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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路小姐其人 ...

  •   凌颀和路婷婷同是宾夕法尼亚大学的留学生。

      凌颀离开家的几年,算得上是他人生中最逍遥的时光。尽管父亲凌孔没少给他泼脏水,但由于美国是个足够开放的地方,有些罪行,可以被埋藏。

      一个是沉默寡言的悲惨少爷,一个是青春靓丽的女大学生,相同的国籍让他们越走越近,直至成为恋人。

      路婷婷就像一道光,照进了凌颀黑暗的世界。

      她水灵的眼眸,她温柔的微笑,她轻浅的语调……他至今还清楚记得。

      他喜欢枕在她腿上,她会宠爱地抚顺他柔软的头发,犹如爱抚着一种温驯的动物。

      他眼里的爱情,无非是这个样子。

      青涩的凌颀,始终爱惜她,没有选择占据。他要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将她的余生收藏到自己的生命里,才与她产生联结。

      那一年春天,马尔堡湖畔空旷幽清,明净得如同一张油画。

      那是一个空灵的世界。

      一排青苍的大树笔直地倒影在湖里,波平如镜的湖面亮晶晶地折射出同样的树色,让人分不清哪里有叶芒,哪里有磷光。

      天地清澈,浑然一体。

      在那一张美如仙境的画中,凌颀深情地凝望着路婷婷,郑重地半跪在地,为她奉上了精心挑选的戒指。

      “婷婷,嫁给我吧。”

      他眼中,有懵懂的期盼,有稚嫩的渴望,唯一与年龄和经历无关的,只有那一份爱入骨子里的真情。

      他是真的,想和路婷婷厮守一生。

      那个穿着水色长裙的女人,和阮沂一样,拥有一张清纯得毫无物欲的面庞。她温婉一笑,挑起了漂亮的眉眼,眸色里藏着轻淡的傲气。

      “我可以答应你,但我绝对不做全职太太,你可要想清楚了。”

      他当时只觉得她不愿依靠男人过活,未曾想她是希望手中牢牢地把握住什么。

      “没问题,你想怎样就怎样,我不会干涉。”凌颀高兴得像个孩子似的,手忙脚乱地为她戴上了戒指。

      两人手牵着手,在湖边漫步了一段。

      “我父母你已经见过了,你什么时候带我回国见叔叔阿姨?”路婷婷与他深沉地对视了一眼,乌灵的眸中有几分担忧。

      她所知不多,但也确切知道他与父母不亲近。

      寻常婚嫁,绕不开父母。

      凌颀知道路婷婷的家境绝不能与凌家相比,她父母为了供她留学,连豪宅也卖了,两老“蜗居”在老宅中,过着寻常的日子。

      凌孔和傅蓉会介意吗?

      “我来安排。”凌颀猜不透父母的心思,但他羽翼渐丰,大概也不需要征得他们同意,便应下了路婷婷。

      如果要从他的人生当中挑出一件最后悔的事,一定是带未婚妻回到凌家见父母,没有之一。

      *

      那年春末,凌颀满心欢喜地带着未婚妻回到了辉煌而气派的凌家。巴洛克风格的欧式大宅让路婷婷大开眼界,她定神观赏了很久,目光中掠过一种隐晦的感情,不是凌颀当初以为的震撼。

