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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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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到了医务室。
沈君月垫着枕头趴在病床上，上衣被掀起，露出白皙清瘦的脊背。
隔着纯白色拉帘，她侧头往一旁看去，缝隙中隐约看见在那边等着的周沉星。
少年曲着长腿，笔直的身段就那样挺立在那儿，姿势显得慵懒又随性。窗外的微风轻拂帘子，光影婆娑，气氛显得有些晦暗。
沈君月望着这道或明或暗的屏障，明明什么都看不清，却依旧能感受到他注视的目光。
……
校医正对着沈君月背部的伤口进行酒精消毒。
护士帮忙涂了些抗炎药，并在一旁叮嘱道：“小姑娘，你蝴蝶骨处这块伤口，破皮了，忍着点、有些疼。”
“嗯。”沈君月低眉，应了一声。
涂完药，沈君月掀下校服，站了起来。
本想询问一下医疗费，一旁的医生盯着付款单对她解释道：“已经付过了，你男朋友付的。”
沈君月瞳孔睁大了几分，微微错愕，又连忙出声解释：“不是，您误会了，我们是同学。”
她将药拿在手里，不敢抬头看向周沉星，只同校医说了声：“谢谢医生了。”
医生摆了摆手，在她走之前，又再一次叮嘱道：“回家记得涂，一日三次，这药效好得快，涂两天消肿了就没事儿了。”
沈君月再次道谢，两人离开医务室，往回家的方向走着。
阵阵微风拂过脸颊，沈君月脸上的余温也在慢慢下降。
因刚刚医生的那句误解。
两人默契十足，谁也不曾开口。
空气静默了片刻。
“周沉星。”沈君月动了动唇，率先打破了这份寂静：“今天谢谢你了。”
若不是今天他及时出场，自己将会面临着什么，沈君月再清楚不过。
周沉星的眉峰凝起，眸光一沉：“没事儿……”
他轻扯嘴角，带着意犹未尽的语调。
随后便听见他缓缓地开口：“叶梓新，他以前是不是欺负过你？”
沈君月愣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她点了点头，似乎在斟酌着措词。
周沉星观察到她的瞳孔微微一颤，眼里闪过一丝愕然。
像极了方才他救她那会儿眼底所袒露出的惊慌。
周沉星的神情极短地怔了片刻，他喉结上下滑了下，声音显得低哑：“沈君月，如果你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的。”
沈君月唇角弯了弯，只轻微摇了摇头：“没有不想说。”
“初一那会儿，他是我同桌。因为儿时的经历，当时我有很严重的心理障碍，他有时候脾气暴躁，经常冲我发火。我常被他吓到恐慌，还有几次不小心打碎了他的杯子。”她继续解释。
沈君月轻咬下唇，眼神也暗淡了几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我很害怕暴力，可能有些反应比较应激。他会因此很生气，然后……。”
她的眸光震动，试图将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淡：“然后我感觉他可能有些针对我。”
“其实当时也怪我，一直走不出自己的心理障碍。”
沈君月垂下了头，似乎很是自责：“如果我没有那些心理障碍，如果我和其他同学一样，或许就不会被他针对。”
“沈君月。”周沉星打断她的内疚：“你是受害者，你并没有错，错的是施暴者。”
沈君月拽着书包肩带的手微微顿住。
她的喉咙干涩，像似被堵住了一般。
眼泪在这一刻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慢慢滑落。
这是第一次，有人愿意跟她说，你并没有错，错得是施暴者。
在过往。
无数个暗自忧伤又难过的深夜，她次次反省，都只将错误归结于自己。
而此刻。
少年的目光澄澈，语调柔和：“下一次，如果他再欺负你，不要害怕，你可以直接反击回去。”
沈君月微垂着双眼，心脏像似被什么东西柔软地触动了一下。
只须臾，她抬起双眸，看向旁边的少年，喉咙滚烫：“其实今天，我也有反击。”
她再一次补充的说道：“在他想要打我的那一刻，我用那根棒球拍反击了。”
“干得不错。”周沉星笑了一声，低哑的声调带着些许安慰：“以后别怕，遇到危险先冷静，然后学会自保。”
沈君月笑了笑，随即又点了点头。
两人一起走回了家，并在楼梯间道别。
直到陈灵将饭菜上齐，沈君月还在想，她和周沉星前不久还处于针锋相对，现在居然能一起结伴回家。
沈存希盯着发呆的沈君月，拍了拍她的肩膀：“干嘛呢，你双目无神的样子，感觉灵魂出窍了一样。”
不巧，这一拍，正好落在了沈君月的右肩，在她破了皮的伤口上。
“啊！”沈君月吃痛一声，抬手轻抚了下自己的脊背，皱着眉头：“哥，你轻点，我肩膀疼。”
“不是，我这力气也不大啊？”沈存希微微愣住：“你这玻璃背？”
我一碰就碎？
两人沉默了一瞬，他察觉到沈君月紧皱的眉头，额角有了一丝细汗。
“真有这么疼？”沈存希低下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看向沈君月：“你是不是受伤了？”
