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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   阮温吟在床上打滚耍赖,讨好求饶,拿出毕生演技演出了一个三岁小儿无理取闹的精髓,最终成功挽留回裴定织。

      一夜无梦。

      阮温吟醒的时候,右手边空空如也。

      她打着哈欠出门找人,发现裴定织正在厨房做早餐。

      裴定织周末就把家里收拾妥帖了,几天前厨房里还只有一个微波炉,现在被各种厨具电器挤得满满当当。

      阮温吟走到裴定织背后探出头,一小口珐琅锅里煮着面条,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嫩黄的菜叶在乳白色的汤汁里翻滚,看上去极清淡却让人很有食欲。

      阮温吟嗅了嗅鼻子,称赞道:“好香啊。”

      裴定织穿着一件水蓝色缎面衬衫,领口慵懒地半敞着,露出大面积的肩颈线条,阮温吟的鼻尖便刚好蹭在她的肩窝上。

      原本她只是很正经地在评价面条的香气,但逐渐控制不住地往裴定织的后颈蹭去。

      裴定织的身上很香,比面条还香。

      “好香好香。”阮温吟重复道。

      裴定织微微侧过头,斜着眼瞟向她:“你最好是在说面。”

      阮温吟觉得那双精明的眸子里闪着凛凛寒光,不禁打了个寒颤。

      “咳咳,我去刷牙。”阮温吟扭头就跑。

      阮温吟对着镜子挤牙膏时盯着洗漱台面,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直到她看见自己孤零零的漱口杯才恍然大悟,这台面上摆的,浴室里放的,全都是她带来的洗漱用品化妆品护肤品,她仿佛在不经意间霸占了整个外间的洗手间使用权,而裴定织好像从她过来的那一天起,就只用过卧室里间的卫生间了。

      而且……阮温吟打量着自己那一排琳琅满目的瓶瓶罐罐,被按照高矮胖瘦大阅兵似地摆放得整整齐齐,这一看就裴定织帮她整理过的。

      唉,她欠裴定织的该拿什么还。

      阮温吟出来时,裴定织已经帮她盛好了面,晾得温度刚好可以入口。

      她尝了一大口,面条爽滑劲道,面汤鲜香浓郁,明明是清汤素面却带着肉香。

      “这个是手擀面吧,还有这个汤,是高汤吗?”阮温吟问。

      “嗯。”

      阮温吟震惊不已:“你早上几点起来的?”

      她想象着裴定织天还没亮就起床开始吊高汤,揉面擀面的样子便要感动得哭出来了。

      裴定织:“八点。”

      “欸?”

      “这是外卖。”裴定织坦言,“我联系私厨送来的,只消煮一下就做好了。”

      阮温吟:“……”

      裴定织出门上班,阮温吟洗了碗,又回到床上躺着。

      杨欢要到十二点才过来接她,时间还早得很。

      她对着窗外发了会儿呆,翻了个身,目光落到裴定织的枕头上,又开始睹物思人。

      她起初意识到好像是裴定织这个人对她入眠有效,是在高二开学两周后。

      青阳高中每周只放一天假,周日那天住宿生也可以出校回家。

      对阮温吟来说,她根本就没有回去的必要,路程又远,所以每个周末都待在学校里。

      第一周的周六晚上,裴定织就出了校,阮温吟一个人在宿舍。

      她安安稳稳地睡了五天好觉,本以为来青阳后睡眠障碍消失了,没想到这晚病情再次冒了头。

      连着两天没睡好觉,但是回到周一,又变得正常起来。

      下一个周六,依旧是这样。

      饶是她再迟钝,也察觉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那就是裴定织。

      真是有大毛病,这裴定织又不是她什么人,她实在想不通她的睡眠神经为什么会对一个才认识的陌生人有反应。

      但她还是无可避免地被裴定织牵着鼻子走。

      又一个周六。

      阮温吟从晚自习起就开始围着裴定织打转,就像主人出门前预感自己会被落在家里的小狗。

      在第一千零一次被阮温吟偷瞄后,裴定织终于忍不住了。

      “你想干吗?”

      阮温吟试探着问:“你今晚也出校吗?”

      裴定织摆着张臭脸没有说话,那意思分明是“与你何干”。

      阮温吟由衷地说:“你不在我睡不着觉。”

      也许是这话太过直白,裴定织竟然被噎了一下。

      “你把灯打开,周末宿舍不熄灯。”

      裴定织似乎把她的话理解成了“她不敢一个人睡觉”。

      阮温吟从书包里翻出病历本,递了过去。

      裴定织扫过两眼,淡淡道:“上面写的需要药物治疗和心理治疗,又没写要我陪睡。”

      “谁要你陪睡了,流氓。”阮温吟嗔怪道。

      裴定织:“……”

      “那好,你去找别人。”裴定织说。

      这她还真没试过,阮温吟想,也许不一定非得是裴定织呢,换个室友说不定也能行。

      于是她当晚就抱着枕头到隔壁寝室去唠嗑了。

      周一,阮温吟抱着回宿舍的裴定织的大腿哀嚎:“不行,必须得是你。”

      裴定织一点一点地撬开她,像剥落一块粘在桌面上的口香糖。

      “好。”裴定织说。

      “不行不行不行不……欸?”

