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Part.VIII Sardegna（3） ...
-
再看舞会四人组那边。
罗万佩拉拉着塔纳克进入舞池后，埃文斯和胜田贵元已经见不着踪影了。他们找了个稍微有些空隙的地方挤了进去，打算开始与音乐起舞。但塔纳克却在最后突然拉住了罗万佩拉。
罗万佩拉发觉身后之人停了下来，便回头询问：“怎么了？”
塔纳克缄默不言，他环视了四周，突然开口：“卡勒，要不我们还是分开吧。”
罗万佩拉身形一顿，转过身，郑重地问道：“发生了什么奥特？”
塔纳克抿了抿嘴唇，四周热情的舞曲在两人的沉默间显得有些聒噪了。他嚅嚅地开口：“嗯……我们……两个男人，有点不太合适。”
罗万佩拉听完没有说话，四周的舞曲还在放，周围的人们一直在跳着。过了好久，期间塔纳克抬头看了他两次，他才说：“好吧，那祝你一个人玩得爽快。”然后非常干脆地，便加入人群中去了。
塔纳克看着罗万佩拉离去，有些失神。他拍了拍自己的脸，企图让自己赶快融入这愉快的氛围中。有不少女人来邀请他做舞伴，但不知为何心里总觉得有一丝烦躁，都被他拒绝了，尽管这其中甚至有他的车迷。
罗万佩拉说不定已经找到舞伴了呢，他年轻、帅气，知名度又大，怎么说也不会缺少女人围绕。
塔纳克调动起自己几年前有关舞蹈的记忆，他最终选择独舞，在人群中突兀地独自边跳想。起初他还会些简单的舞步，但到后面变得枯燥许多，便只是任由自己的身体随意地跟着音乐律动。
音乐戛然而止，灯也全部熄灭，时间好似一瞬进入了裂隙，停滞不前。但所有人都没停下，仍在继续狂欢。
塔纳克在黑暗中茫然地摆动四肢，他看不见任何人，任何人也看不见他。几秒间的黑暗却像是被无限放大，大到以至于诱出心中的那份不安。他的眼神逐渐变得迷惘，他想看见谁，可是什么也看不见，只有看见自己的内心。身旁明明都是人，不停地散发着热量，但塔纳克却觉得四周是空旷而无际的虚空。
音乐声又渐进响起，DJ切了一首歌，鼓点更加躁动，心跳似乎也开始与之共振。有了节拍的引导，塔纳克的视线逐渐聚焦，意识回归躯体的那一瞬，聚光灯突然亮起。
世界开始重新运转，他感受到一束锐利的视线从远处射来，穿过肩与肩之间的重重缝隙，紧紧地，把他攥住。塔纳克紧眯眼睛，以此来适应强光环境。他极力想看清究竟是谁，但视野里仍是不争气的一片空白。他一直盯着那个方向，不愿放过那道危险的目光。
眼前的画面逐渐变得清晰，几乎快抓住了！塔纳克的眉头紧锁，眼神凶狠如同狼王。
快了！他快看到了！
那是一双蓝色的眼睛！——灯熄灭了。
但塔纳克没有移开视线。他仍然抓着对方，对方也没有松开，没有人愿意投降。他们彼此都能感受到双方的侵略信号，相持着不相上下。灯光在鼓点处再次亮起。在层叠人影之间，在盘发女生之后，在雾蓝眼睛之下——是罗万佩拉，那个消失不久的男人。
他在亲吻身前的女伴，正对着塔纳克，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忽明忽暗间，塔纳克感觉整个世界都放慢了。他渐渐停下动作，呆滞在原地。他的眼前只剩下罗万佩拉露出的半张脸，和他身前那个原本应该属于他的位置。他知道他和罗万佩拉的眼神对上了，但又像两条错开的平行线，他的视线开始虚焦了。
塔纳克还是先败下了旗帜，他躲开了罗万佩拉挑衅的眼神，狼狈地逃离这片是非之地。他慌乱地往人群外围走，不禁加快了脚步，撞到了好多人也顾不及说抱歉。
他不知道自己的内心在慌什么？在害怕什么？在不安什么？
他急忙地逃回吧台前，逃到拉特瓦拉身边，站在他面前大喘。而拉特瓦拉此刻在和拉皮聊天，看到面前突然出现的塔纳克，还一脸担惊受怕的样子。不由问道：“发生了什么奥特？”
塔纳克意识到自己还是刚才那副落荒而逃的囧样，尴尬地直起身子，舒缓了口气对拉特瓦拉说：“没事，不要紧，不是什么大事。”
他坐到拉特瓦拉右边的空座上，“酒保，来杯柠檬水。”接过酒保递来的冰水，猛着连灌了几口。
就连一旁的拉皮也看出了塔纳克此刻的不对劲，担心地问道：“奥特。真的没事吗？”
塔纳克摆了摆手，极力地让自己平复下来，说：“没事，刚刚还碰见了罗万佩拉，他和他新女伴玩的正嗨呢。”说完便摆出一副勿扰的样子，继续埋着头喝水。
拉特瓦拉也不好再去烦恼他，看着塔纳克刚才的语气，他大概能够揣测出问题出在哪了。他同拉皮说了句“别管他”，便拉着对方和诺伊维尔继续讨论之前的话题。