沈存希表情显得有些严肃，他正襟危坐地问道：“沈君月，你又被人欺负了？”
沈君月一言不发。
她没说话就表示默认了。
沈存希紧绷着张脸，咬了咬后牙槽，脸上带了些愠怒，只吐了两句话。
“哪个小兔崽子？”
“我提刀去剁了他狗头。”
还没等沈君月开口，沈存希隔空又喊了一句：“妈，你过来一下。”
“欸，怎么了？”
陈灵听见沈存希的呼唤，忙从客厅走了过来。
沈存希对拿着水果盘的陈灵说：“妈，君月受伤了，你快给她看看。”
她走到沈君月的旁边，前前后后打量了她一番：“君月，怎么了？”
“ 你检查一下，她的背好像受伤了。”沈存希抬手，指了指她的右肩。
陈灵顺着自家儿子手指的那个方向，她动作轻柔，从领口拉了拉沈君月的衣服。
随后，她看见沈君月的蝴蝶骨，被撞破了皮，有些浮肿，还混杂着几丝血迹。
红彤彤的颜色，显得触目惊心。
陈灵睁大了眼睛，满眼心疼：“月月，你这怎么弄的？怎么受这么严重的伤？”
沈君月不想让她们担心，她抿了抿唇角：“就体育课不小心摔的，婶婶，不严重的，都已经涂过药了。”
“沈君月，你当你哥我没安脑子？”
沈存希挑眉，低声说：“谁摔跤能摔到背上去？”
“是啊，君月，是不是学校有同学欺负你啦？”
陈灵拉着沈君月的手，轻拍了拍，以示安抚：“别怕，告诉婶婶，婶婶保护你。”
“是叶梓新。”沈君月终究还是脱口而出，随后她轻扯了下嘴角：“不过没事的，我已经去医务室看过了，只是有点浮肿，没什么大碍。”
“又是这畜生。”沈存希心里窝着团火：“看来初中那会儿，就没被教训够。”
“怎么说话的？”陈灵一掌拍在了沈存希的背上，严声教育他：“你别想着替你妹出头，这事儿我会让你爸出面。”
沈存希懊恼，但也没在说些什么。
吃完饭后，陈灵正帮着沈君月涂抹药膏。
望着沈君月背上浮肿的伤口，陈灵满眼心疼。
她觉得这孩子总是太过于懂事。
有时候懂事得让人心疼。
她还记得沈君月刚来这个家的时候，浑身都是触目惊心的伤疤。
那些伤疤在她的手臂上，脊背旁，脚踝处……
在她身上任何一处肉眼可见的地方。
这一切都是她亲生父亲沈明德的“杰作”。
而在沈君月被接回江城的那一夜，也正是沈明德因施暴入狱的那一天。
沈明德是她们一家三口的施暴者，他在醉酒后失手打死了自己的妻子。
那一年，沈君月亲眼目睹着自己母亲的死亡。
那一年，她才七岁。
而后在刚被接回江城的日子里。
沈君月总是闷闷不乐，每天一句话也不说。
她蜷缩在孤独的角落，心里下着瓢盆大雨。
因为儿时在原生家庭禁受过重大的心灵创伤，后来她活得懂事，乖巧，却也敏感脆弱。
或许这些心理创伤压在一个年仅七岁的孩子身上，实在是太过于沉重。
在那之后，沈君月的大脑就好像自救一般，为她专门删减了那些记忆。也就是在十岁那年。
她忘了离世的母亲，忘了施暴的父亲，忘了儿时不堪回首的童年。
同样，被她遗忘的，还有儿时的周沉星。
……
而随着年岁的渐长，那些结痂的疤痕不复存在。
那些沉重的心理创伤也终究被岁月掩埋。
终于，她在温馨和谐的家庭氛围的影响下，就像重获新生一般。
沈君月在叔叔婶婶的宠爱下快乐成长，在哥哥的陪伴下变得开朗活泼。
她度过了人生中最为纯粹又最为自由的那几年小学时光。
可是上了初中。沈君月碰到了那个患有狂躁症的同桌——叶梓新。
她再一次遭受了暴力。
或许一个人的记忆可以消除，但感觉会永远存在。
尽管她忘了儿时的那些经历，但面对狂躁的同桌，她仍旧充满了恐惧。
叶梓新的狂躁症，一度让沈君月再一次陷入了心理创伤之中。
更因为沈君月的心理障碍，让叶梓新对她更加的变本加厉。
他发现这个女孩似乎格外的害怕他。
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就像是兔子见了鹰。
而身为施暴者又怎么会觉得自己有错呢？
或许正是沈君月对暴力的恐惧，才让叶梓新在狂躁症中获得了前所未有的优越感。
这种优越感，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叶梓新的自尊心，也助长了暴力行为的发生。
……
陈灵给沈君月涂了药，想让沈君月晚自习请假，在家好好休息。
沈君月为了让婶婶不在担心，点了点头。
入夜，不用上晚自习的沈君月躺在床上刷手机，恍惚间想起今天的医药费好像是周沉星替她付的。
沈君月看了一眼手机界面，上面显示的时间正好是10点20分。
晚自习早已下课，她想要手机转账将钱还给周沉星。
可奈何，她的通讯录中并没有周沉星的联系方式。
沉思片刻，沈君月点开了唐诗的聊天框。
她和唐诗一见如故，早在开学第一天两人便加了好友。
沈君月对着聊天框正输入着。
【揽月：唐唐，你这有周沉星的联系方式吗？】
“叮~”的一声，有消息弹出在聊天框。
唐诗瞬间回复了她。
【美少女壮士：嗯哼，你想干嘛吗……】
随后，她还发了一张不怀好意的表情包。
沈君月看着唐诗的那一排字，总觉得对方好像觉得她图谋不轨？
沈君月停顿了片刻，打字解释道。【揽月：欠他医药费，想微信转给他。】
【美少女壮士：真的吗？我不信。】
沈君月不明所以，她发了一个问号。
【揽月：？】
【美少女壮士：你说巧不巧，周沉星今天也向宋辞要了你的联系方式。】
【美少女壮士：你们两好像有猫腻哦。】
【美少女壮士：快给我老实交代，你俩怎么回事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