头微皱。

      吴律笑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毕竟当时他是第一目击证人。

      200x年,2月23日。

      春节一过,高二高三的就先返校了。
      鉴于吴律的成绩,年级组允许他可以不去上部分课程,而是一人待在物理实验室。

      从食堂吃过午饭,吴律照旧向实验楼走去。

      天气已经回暖,他里边穿了一件校服短袖,外边穿一件长袖外套,拉链整整齐齐拉到胸口。

      头上树木忽然传来鸟叫,吴律抬头,从未长出绿叶的交错枝干中看见了立着的黑背白腹长尾鸟,鸟喙是红的,像小巧红豆。

      教学楼顶楼人太多,而实验楼的顶楼向来是锁的,吴律之前试过了,没能打开,于是去了宿舍天台。

      现在,他从稀疏枝叶缝隙中,看见了实验楼顶穿着校服的人。

      如果没有必要,吴律不爱扩展自己的社交圈,而他也未加入学生会或学生社团,所以入学将近两年,他只能说出班上同学和各个老师姓名。

      然而,他认出了顶楼上的人。

      ——理科十班,潘翔宏。

      高二理科一共有十二个班,吴律上辈子就是十班的,和楼上的人一样。虽然是十班的,可吴律只能认出一半的人——光是应付那群霸凌他的人就足够费劲了,谁还想再认识不知好坏的人呢?

      潘翔宏。
      吴律在心中轻轻念着。

      他想起了课桌里的死老鼠,腐烂腥臭。
      他想起了倒在椅子上的污水,带着黄渍。
      他想起了被撕碎乱扔的作业,污言秽语。
      ……

      视野里小人动了,翻过天台围栏,岌岌可危。

      吴律瞳孔骤缩。

      ——嘭!

      吴律在家里休息了一星期。

      潘翔宏跳楼时他第一个赶到现场,呆呆地站在温热的尸体边上,浑身僵硬。最后还是赶到的警察将他拉开,而班主任带着他去心理室休息,又是倒热牛奶又是披毯子。
      看着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心理室,吴律骤然干呕出声,面色青白。他扯下毯子,跑出了心理室,一个人到厕所,对着水池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学校的心理老师知道自己派不上用场,于是在家长们的呼声下,派出所的心理医生来了,专门给看到跳楼场面的学生们做心理辅导。

      吴律毕竟是死过两回的人,虽然看见了尸体,可他并不是因为血肉横飞的惨烈画面而惊恐——他只是想起了自己。

      如果他没有重生,那么被众人欺凌,站在高楼之上向下跳的人就是他。
      他还记得站在没有遮挡的宿舍天台边上的感受,地上的人看起来像一个个小蚂蚁,他什么都看不清,只觉得忽远忽近,眼前所有的东西都在扭曲变换。他的四肢发软,又像过了电般酥麻,不住冒着冷汗。

      “你想喝什么?可乐?牛奶?茶?咖啡?”
      温暖舒适的心理室内,派出所派来的心理医生温和询问。

      “不用。”吴律脸色苍白,眉眼平静,“麻烦您给我倒一杯热水吧。”
      心理医生起身,到饮水机边接了一杯热水,放在桌上:“小心烫。”然后他问道:“你还好吗?会做梦吗?”

      吴律点头,低声道:“我梦见……躺在那里的是我。”

      心理室内开了暖气,可吴律还是觉得手脚冰冷。他端起桌上纸杯,轻轻抿了一口:“那天回去之后我觉得好多了,以为应该平复了,可是晚上却梦见有人跳楼。”
      “我走近那个摔死的人,然后看见了他的脸。”
      “他的眼珠摔出了眼眶,身下血溅到了我的脸上,慢慢蔓延。而且他的手脚都不正常的扭曲着,应该已经全部折断。”
      “我认出了那个人。”
      “他就是我。”

      “吴律同学。”心理医生语调柔软,治愈人心,“你要知道这只是个梦,你现在还好好活着,坐在这里和我聊天。”

      “是的。”吴律眼神依旧平静,完全看不出煎熬,“我知道那都是梦,可我就是不能忘记——那是一种可能。”

      “是的。那是一种可能。”心理医生点头,“可是你能避开那种可能。你是个坚强的孩子,但是有时候,实在撑不下去的时候,还是要找人聊一聊。你愿意和我聊一聊吗?什么都可以。”

      吴律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可我要说什么?”

      “就说说你自己吧。喜欢什么食物?有什么喜欢的游戏?”

      “当时上了热搜第一吧?”
      坐在吴律左边的男人道。

      梁建安点头:“对——尤其是十班班主任居然说‘怎么就欺负他不欺负别人’,后来又被爆出收红包势利眼。”

      潘翔宏自杀后,他的母亲起诉欺凌者,学校,班主任与心理老师。
      迫于舆论压力,黄晟因未满十八周岁而未被判刑,只是被曝光退学,班主任及心理老师被辞退,学校公开道歉。

      “只是没想到他妈会这样做。”

      自杀学生名叫潘翔宏,高二,单亲家庭。
      最开始欺负的不是他,是另外一个学生,而他也是当时的施暴者。但是高一下学期,那个学生转学了,于是他就成了那个被欺负的家伙。

      根据尸检报告,潘翔宏身上有多处陈旧性伤痕,而最新鲜的是手臂上一连串被烟头烫出的疤痕,是在死前一天烫的。

      报告一出来,潘翔宏的母亲就肝肠寸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花了六万块积蓄才将潘翔宏送进九中,没想到居然逼死了自己的孩子,而欺凌者居然只是被退学——她根本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于是在网上舆论逐渐平息,事件即将淹没在茫茫新热点中时,她持刀守在霸凌者家门口,一家接一家的捅伤三个主要霸凌者,最后同她的儿子一样,在围观群众的惊呼声中,从居民楼的最高层一跃而下,当场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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