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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财政吃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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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安东尼奥嘴上对家人信誓旦旦,说自己完全可以应付花销,可事实却逐渐变得有些严峻。这真是一个奇怪的现象。明明他们家的收入足以让普通中产家庭舒舒服服过上十年,可财政上却出现了各种漏洞。
吉雅夫人自然是头号“财政黑洞”。她那双纤纤玉手仿佛自带吸金魔力,但凡路过珠宝店,橱窗里的钻石就会自动向她发出召唤。上周买的蓝宝石项链还躺在丝绒盒里,今天她又看中了一对祖母绿耳环——
“亲爱的,这可是限量款!”
她眨着那双被巴黎美容师精心修饰过的眼睛,仿佛拒绝她就是在犯罪。更气人的是,这些价值连城的首饰往往只在她脖颈上停留一两次,就被随手丢进梳妆台的某个角落,和那些过季的丝绸手套、用了一半的香水瓶作伴。
最近,她突然对迪亚哥格外热情,时不时“偶遇”他在马场训练,还总用甜得发腻的声音夸他:“我们迪亚哥真是又俊又能干!”——直到某天,她“不经意”提到自己看中了一匹纯血赛马,而安东尼奥最近手头“稍微”有点紧……迪亚哥立刻干笑着溜走。他自己还攒钱买新马鞍呢,哪经得起这位继母的“欣赏”?
玛丽安娜的小金库也没能幸免。吉雅曾“无意”提起某家甜品店新出的松露巧克力礼盒——“可惜这个月零花钱超支了呢…”她叹气时睫毛颤动得像蝴蝶翅膀。玛丽安娜硬着头皮借了她两次钱,结果吉雅“恰好”每次都忘记还。第三次请求来临时,玛丽安娜直接把账本拍在桌上:“夫人,按这个利率,您下个月得还我双倍。”
迫于家人情面,她违心地借过一两次,从此再也不肯松口了。
天晓得,他们到底有多少亏空没补好呢?尤其是后爹,钱都不知道花到哪里去了。
他总抱怨家用超标,可谁也不知道他的钱到底流向了哪里。玛丽安娜曾在他外套里发现一张剧院包厢的收据——日期分明是上周三,而他当天明明说去参加“枯燥的财务会议”!迪亚哥则信誓旦旦地说,看见父亲在古董店和一位“戴面纱的女士”低声交谈。当玛丽安娜委婉提起时,安东尼奥的耳根红得像煮熟的龙虾:“那、那是给吉雅准备的惊喜!”——可直到现在,吉雅还在为没抢到拍卖行的古董扇子发脾气。
没过多久,当给仆人发工钱的时候,终于连女主人自己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
吉雅捏着薄薄的薪水袋,指尖沾上了劣质墨水,她嫌恶地皱起鼻子——这可比她常用的香薰信笺差远了。她猛地推开书房门,丝绸睡袍在身后翻卷如怒涛。
“安东尼奥!”
她啪地把账本拍在丈夫的红木书桌上,震得镀金墨水瓶跳了跳,“再这样下去,我们连厨娘都要辞退了!”
议员先从报纸后抬起眼,慢条斯理地折起金融版块:“亲爱的,上周那对钻石耳坠足够支付半年薪水。”
“那明明是我的私房钱!”
吉雅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戳向账本某处,珍珠手链哗啦作响,“从今天起,家用必须对半分担。”
安东尼奥的嘴角抽了抽,像在忍受牙疼。最终他让步道:“三七开。”
他的语气活像在拍卖行割肉。
二人之间的关系逐渐变得势如水火,始终缺乏信任感—金钱上的矛盾加速揭露了这个事实。
玛丽安娜从门缝里目睹了这场谈判。她轻轻合上门,心想这下真要变成灰姑娘了——而且还是得自己攒钱买水晶鞋的那种。
她拉开鹅黄色窗帘,晨光立刻泼了满屋。玛丽安娜准备练习一下绘画静静心。画架上未完成的水彩画里,迪亚哥正在喂花园的流浪猫,这时,养弟恰好走进屋子。
“他们又开始了?”
迪亚哥刚要坐下,楼下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他们都听出楼下继父母说话的气氛很不对。在这样的环境下,她的心性变得敏感多疑,却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犹如担惊受怕的小老鼠。
两人同时僵住,玛丽安娜的画笔在调色盘上悬停,颜料滴落成血红的感叹号。
争吵声透过橡木地板传来:
“你上个月在赛马场输了多少钱?”
“那你呢?定制礼服比女王的还多!”
玛丽安娜摸出两个棉花球递给他,自己先塞住耳朵,又戴上蚕丝眼罩,活像只逃避现实的鸵鸟。可那些尖锐的词句还是无孔不入——“破产、典当、离婚”...
家庭关系的进一步恶化让玛丽安娜感到无比疲惫。她每天不仅要应对父母之间的争吵,还要安抚迪亚哥的情绪。迪亚哥虽然表面上坚强,但内心也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他知道自己被安东尼奥压榨,却无法反抗。
金钱,金钱…全是钱的问题!
“玛丽,我有时候真的觉得,这个家已经没有希望了。”
玛丽安娜轻轻握住他的手,安慰道:“迪亚哥,我们还有彼此。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但她心里油然生起另一种疑问。
“小迪亚哥,你将来是看重钱呢,还是更看重情义?”
楼下突然爆发的尖叫打断了问话。紧接着是行李箱滚轮碾过大理石的轰鸣,以及吉雅标志性的威胁:“我这就回娘家!”
