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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打弟弟要趁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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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弥漫着压抑的气息,连壁炉里的火苗都识相地缩成了一小团。
玛丽安娜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发白,眼睛里燃烧着迪亚哥从未见过的怒火。她今天穿的那条湖蓝色裙装本该衬得她温柔似水,可现在看起来却像暴风雨前的大海——美丽但危险。
迪亚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活像只被猎枪指着的兔子。他浅金色的睫毛微微颤动,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仿佛在说:“来吧,我准备好了。”
——这小子居然还敢摆出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
玛丽安娜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他面前,裙摆带起一阵风,把茶几上的《马术守则》都吹翻了几页。
玛丽安娜的情绪如同汹涌的海浪,难以平息。她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颤抖的愤怒:“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她的声音比冰镇柠檬水还冷,“你知道你葬送了什么吗?”
他当然知道。可他不后悔。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孩子,而是被命运推到了复仇的道路上。他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成熟与冷峻,但内心深处的伤痛却难以平复。他比谁都清楚,那个无忧无虑的童年早已碎裂在复仇的火光中。迪亚哥的喉结轻轻滚动,双眼仍固执地紧闭,仿佛这样就能隔绝玛丽安娜话语里的失望——
那些话像玻璃碎片,扎得他心脏抽痛。
玛丽安娜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怒火:“听着,复仇不会让你母亲回来,也不会让你好受多少。”
迪亚哥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玛丽安娜的情绪宣泄。他知道,任何解释在这个时候都显得苍白无力。他的心中充满了自责和悔恨,但他也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挽回所做的一切了。
他闭上眼睛,毫不闪躲,任由她处置。
玛丽安娜浑身发抖,呼吸急促得像被困的鸟儿。突然,她咬紧下唇,扬手掴了他一掌!
她举起了手,脸色比手绢更苍白——
咻!
一记清脆的耳光在房间里炸开,吓得窗台上的虎皮鹦鹉都扑棱着翅膀躲到了窗帘后面。
随着她手掌清脆地从面颊掠过,他耳边传来一阵轻微的耳鸣。她的力度并不算大,可那一掌却仿佛击破了他的灵魂,让他瞬间变得慌乱而恐惧。
迪亚哥的脸偏到一边,左脸颊慢慢浮现出一个粉红色的巴掌印。他眨了眨眼,突然觉得这场景有点好笑——原来玛丽安娜打人都不用摘手套的?
“你还笑?!”玛丽安娜的声音都变调了,“我是在很认真地生气!”
迪亚哥死死抿住唇,可眼睛里漾出的笑意泄了底。他试探着轻唤:“玛丽…”
没有回应。
玛丽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痛苦神色。她的手悬在半空,突然开始发抖。她看着迪亚哥脸上渐渐显形的巴掌印,眼圈一下子红了。
——天啊,我居然打了迪亚哥?
——那个会偷偷在我枕头底下塞糖果的迪亚哥?
——那个下雨天会把外套让给我穿的迪亚哥?
她恍惚觉得,自己刚才那一巴掌好像把什么珍贵的东西也打碎了。
他睁开眼睛,看着她痛苦的神色,他的心中亦充满了愧疚和自责。
他知道自己这次真的做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他的心中充满了痛苦,却并不悔恨。
但他也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挽回所做的一切了。
就这样,迪亚哥在血淋淋的复仇中结束了孩童时代。他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成熟与冷峻,但内心深处的伤痛却难以平复。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孩子,而是被命运推到了复仇的道路上。
玛丽安娜的手还在微微发抖。她盯着自己泛红的掌心,心里涌上一丝后悔——刚才那巴掌是不是打得太重了?但随即一想到他刚刚干的事,她狠下了心。她知道,她必须让他明白,他的行为是多么的错误。她不能让他继续这样下去,否则,他将会陷入更深的黑暗之中。
他凛了凛脸色,说自己并不是因为喝醉才犯傻的。
“我一时心急,对他下手了。这个人竟然欺侮过我的母亲!”
迪亚哥挺直腰板站在房间中央,浅金色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声音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执拗。玛丽安娜简直要被气笑了——这是什么中二病发言?
“那是杀人!”她一把揪住迪亚哥的领子,“所有欺侮过你的人,你要一个个杀干净吗?”
“我知道,你不明白。”迪亚哥别过脸,嘴上服软,眼神却倔得像头小野马。
她不明白?她当然不明白!这并非单纯的报复,而是刺穿尊严后的涅槃重生——他心底的呐喊几乎要破胸而出。
“难道没有别的途径解决吗?笨蛋。”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仿佛在为他的无知感到惋惜。
“靠什么呢?正义,道德,法律?”
玛丽安娜的目光像钉子一样把他钉在原地,无声的诘问在空气中震颤。
“可是…”
玛丽安娜深吸一口气。看来温柔劝导是没用了,她转身从墙上取下那根镀银花纹的皮鞭——这是去年赛马冠军的奖品,没想到第一次派上用场竟是这种场合。
鞭梢划破空气,发出毒蛇般的嘶响。
“之前不是口口声声嚷着让我打你?”她甩腕一振,鞭影如电弧闪烁,“我让你得偿所愿。”
你过来,我保证打不死你。
迪亚哥瞪大眼睛,不敢相信那个总是温柔给他梳头的姐姐会来真的。直到——
“啪!”
