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
污染对于动物是致命的，无论活着还是死亡，只要接触到足够充足的污染源，都会发生一定程度上的变异。
这种污染对于它们而言是毁灭性的打击，而随之来自灵魂的痛苦与绝望的哀嚎，缠绕了余京日日夜夜。
神明应当感同身受，神明应当怜悯，神明应当救世。
可是神明只是一只失去了重要肋骨，被迫陷入沉睡的虎鲸，即使从被从沉睡中唤醒，他又能用着自己浅薄的净化能力做些什么呢？
甚至那些净化的过程不过是一种残酷的交易，用神明的生命与神力。
世界因为毁灭性的武器遭受到打击，崩坏了能量的转运体系，没有能补给给余京的多余能量了。
现在的世界就仿佛是一个索求净化的无底洞，从陆地开始的感染蔓延至海洋。
余京所储存的能量完全不够净化海洋与陆地。更何况他诞生于海洋，总归对着自己的家园有更多的偏爱，只能对陆地的污染袖手旁观。
人类此时此刻在污染中挣扎、求生不过是自食恶果。即使在这一方幸存者的世界里，余京同样看见了导致毁灭的根源性因素——贪婪与自私。
因为贪婪，有人选择饮用看起来正常的海水，并自作聪明地打了丰富的水源离开，自以为稀释后能使用许久。
因为自私，在发现水源有问题之后，人类选择隐瞒饮用水的真实，带到易物市场，等待着冤大头交换走这份烫手山芋，兴许运气够好的时候还能大发一笔。
可是，当感染的事实被揭穿，在知晓研究所目前也束手无策的事实后，人类开始恐慌，不想死的念头萦绕在心里，使得他开始向上天祈祷，向神明求助。
“神明啊，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明，请回应我吧，我愿意用我的一切去交换，请让我正常起来吧！”
因为感染后皮肤上的黑水水泡的裂开，内部黢黑且开始腐烂的肉使得易物市场中被押走的人疼痛地几近窒息。
在一墙之隔的关押室中听见执法队的交流后，死亡的阴影又使得他开始嚎叫与祈祷。
余京跟随执法队来到大厅正中央的那一刻听见了这份祈祷与心声。
本该守护陆地的神明在战争中被人类亲手毁灭，海洋中的神明来到陆地，临时取而代之，听见这份心声。
余京十分烦躁。
顾不上再去探究总领府后究竟存在什么，今日离开的探索之旅到此为止。
余京转身，没有丝毫犹豫离开了总领府。
在踏出禁制的那一刻，警报声蓦然响起，铺天盖地。
原本在交流着对关押者如何处置的执法队人员悉数警觉，望向门口：“什么人？”
在人类的眼中，余京依然没有存在感。他只是被冰冷的机器检测到了行踪，却不会暴露在任何影像设备之中。
自动忽略了他的执法者只能任凭他向着来时的方向离开。
余生还在宿舍中等着他，算算时间，小孩子应当快要苏醒。他得在小团子因饥饿醒来后四处找人之前，回到暂时容身的地方，以免余生再次哭泣，激发链接。
余京这样想着，头也不回地进入通道。
回到房间内，小团子刚巧醒来，打了个奶香味的哈欠，黑葡萄般明亮的眼珠就开始四处转，寻找余京。
余京从厨房中接了杯水，踩着棉拖走到余生跟前。
“找我呢？”他喝了口水，俯身看向余生。
余生正巧对上他没有波澜的琥珀色眼眸，莫名咯咯咯地笑起来，两只手贴在余京的脸上。
因着冰块，余京脸部的红肿已经消下去不少，小团子替他揉了揉脸颊，鼓起腮帮子呼呼吹气。
余京浓密的睫毛被这阵温柔的风吹得上下扑棱了一丝，宛如振翅的蝶。
余京轻轻哼笑，不知为何，凭空想起许久以前听见的哄孩子声音：“呼呼呼，痛痛飞飞。”
就仿佛现在余生是在模仿着，想要安慰他疼痛会很快消失。
吹完以后，余生歪着头宛如一个等待夸奖的好宝宝。
余京有所察觉，眼底一直萦绕的焦虑慢慢散去：“嗯，不痛了，余生真棒，很有效。”
话音刚落，从链接的那头就传来了浓烈的欢欣气息。余京微微一愣，才发现是余生此时此刻由衷的情绪。
通过链接里余生的思想感受，余京这才恍惚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自主夸奖余生，不是因为链接被迫，也并非是因为止不住或是故意的哭泣而诱哄。
余京揉了揉余生的头，起身：“饿了么？”
“嗯呐。”余生在身后的小床上抱着脚丫子点头。
余京从地面再次取出那罐奶粉，回忆着中午小团子吃掉的奶粉量，兑了三分之一。
这次奶粉罐只少了一小截：“也不是这么不经吃。”
转头又提前接了两杯纯净水，回头看见把自己当做不倒翁，在床上卧倒、爬起，自己和自己玩得欢快的余生，略感嫌弃地摇了摇头：“看来是你太不能吃。”
便把干奶粉递给余生。
