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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三个人游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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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到周六,原来可以那么漫长。
凌颀和阮沂每天吃不好,睡不香,只盼着周六赶紧到来,与对方把话说开。
等待的感觉太过煎熬,他们总忍不住想给对方打个电话,聊一聊车祸之事,又怕隔着屏幕未及意,最后都作罢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周六,凌颀一大早守在了阮沂的公寓前——这回他不敢自己开门进去了,只怕这种“私闯”令妻子不快。
他在闸门外等了许久,快要冻成冰雕之际,阮沂把落地玻璃的帘子打开了。
他一秒也等不得,立即按响了门铃。
阮沂是知道要见他的,一起床便梳了妆。清淡细致的妆容,温柔挽起的长发,素净朴实的长裙……一切看似随意的地方,其实都花过心思。她心里提醒自己要给儿子的“第一次全家出游”留下美好的印象,绝不承认存有“为悦己者容”之意。
这是一种言行上的自我欺骗。
她焦急地小跑到花园外,打开了闸门。两人一见面就迫不及待地开口——
“我有话要问你!”
“我有话对你说!”
不约而同喊出的话语,让气氛变得有些奇妙,那种急促的呼吸拂逆不了心意。
“爸爸来啦!”凌清一看见凌颀就高兴地飞奔过来,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原来也有如此快的奔跑速度,一跃环上了大人的腰,凌颀的大掌稳当地接住了他,一气呵成。
夫妻二人默契地止住了话题。
“爸爸,你快进来吃面,妈咪今天煮的面条没有蛋壳!”阮沂一听儿子的“夸奖”,脸上出现了一阵尴尬的绯红。
这好像不是……值得炫耀的事。
“那你妈咪进步很大哦!”凌颀故意这么对儿子说,让阮沂更加无地自容。
三人在公寓里吃完了面条,依照约定出发去玩。凌颀期待这一天实在太久了,久到他无法不认真做“攻略”。他先带妻儿参观了滨海湾有名的巨型植物冷室——“花穹”和“云雾林”,随后越过华侨银行的空中走道,来到了远东儿童乐园。
这个乐园简直是孩子梦寐以求的天堂,有树屋、吊床、攀岩,还有喷泉……凌清像一匹野马,噔噔噔往前跑,摇头晃脑,连蹦带跳,大冬天“疯”出一头热汗来。凌颀和阮沂在他身后一个劲地追,与寻常人家的父母别无二致。
“明明,等一下!小心摔倒!”阮沂的“唠叨”没能让孩子停下兴奋的脚步。
儿童乐园里的人不少,幼儿游乐专区更是“人满为患”。凌清左拐右窜,一下子被人群挡住了。阮沂不放心,紧追在孩子身后,谁想这小兔崽子特地藏了起来,冷不防从拐角处冒出吓她,还加个鬼脸!
阮沂猛然刹住,重心一个不稳,眼看就要往后栽倒!
凌颀手疾眼快拦住了妻子的腰,将她稳稳地扶好。
看似不经意的举动,在她心里翻起了千层巨浪。
坚实的指节带来的,是一种久违的信任,是一阵狂烈的心跳,唤醒了肌肤间亲密的记忆。
他接住她的那一刻,她下意识往他身上靠,没有半分犹豫!
“谢谢。”阮沂局促地避开了他的触碰,神情已经无法自然。
她很清楚自己在逃避什么。
那股想要问出口的焦躁更浓烈了。
凌颀看见她这副尴尬的模样,心中大喜,故意玩味地说:“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谢’吗?”
阮沂别过脸,没应答。
“哇,那里有棉花糖!”凌清发现了“新大陆”,又一个劲地往前跑,指着远处的棉花糖机子大喊,“爸爸,我要吃棉花糖!”
“好!”他就是要天上的星星,凌颀也会想办法给他摘下来。
乐园里售卖的棉花糖全是旋风造型的,这巨型的“棉球”比凌清的脸还大。他埋头啃了大半个,一张小脸上全是糖,阮沂忍不住取笑他:“你这小花猫。”
凌清咯咯地笑,小脑瓜一转,觉得不能他一个人做“花猫”,把手中仅剩的那一丁点棉花糖递给了凌颀。“爸爸吃。”
凌颀觉得孩子懂得分享是一件好事,尽管不喜甜,还是浅浅地尝了一口。
“妈咪也吃。”孩子又把棉花糖递到了阮沂面前。
阮沂盯着棉花糖上被咬过一口化成的糖珠子,脸色犯难。“妈咪就不吃了吧……”
这种吃法和接吻有什么区别……
“嫌弃?”凌颀挨近她,一双深邃的明眸在她蜜唇上流连,他丰软的唇瓣直叫人遐想联翩。
“不是。”她嘴硬。
“吃嘛。”孩子等着大伙儿一起做“花猫”。
阮沂为了证明自己“没有想歪”,不得已在棉花糖上轻咬了一口。
这已经超越了某个尺度。
父子俩倒是心满意足。
凌清在儿童乐园里玩了很长一段时间,下午四点稍过,他的体力已经跟不上心情了,直接在凌颀怀里沉沉睡去。
夫妇俩走在离园的路上,阮沂还没问出口,凌颀已经急着要澄清误会,求一个让妻子重新回到自己身边的机会。
他是一刻也等不得。
“你外公不是我撞的,你可以派人查,我当时在仁济医院做阑尾炎手术,医院有监控。”
阮沂的心跳越来越狂,光听他一面之词,她内心已经有所动摇。她知道是万不得拿外公的命来开玩笑的,但她就是无法狠下心肠。
就像当年留下凌清一样,所谓的“一刀两断”,最后还不是留了一个有心跳,会说话的“火种”吗?