“嗷!”他捂着胳膊跳起来,“就为了那个人,你要打我?!”
“就为了那个人,你要打我!”他抗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满。
她拿着鞭子,眼神中带着一丝坚定,仿佛在告诉他,她不会手下留情。她的样子像一只暴怒的雌狮,打法凌厉凶狠。
迪亚哥知道她来真的,几乎傻掉了,直到鞭子触及皮肉,他才后知后觉地跑开。
“玛丽安娜没说话,第二鞭已经抽了下来。这下迪亚哥彻底慌了,像只炸毛的猫在房间里上蹿下跳。“还跑?”她气得声音都变了调,“进了局子可没人像我这样提醒你!”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怒,仿佛在为他的无知感到惋惜。
令人意外的是,迪亚哥突然停住脚步,咬着牙转回身。“打就打!”他梗着脖子,“反正我没做错!”
接着,他一心为了证实自己的公义,咬牙任由鞭子落下来。
“呜、呜…”
然而他终究是肉做的。只听一声清脆的鞭响,他便吃痛地哀嚎了一声。第三鞭落下时,迪亚哥终于撑不住跪倒在地。玛丽安娜这才发现他后背已经渗出血痕,顿时慌了神,鞭子“咣当“一声掉在地上。玛丽安娜也惊了起来。
“你…你傻吗?不知道躲?!”她手忙脚乱地去扶他。
迪亚哥慢慢睁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你仍然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吗?”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仿佛在为他的固执感到惋惜。
迪亚哥抬起头,苍白的嘴唇抖了抖:“姐姐,你难道不理解我的心情吗?”
这句话像盆冷水浇在玛丽安娜头上。她猛地松开手,踉跄着后退几步。是啊,她早该在迪亚哥第一次偷苹果时就把他打服帖的,那样他现在就不会犯下更可怕的错误了。
鞭子从玛丽安娜手中滑落,砸在地毯上闷响一声。
她踉跄后退,像一株被暴雨击垮的花,跌跌撞撞摔门而去。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她硬是仰着头不让它们掉下来。真奇怪,为什么要为一个笨蛋伤心?真奇怪,她为何要为一个犯了错的人伤心?
房门被重重摔上时,迪亚哥还保持着跪坐的姿势。月光从窗外斜斜地照进来,把他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只被遗弃的流浪猫,独自一人舔舐着伤痕。他蜷缩在月光照不到的角落,未来的道路像被浓雾吞噬。
夜色清冷,冷风从窗棂里呼呼刮过,寒彻入骨。
…
凌晨两点十七分,艾米莉夫人的宅院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玛丽安娜从床上弹起来时,窗外的月光正被乌云吞没。她赤着脚跑到走廊,发现整个宅子的人都被吵醒了——胡子拉碴的神父、头发乱得像鸟窝的女仆、甚至厨房那只胖橘猫都竖着尾巴聚集在后院。
“诸位,实在抱歉。”曼登·提姆站在庭院中央,牛仔帽檐投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疲惫的眼睛,“约克郡刚发生命案,凶手很可能还在附近。”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女仆们抱成一团瑟瑟发抖,厨娘手里的烛台“咣当”掉在地上。唯有玛丽安娜面色倦怠,仿佛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她的素颜看上去忧郁而无神,像个苍白的精灵,眼底写满了疲惫和无奈。
“请问…”曼登环视众人,“迪亚哥·布兰度阁下在吗?”
在这群客人与仆从之中,除了早早休息的艾米莉夫人,就只有迪亚哥没有现身。
玛丽安娜的指尖掐进了掌心。“他头疼,早睡了。”她的谎话说得行云流水,甚至指了指楼上,“需要我去叫他吗?”
牛仔锐利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三秒。
“不必了。”曼登最终点点头,“只是例行询问。”
玛丽安娜表面镇定,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黑珍珠的动作比她预计的还要快! 现在他们必须尽快离开约克郡,否则…
最后,曼登对大家表示感谢:“不论如何,希望你们第一时间把任何可用的信息告知我。愿上帝祝你们一夜好眠。”
审问结束后,玛丽安娜轻手轻脚推开迪亚哥的房门。
月光透过纱帘,照在床上蜷缩的身影上。少年趴在凌乱的被褥间睡着了,衬衫后背隐隐透出血迹,药膏原封不动放在床头——这个倔脾气果然没涂药!
“笨蛋…”她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掀开他的衬衫。
伤口比想象中更糟。
三道鞭痕红肿发炎,边缘已经泛起可疑的黄色。棉签刚沾上药膏,迪亚哥就“嘶”地惊醒,像只受惊的小马驹般弹起来。
“别动。”玛丽安娜按住他的肩膀,“想留疤吗?”
迪亚哥僵住了。月光下,他的金发乱糟糟地支棱着,脸上还挂着干涸的泪痕——这小子居然偷偷哭过?
“下次…”她继续涂药,声音轻得像羽毛,“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
迪亚哥突然转过头,眼睛亮得惊人:“那姐姐答应我,下次生气用搓衣板就行,别用鞭子了。”
“嗷!轻点!”
“我已经很轻了。”玛丽安娜故意加重力道,心里却酸胀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