奶瓶没被盖上，小团子轻车熟路地抱着奶瓶仰头往嘴里倒。这次没再把自己呛到，他的小嘴吧唧吧唧，吃得欢快。
吃完后又自立地抱着小瓶子喝了两瓶水，晃晃肚子，让奶粉和水混合匀。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就用不上奶嘴了，明明之前都是用奶嘴吃饭，不过这样也不错，甚至吃得更饱了。
余生点头十分认可，就是吃完以后特别干，嘴里有点不好受。
吃饱喝足，余京推开卧房，正要走进去，就看见余生趴在摇摇床上眼巴巴看着他，嘴里小声发出渴望的声音。
余京站在原地没有动静，余生低头费力地用两只小手捂住眼睛，装出一副要哭哭的模样。但余京知道他没哭，甚至在心底里还有着雀跃的期待。
余京选择按兵不动，看看小家伙要搞出什么动静。
小团子捂住眼睛小半晌，没有听见关门的声音，也没有听见好看鱼鱼走路的动静，试探着从手爪爪的缝隙中露出一只眼睛，偷偷从中看一眼前方人的动静，又藏回去。
余京没动。
隔了一会儿，那边的小团子又动了动，这次露出两个眼睛，正巧撞上余京看过来的目光，连忙又悟回去。
余京依然没动。
小团子尝试了两次，终于确定鱼鱼是在和他玩，于是把手放下来，哇地笑出来，做了一个算不上鬼脸的鬼脸，在水球的保护下坐到床中间，通过栏杆看着余京。
余京失笑，终于迈动步子，走到余生跟前。
余京仔细打量着一眨不眨牢牢盯着他的余生，单手搭在摇摇床的木制围栏上：“想跟我进去？”
余生眼眸发亮：“嗯呐。”
余京继续打趣：“里面可没有摇摇床。你想跟我一起睡——”他把声音拉长，继续道：“还是想我帮你把摇摇床搬进去？”
“嗯呐！”余生的眼睛更亮，眼眸眯成两弯小月牙，开心得不行。
余京挑眉，突然把手抬高，略带恶趣味：“不给抱。”
“嗯……呐。”余生雀跃的情绪一下子变得低沉，他低头，悄悄看了余京一眼，见他眉目依旧带笑，眼珠上下晃动一晌，又抬起手捂住眼睛，做出一副哭泣的表情。
这下，小团子内心的忐忑和期待藏都藏不住。他就是故意试探，引起注意，想让余京搭理搭理他。
余京终于没忍住笑出声。
他伸手点了点余生的鼻尖，又戳了戳他的眉心：“那我帮你把你的摇摇床搬进去？”
余生听闻此言，虽然有点小失望，但还是很开心地点头：“嗯呐。”
“真的？”余京故作惊讶：“不想让我抱你进去？”
余生眉目间染上漂亮的阳光，明媚得像极余京在深海海面见过的扑腾玩耍的幼年虎鲸。他主动向前爬动，爬到余京的跟前，张开手求抱抱。
“咿呀。”小团子黏糊糊的奶音使得余京眯眼。
他成年前在虎鲸的族群中也曾见过小虎鲸主动向他游过来，张开鱼鳍只为求他陪着玩。
它们大都会发出这样黏糊糊的鸣音，一只比一只会撒娇。
但此时此刻，余京觉得他曾见过的同族虎鲸都没有眼前这一团聪明的小家伙会撒娇。
于是余京顺从了小团子的心愿，两只手托举起他的腋下，将余生从床上抱了起来，贴在怀中，转身向着卧室走去。
余生见他当真没有去拖摇摇床的踪迹，笑声更加欢欣。
余京顺着方才打开的门进入卧房。
基地内的设施都是统一设置，不存在区别的说法，卧房之中的被褥也是早已铺好，并通过机器设置，定期清洗更换。
整个房间依旧延续着简洁干净的基调。
余京没什么不满的，将余生放在不足一米五的床上，打开床头的吊灯，将早前放在床头柜上的那本残缺的养殖书取出。
还不待他翻开，原本趴在床中央的余生就主动爬到了他的腿边，拉拉他的衣摆。
小团子年纪不大，但对于余京每次看完书就会对他施展一些莫名其妙想法的行为却记得格外清楚。
为了让自己今晚能睡得舒坦一点，小家伙选择主动出击。
他歪着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余京，顺着余京依靠在床头的姿势，努力向上爬动，吊在余京怀里。
书籍在他爬动的过程中挤在地上，受到三次伤害，一小半的页码直接从其上掉落。
余京无奈地看着不安分的小团子，叹了口气。
“你是要我抱着你睡？”余京疑惑。
小团子发出毫无意义的音节。
余京从链接的另一头除了困倦并未感受到任何的情绪，他绷着嘴角：“在我们族群，像你这么粘人的小虎鲸是要专门让你一个人历练的。”
余生哼唧了一下，把头埋在余京怀里。
余京看着他油盐不进的模样，终于还是妥协，把小团子抱在怀里，平躺在床上。
末世的昼夜温差极大，前几夜余生最后总会不知觉往他衣服里钻。
余京安静地拉过床上的被褥搭在余生的背上，半边身子依旧在外面保持凉爽。他拉掉床头的小夜灯，轻轻拍打着小团子的背。
夜深入睡。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