“证件可以伪造,证人可以收买,可车祸的实时监控拍到的人是你……”她以此来驳斥他的话,内心却在祈求他的解释!
“那个人不是我!”凌颀的眸色一沉,沉入了童年的深渊,那些黑暗而滚烫的过往如同黑焰,灼烧过岁月,“那是我爸,凌孔。”
他终是把那段不堪的过去撕开了一道口子。
“你爸?”阮沂震惊得停住了脚步。
是她素未谋面的公公,要加害她的外公?
“是,我已经尽力去弥补了,只可惜老头子没什么求生的意志……我们凌家有罪,我不辩护,我只求你看在孩子的面上,让我陪伴他成长。”
凌颀情真意切的叙述中,没有一丝矫饰的地方,她才明白这些年一直把他当作“杀人凶手”,是错怪了他。
也许当初律师知道的,也不是全部。
“你既然知道他是我外公,为什么不告诉我?”阮沂的心情无法平静,紧接着追问。
“我想说!”凌颀激动得提高了声调,怕吵醒孩子,又极力地克制,“我还自作主张,在他家里给你拨了视频电话,为你们相认铺路,可是他以死相逼,不许我透露半个字。”
“什么?”阮沂连呼吸也快要停止了。
“他一心求死,不愿意给你留下任何印象,怕你今后为他伤心难过。”凌颀道出了李锦荣生前的考虑,“我不一样,父债子偿,是我爸害他进过医院,我活该遭这种罪,所以他接受了我的好意。”
阮沂从不知真相是这样,一颗心开始软了起来,软得立不起任何形状!早知道那一通视频电话是凌颀的善意,是她和外公最后的联系,她断不会让他轻易挂掉。
她幽怨而悔恨地凝望着凌颀,为外公的一生感到惋惜,为他们之间错过的四年感到痛心。“凌颀,我……”她不知道要怎么表达此刻的心情,她想为一切的猜忌道歉,思绪却凌乱得不成样子。
她还爱着他,毋庸置疑。
可他们之间还有机会破镜重圆吗?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他身边有了别人也不一定……
“凌颀,对不起,我一直以为,你为了遗产制造了那一场车祸……”她猛然想起那些让他夜不能寐的“冤屈”,心底更是为他悲伤,“所以,一直陷害你的人,是你爸?”
“嗯。”他闭了目,没多说什么,承认这件事本身已经花光了他所有的勇气。
不知为何,那一刻,她很想安慰他。
体力消耗得一干二净的凌清,在父亲怀里睡得好沉,被“放”进自家车里的时候,连姿势也没有变。
凌颀本来还安排了大餐。
“不去了,回家吧,这孩子估计要睡很久。”凌颀在阮沂的坚持下,开车将他们母子送回了公寓。
到家以后,凌颀轻轻地将孩子搁在了小床上,阮沂悉心为他盖上了被子。
柔和的灯光映着夫妻二人的侧脸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话已经说开了,难道某人还要守着妻儿的照片过一辈子吗?
阮沂不是没有感受到他炽热而灼烫的目光,呼吸在不经意间变得浓烈。
她懂他的心思。
四年前他也曾用这种贪心的目光看她,结果将她吃干抹净,骨头也没剩。
他现在是想……将她“就地正法”?
凌颀缓慢地向阮沂靠近,像一头捕猎的雄狮,放轻了脚步,等待合适的时机给她“致命一击”。
这是一种弥漫着荷尔蒙的压迫感。
“这是儿童房。”她也不避讳这种情到浓时的渴望,直白地提醒。
“儿童房……又怎样?”他已经没有耐性再隐藏他的“利爪”,一手摁住她的后脑勺,霸道地吻住了她。
这是一个不能更狂热的吻,仿佛要将失去的四年时光补上。
她的寂寞,他想填满。
他的委屈,她想承担。
有些感情一经点燃,便如同烟花般绚烂绽放,只能脱缰而出,不能拉回隐藏。
他在孩子床前缠绵热吻,顺着她蜜饯般的红唇长驱直入她的领地,把她的馨香全部据为己有。
不够!
这远远不够!
狂热的吻开始落到她的天鹅颈上,顺势而下,煽风点火,一路燎原。
阮沂好不容易从过程中挣扎出一丝理智,娇羞地嚅嗫:“不可以……凌颀,孩子在!”
“是不是孩子不在就可以?”他粗喘的气息落在她唇边,浓烈的爱意充斥了整个房间。
阮沂迷乱地咽下一口唾沫。“你,你给我一点时间……我现在心里很乱……”
“好。”他一手将她拥入怀里。
那怀抱多紧,就有多在乎!
“回国吧,老婆,我们一家三口再也不分开。”他恳切地乞求,在她面前一如既往,卑微如斯。
她是该答应的。
她的心从来就没有放下过他。
可是过往的恩恩怨怨,她又该怎么理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