塔纳克内心此刻可谓是混乱一片。冰水几乎已经灌下了一整杯，但烦躁仍未褪去。刚才的画面一直在他脑袋里，冥顽不顾地抓取着他的注意力。
“他究竟是——”塔纳克在内心怒吼，今晚之后，他对罗万佩拉的态度越发摸不透了，他以为——但今晚的事实又明晃晃地摆在他眼前。
塔纳克喝下杯中的最后一点水，猛地把杯子拍在桌上，引得左边之人都吓得朝这边看。倒是拉特瓦拉有眼见，把另外两双好奇的眼睛挡住，省得给那两人之间的战争火上浇油。不过说实话，他也没看懂罗万佩拉今晚的策略，但是他坚信自己的判断是不会错的。
塔纳克将柠檬水和之前的那杯苏打都结了账，他用不着那混蛋请。和拉特瓦拉说了一声，便冷着脸离开了这间他再也不愿踏足的酒吧。
但还没走出几步路，他便被身后突然出现的力给拦住了肩膀。他今晚特许他的暴脾气控制他。塔纳克才懒得管身后是谁，还未转身就直接开始威胁：“你在干什么！小心我……”他转过了身，“滚开！”看清身后那个混蛋后他直接骂出声，剧烈地甩掉肩上那只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罗万佩拉本想再次伸手拦住塔纳克，但奈何对方是真生气了，他知道自己拦不住这匹倔狼，只好小心地跟在他身后面。他拿出手机打字：“好的，谢谢。我已经碰到他了。”前文赫然是拉特瓦拉给他传的消息：“你在哪？你到底干了什么？奥特被你气走了。”
塔纳克离开了酒吧来到街上，穿梭在城市间的夜风倒是把他吹冷静了不少。他看到街对面有家烟酒店，他想抽烟，但穿过街后才发现兜里已经不剩多少零钱了。
诸事不顺
塔纳克只好戴上帽子坐在街边的椅子上，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车流，试图放空今夜已经承受了太多的大脑。他想家了，想念儿时家门前那块与父亲一起练车的雪地。
“来一支吗？”面前递来一支烟，拿着烟的手修长而骨节分明。
塔纳克仍看着面前来往的行人，平静地说：“你知道我不想见到你。”罗万佩拉不理会塔纳克的抗拒，径直地就往他身旁坐下。点燃烟，但只是夹在指尖，他不抽烟的，就连这包烟和打火机都是刚跟在塔纳克身后的烟酒店里买到的。
“我没亲她。”罗万佩拉开口。
“随便你。”塔纳克依旧十分平静，似乎刚才那一下就已经把他的怒气全部发泄完了，又或者是他对罗万佩拉根本就无可奈何。
罗万佩拉见对方情绪还算平稳，便尝试继续解释下去。“我没亲，她只是站在我前面，我们离得比较近而已。她问我是不是罗万佩拉，音乐声太吵了，我靠得很近你才会形成那样的错觉。”
“我的眼睛不会骗我的。”塔纳克扭头对罗万佩拉吼到。
“但是我的眼中只有你。”他像是快哭了，罗万佩拉想到。
“所以你究竟在责备我什么？亲吻的人不是你？”罗万佩拉反客为主。
塔纳克承认也不是，否认也不是，话接不上来梗在喉咙里，让他的脖颈连带着脸颊都发了红。他不知该怎么反驳，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只好结结巴巴地说：“你扔下我…去和别的…”这实在是太奇怪了，塔纳克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站在什么立场来说出这番话。朋友？别人的恋爱情况他管不着。又或者是其他任何的可能？他最终还是没说完这句话，声音底气不足地弱了下去。
“是你让我走的。”罗万佩拉陈述这个事实，他有些好笑，他不知道塔纳克究竟何时才能正视自己的内心。
塔纳克此刻是再也没有理由去控诉对方了，或者说，自己才是今夜真正的小丑。
他们就这样安静地坐着，沉默不语，手上的烟也燃烧殆尽。罗万佩拉站起身，理了理有些发皱的衣服，将烟蒂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招呼塔纳克说：“走吧奥特，不要因为我们而毁了今晚的桂格之夜。”
塔纳克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站起身。他跟在罗万佩拉后面稍稍落了一些距离，穿过马路，回到那个他曾言永不踏足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Part.VIII Sardegna（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