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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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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采琼和申相玉的婚后关系不咸不淡。
两人没什么感情基础,也无甚共同爱好,往日里相处便也聊不到一块,哪怕偶尔一同上街,也是各看各的,肩膀挨着肩膀,两双眼睛却从不望同一个地方。加之婚后不久申相玉便谋了个官职,成天价忙得四脚朝天,两人打照面的机会越来越少,便愈发各干各的,以至于申相玉索性搬到了书房,每月只在巫采琼房里歇那么几晚,掰着指头也数得过来。
巫采琼倒乐得自在。
申府从前没有女当家,却事事井井有条,更兼账本里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便从来只有管事过手,无须她来操持。她独住一个院子,只管些吃吃喝喝的琐事,日子过得清闲,便不碍着她做自己喜爱的刺绣。申府给的月例银子不算多,但巫重阳每月都会补贴她一些,偶尔不够用了,她卖几样绣品也会宽裕起来——听说这在高门大户不合规矩,不过申家拿了她的嫁妆,只要她不大张旗鼓地叫卖,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除了刺绣,巫采琼还爱听故事。
申府拨给她的女使都是五大三粗的看院家奴,每日里板着脸,也不爱说话。巫采琼看不顺眼,好在有出嫁时收买的两个南荧女使跟着,其中一个还识些字,巫采琼刺绣时便令她读书来听。
巫采琼不好听申家书房里那些书,叽叽呱呱的,仿佛从申相玉嘴里冒出来,不像人话。她便令女使们搜罗话本子,听些世俗人情的故事。
既有世俗人情,必然离不开男男女女,还有些“姑娘家不该看的”淫词滥调。巫采琼成了婚,已通人事,从来也不避讳这些,有时甚或停下针来,仔细听它一会儿。起初是好奇,后又暗自思索,时日一长,终于变成一声不屑的冷笑。
听这些,难免要想到申相玉。
大约是因两人还年轻,府里又没个女长辈,巫采琼和申相玉成婚数年,从未听申庆海提过子嗣之事。他不提,夫妻两个便也不过心,始终不咸不淡处着,闲谈好像公干,行房状似交差。所以初听话本里的香艳情事,巫采琼也曾好奇:究竟是写书的胡编乱造,还是她与申相玉格外不同?
想是想不出答案,问也不便开口。申相玉不纳姬妾,也从不去甚么烟花柳巷,每日端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皮,她自也难去揣摩。
这疑问便存在巫采琼心里。
直到某一日,女使读完了新得的话本,巫采琼嫌耳朵太静,便搁下针线,去了趟申相玉的书房,想寻些有趣的山川游记。然而翻箱倒柜,游记没寻见几本,倒从箱底里发现一册旧书,叫《房中书》。
她坐到申相玉的书案前,仔细翻看起来。
女子也有房中书,读来却枯燥无味,净写些保养、受.孕之道。男子的《房中书》却有些“淫艳”,细述阴阳交接之道,旨在教男子采阴补阳、还精补脑。巫采琼读毕合书,细细回想,隐约记起申相玉确只在每月特定几日来她房中,五回里有三回要存精不发,与书中说的竟分毫不差。
敢情他拿她练功呢?
巫采琼杏眼一翻,将那《房中书》扔回书箱里。
她愈想愈不服气。
到了行房的日子,黑暗里觉出申相玉果真如书中说的那般“徐动吐息”,巫采琼便怒从心起,恶狠狠往他背上挠了两道。她不修内功,这一挠倒无甚损伤,却来得突然,竟教他打个激灵,一下子泄了个干净。
两人都有些始料未及。一个仰面躺着,一个半支着身子,在熄了灯的拔步床里默然对望。
许久,巫采琼伸出手,试图点灯。
她想看看申相玉的表情。他愈是尴尬,她便愈是痛快。
申相玉却默不作声,将她伸出的手捉回来。大约想见方才的窘迫,他有些自暴自弃,虽一个字不说,却发狠动起来,任她如何抓挠也不曾吱声。折腾半宿,直到衾被也汗湿了,两人才消停下来。申相玉穿上里衣起身,叫来廊下守夜的女使,换上一床新被褥。
自那以后,行房的日子更少,且每回都像厮打一场。
一个恶向胆边生,一个破罐子破摔。时日一长,申相玉背上还真添出几道细细的伤来。
较劲到如此地步,巫采琼却反倒得了些趣味,纵是交差,也比从前更有干劲。她始终没能瞧见申相玉窘迫的神色,也仍旧不知他想的什么,却浑不在意,只情自己痛快。久而久之,便愈发瞧不上话本里那些淫词滥调。
两情相好?那有什么意思。
仇人互搏才得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