迪亚哥和玛丽安娜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十秒后,熟悉的马车驶离声传来,这意味着至少三天清净日子——毕竟吉雅所谓的“娘家”,其实是里兹酒店最贵的套房。
晚上,玛丽安娜的耳朵仍然嗡嗡作响。她不停地哄着自己赶紧睡觉,然后忘掉这不愉快的一切。
桑德雷利家的宅邸最近弥漫着一股微妙的颓靡气息,仿佛连水晶吊灯都懒得再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吉雅太太——这位曾经以骄矜、美貌和挥霍无度闻名的贵妇——近来却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华丽人偶,整日与酒瓶为伴。
用她自己的话来说,酒能让她忘却生活的烦恼,得到一时的愉悦。然而,这种逃避现实的方式并没有给她带来真正的解脱,反而让她的脸色浮肿,眼下的青黑连最昂贵的遮瑕膏也掩盖不住。更糟的是,她开始变得敏感易怒,像个随时会炸开的香槟瓶,而家里所有人都得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软木塞。
这天晚上,她又一次喝得酩酊大醉,歪歪斜斜地倚在丝绒沙发上,手里攥着半空的酒瓶,像握着一柄随时准备战斗的武器。安东尼奥——正坐在壁炉旁翻阅报纸,火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跳跃,却照不进他那双冷淡的眼睛。
“你…”吉雅突然开口,声音因酒精而黏腻,带着几分挑衅的甜腻,“你是不是打心底里瞧不起我?”
安东尼奥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慢条斯理地翻过一页报纸,答道:“夫人,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她猛地坐直身子,酒瓶“咚”地磕在茶几上,震得杯碟轻颤。
安东尼奥站起身,慢条斯理地理论着,其实他压根不关心她情绪失控的缘由。
“哪有的事?我从来不会这么想…”
“我知道,你虽然娶了我,可你心里一直觉得我配不上你,是不是?就因为我不是什么名门闺秀,就因为我的出身…”她的声音越拔越高,眼线被泪水晕开,在脸颊上拖出两道狼狈的黑痕,像是被雨水打湿的乌鸦翅膀。
安东尼奥终于放下报纸,抬眼看她,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在欣赏一场闹剧。“夫人,”他慢悠悠地说,“我可从来没这么说过。除非…是你自觉配不上我?”
这句话像根针,精准地扎进她最脆弱的地方。吉雅的脸瞬间涨红,酒精和愤怒让她的血液沸腾,她猛地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尖声道:“好啊!那我们干脆都说开吧!你当初娶我,不就是冲着我的财产吗?”
安东尼奥挑了挑眉,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简直让人牙痒。“哦?”他轻笑一声,手指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夫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初可是你信誓旦旦地告诉我,你名下的房产遍布各大城市,住的宅子比白金汉宫还奢华,珠宝多到能填满泰晤士河…”他顿了顿,眼神戏谑地扫过她空荡荡的手腕,“可到现在,我连一张地契的影子都没见着。和你合作,真是一次失望的投资。我甚至很替娶了你的倒霉虫感到不值。”
吉雅张了张嘴,像是被掐住喉咙的鸟儿,一时竟说不出话来。酒精让她的思绪混沌,可这句话却像一盆冰水,让她瞬间清醒了几分。她的确夸大了自己的身家——不,准确地说,她根本没什么可夸大的资本。那些所谓的房产、珠宝,不过是她精心编织的谎言,用来钓住一个又一个愿意为她挥金如土的男人。
可安东尼奥显然没那么好骗。
她的气势一下子萎靡下来,像只被戳破的气球,软绵绵地跌回沙发里。酒意上涌,她的视线开始模糊,恍惚间,她似乎看到自己过去的影子——那个在贫民窟里挣扎的女孩,用尽浑身解数才爬进上流社会,可到头来,她依然只是个戴着假珠宝的冒牌货。
…
“你给我出去,出去!”她说罢,又捂住脸呜呜哭起来,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然而,她的丈夫安东尼奥并没有因此停下。因为刚才列举的状况也一直是他的心结所在。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显然刚才的争吵已经彻底点燃了他的怒火。他大步上前,手指几乎要戳到她的鼻尖,继续咬牙切齿地数落她的“罪行”:
“这些还不算完!要不是你的肆意挥霍,我何至于背上这么多债务?嘿,我一直以来都在包容你,忍受你各种千奇百怪的要求。而我?我的家世至少是实实在在的。你我之间,指不定谁骗人呢?”
“我没有,就是没有!”她反驳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
安东尼奥冷笑一声,“我不会相信你了。女人都是善于说谎的动物。”
说完,他转身迈着阔步离开,仿佛刚才的争吵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而他才是那个胜利者。
凭借女性天生的敏锐感知力,玛丽安娜早就发现——吉雅最近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首先,她骂老公的次数减少了,取而代之的是揽镜梳妆的时间越来越长。家里乱成一锅粥,她也不闻不问,对家务完全持不过问态度。
如果她没有婚外情的话,简直说不过去。
吉雅太太的情夫对她来说是神秘的,数量成谜。玛丽安娜曾无意间瞥见她和某个男人往来的信件,两人互相以“你的桂妮薇儿”和“忠实的兰切斯特”相称。
好吧,玛丽安娜打小知道这位王后和骑士之花之间的暧昧关系。他们的爱情在文艺史上不可谓不轰轰烈烈,可要是放在现实中,就…很难评。总而言之,只能说西方人对待婚外情、包二奶之类的生活作风问题还挺包容的,甚至还颇觉得风雅时髦。
养父养母正常的时候还好。可如今他们关系不和,变得喜怒无常。
安东尼奥以前还算是个体面的绅士,现在却动不动就摔杯子砸碗,活像个暴躁的土财主。而吉雅呢?她要么歇斯底里地哭闹,要么就沉浸在自己的“浪漫冒险”里,对家里的事情漠不关心。
玛丽安娜算是看清他们了,跟这俩癫公癫婆待在一起久了,正常人都要得抑郁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