      阮温吟没反应过来。

      明明手上把她推开,嘴上却好好地同意了她的请求。

      裴定织越过愣在地上的阮温吟,背上包出了门。

      阮温吟有些迷茫。

      是对自己。

      从前她对阮佳都没有拜托过的事,却能理直气壮地对着别人无理取闹。

      而且,也并不是不能忍耐。她都已经忍过七百个长夜,不过是两个晚上而已,根本算不上什么。

      到了周六,裴定织当真没有离校。

      阮温吟小心翼翼地问:“你真不回去吗?你家人会不会有意见?”

      “不会。”裴定织说,“我平时也没回去。”

      “啊,那你之前上哪去了?”

      “在外面玩。”裴定织平淡地回道。

      阮温吟盯着她那头金毛,神色变得很复杂。

      裴定织:“闭嘴。”

      阮温吟:“我没说话!”

      裴定织:“你脑子里想的话也算。”

      阮温吟:“……”

      不过这么说来,裴定织的牺牲很大。

      天哪,“裴定织你真是个大好人!”阮温吟忍不住冲过去,从后面抱住她。

      然后……大好人裴定织对后背偷袭者阮温吟使用了一记过肩摔……

      后背的那个痛感,即便过去了这么多年,仍旧让她记忆犹新。

      阮温吟蓦地记起了一段仇,咬牙切齿地给当年的“施暴者”发微信。

      小美:【后背好痛啊[哭泣][哭泣]】

      裴定织秒回。

      【怎么弄的?】

      【药箱在电视柜下面,你看看里面有没有用得上的药】

      小美:【大概是旧疾复发了,我隐约记得多年前被某人施展过一个过肩摔,[哼][哼][讨厌]】

      PDZ:【拍打戏偶有摩擦很正常,为了演出效果无需介怀】

      小美:【你什么时候看我演过打戏??!!就是你弄的啊,你这个凶手!】

      PDZ:【哦?是吗?我记得我有轻拿轻放】

      小美:【[出拳][出拳][出拳]】

      PDZ:【那我给你道歉】

      小美:【请拿出实际行动】

      PDZ:【你想要什么】

      阮温吟想了想,发了一条语音:“我想吃你做的饭。”

      PDZ:“好。”

      不过这顿饭近期是吃不上了,两人对了一下工作安排,把这顿饭定到了下下周。

      阮温吟窝进裴定织的被子里小眯了一下,那上面还留着淡淡的裴定织身上的香味,就仿佛她还陪在她身边一样,令人安心。

      裴定织也曾问过,她在她身上闻到的,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味道。

      阮温吟分辨了一下,脑海里浮现出三个最具体的印象。

      雪后,松林和棉花糖。

      是清冷的木质香加上轻盈的焦糖香气。

      裴定织自己都不信,说你这鼻子比调香师还厉害,别人都闻不出来的东西你能闻出来。

      当时阮温吟还有点小生气,说裴定织竟然不相信她。

      不过她向来说出的话都像鬼扯,比如一定得要裴定织陪着她才能睡着之类的,裴定织都已经信了她那么多次,光是这些,都像是天方夜谭了。

      再多一点,她也不敢奢求。

      这个回笼觉睡得很浅,阮温吟的意识既能清醒地活动,又若隐若现地做了一场梦。

      她梦到自己穿着一件红色的毛衣,在林间的雪地上奔跑,松软的积雪在她脚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当她抬起头,可以看到刺破云霄的参天大树,把天空分割成一块蓝色的碎布。

      偶尔有积雪从松枝上落下来,阮温吟便故意站在树下接着。有时候雪团会在半空中散开,落下时便成了一场小雪,有时候是硬实的雪球,砸在她的脑袋上,又冰又疼。

      玩儿久了,阮温吟开始冻得哆哆嗦嗦,她想走了,她想找阮佳,但这四周都看不到一个人。

      她迷路了。

      不管转到哪里都一样的景色让她感到头晕目眩,但她没有哭,她竟然懂得要保存体力的道理。

      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她忽然闻到了一缕甜甜的棉花糖香味。

      阮温吟顺着味道走,看到一个小摊,棉花糖机不停转动,吹出像云一样的糖丝,飘在空气里,带着暖暖的甜味。

      当她手中的棉花糖吃到一半时,终于等来了阮佳。

      阮温吟吓得手一抖,她想起她吃了别人的东西没有付钱。

      但这一回,阮佳没有骂她,竟然替她付了钱,还帮她披上外套。

      阮温吟问,叔叔呢。

      阮佳说,叔叔有事先回去了,我们两个人玩。

      阮温吟更震惊了,阮佳竟然说陪,她,玩。

      所以这一定不是真的。

      这段类似于记忆的梦让阮温吟头疼不已,就像吃完安眠药的后遗症。

      或者阮温吟根本就没有睡着,只是因为睡前想到了和裴定织的谈话,她根据那三个关键词想象出了一段画面。

      总之,裴定织不在,她睡得很不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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