      这一幢价值不菲的建筑,仿佛是卡洛·马代尔诺最得意的作品,用以测试圣徒的虔诚。

      凌颀将路婷婷带进了偌大的厅堂。

      此时,凌孔斜倚在香槟色的欧式真皮沙发上,塑像般的面孔,点缀着一双深邃的眼眸,如幽暗中的黑火,透着睿智与冷傲,令人一眼沉沦。

      年轻的凌颀与他相比,更像是影子,一个塑不出神韵的影子。

      “叔叔好,我是凌颀的女朋友。”路婷婷礼貌地向凌孔打了一声招呼,一双亮得如同藏着辰星的眼眸,在大宅中熠熠生辉。

      “你好。”凌孔不怀好意地打量起眼前的女人,兰花般的人儿娇嫩白皙,格外惹人怜。

      真是个好姑娘。

      “婷婷,你先坐会儿,我找一下我妈,这个钟点她应该在花房里。”怀着恨意的凌颀从来不会主动喊凌孔一声“爸”,只当他是“空气”。

      凌颀走开不到五分钟,这短短的五分钟,彻底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

      他带着母亲回来时,锃亮的香薰烛台折射出不一样的光影,分明给过他提示——凌孔邪恶地挑起了路婷婷的下巴,眼中布满了撩人的风情。

      凌颀加快脚步走进大厅,只见路婷婷端坐在凌孔隔壁,若无其事地等待着自己。

      他还以为是错觉。

      他不相信凌孔的为人,但她相信路婷婷,深信不疑。

      如果他图谋不轨,她不可能替他隐瞒。

      这一天,四人在凌家谈论了婚事,凌颀很高兴父母完全接纳了路婷婷,留存了他生命中唯一的光芒。

      然而,与爱人携手一生的美梦,被粉碎得如此彻底。

      三天后,凌颀发现自己藏起来的身份证又“丢”了,怒气冲冲地前往凌孔“金屋藏娇”的别墅去找他算账。

      那个“老家伙”绝对又干什么坏事去了。

      他就回国一阵子,恶毒的父亲仍不肯消停。

      那是个带泳池的迷你别墅,雪白的外墙就像女人光滑的肌肤——这是凌孔的原话。

      凌颀已经受够了他对女人的痴迷。

      别墅里的黄管家开门见是凌颀,就像耗子见了猫似的,恨不得瞬时关上门。

      “你敢弄伤我试试?”凌颀手疾眼快,把门撑开了,露出一双凌厉得令人恐惧的眼睛。

      黄管家不敢伤了凌孔的独生子,手一松,凌颀推门就进了。

      “少爷,别进去,里面还有女宾——”黄管家不敢往下说。

      “啧,什么女人没见过,脱光了又如何?”凌颀耻笑他“少见多怪”,几乎以跑步的方式闯入内室“兴师问罪”。

      果不其然,凌孔还在房间里做着那档子事,他并未怀疑靠近的脚步声,以为黄管家又不识趣。

      房门,半敞着。

      凌颀探头看了一眼,发现这会儿并非父亲在主导,一个柔美的轮廓把控着节奏。

      “那小子真是好眼光。”凌孔淫邪地浪笑,胜券在握的眼神,是如此的刺目。

      “现在别提他。”女人风情万种地说了一句。

      凌颀本不想“欣赏”这种由父亲主演的“限级电影”,刚踌躇着要不要离开,女人的低语让他猛然抬起头来!

      这声音——

      “跟我的傻儿子相比,我是不是更棒?”

      “说了别提他。”她伸手将柔顺的长发挽到耳后,露出半张纯情的脸。

      当凌颀真切地看到那一张不能更熟悉的脸之时,他的世界崩塌了!

      全塌了!

      他从来没有尝过这种滋味,心脏疼痛得无法呼吸的滋味!

      他悉心呵护的宝贝,竟然被父亲这样糟蹋!

      他无法相信这是事实,他哑然看着这对狗男女,连手指也在颤抖。

      这不是真的!

      这一定不是真的!

      他每个细胞都在抗拒真相,眼里的每一帧画面却像刀子在凌迟着他。

      他隐忍地咬着手掌,眼泪疯狂地往下掉,直到理智彻底失了控,他才开始在房门外吼叫,发疯。

      如果那时候手上有刀,他一定会选择和他们同归于尽。

      是他们亲手将他送进了地狱!

      他不介意当一回恶鬼。

      正在房里寻欢的二人听见怒吼,顿时吓了一大跳,随即往门外看去:凌颀那一种绝望的,痛恨的,疯癫的眼神,掠夺了他们所有的情绪。

      凌颀所有的希望,都湮灭在这里。

      那一刻,他真的觉得,余生不可能再被点亮了。

      “凌颀!你听我说——”路婷婷自知有愧,胡乱地,着急地,想要到门外解释。

      凌颀泪眼中的女人已经无法与过去的重叠。

      那些一同的经历,曾经的誓言,约定的幸福……通通烟消云散。

      一点儿也不剩。

      凌颀抓狂地遁逃,是,他是懦夫,他自知无法对他们做什么。一个是给予他生命的父亲,一个是他最爱的未婚妻,他要怎么去面对,怎么去接受这一切?

      凌颀无望地奔出了这幢别墅,驾着车仓皇逃离,后视镜里的女人哭着喊着让他停下,他竟置之不理。

      他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她。

      她是他视若珍宝的女孩,他竟恨得头也不回。

      泪水滚烫地涌出,灼烧着他的视线。

      可怜他努力地编织起自己的幸福,如今又要亲手毁去。

      如果老天有眼,一定不会待他如此不公!

      那时候,凌颀的世界里已经没有了“冷静”二字,他把车开到120码,狂飙在马路上。

      他不介意就这么悲哀地死去。

      横竖他活着就是个笑话!

      马路上,一辆小车闪避不及,与凌颀的车子摩擦出了火花,两辆车不得已并行了一段,间接放缓了凌颀的车速。凌颀被小车“挤”在一条道上,眼看正前方有一辆大油罐车驶来,他本能地把方向盘一摆,整辆车撞在了路边的花基上。

      那个把他“挤”一路的新手司机以为自己撞“死”了人,吓得丢了魂,连忙下车查看。

      “兄弟,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啊?”对方拉不开车门,只好从破碎的玻璃孔处窥探。

      人的一生,总有几个瞬间脆弱得一击就溃。那时候,就是得一句陌生的安慰,也有如海中寻到了浮板,救赎他整个人生。

      凌颀崩溃在陌生人关切的问候中,放声痛哭。

      哭得呼天抢地……

      凌颀在车里淡淡地向阮沂讲述着那些旧事,就像一个死里逃生的人,过后回忆起最惊险的一幕,总能一笑置之。

      不是因为体会不到那份心情。

      而是生活早已事过境迁。

      阮沂终于明白,他当初娶她,不止是因为凌氏大堂的惊鸿一瞥,还包含着一种对相同气质的迁怒。他大概也明白她并非路婷婷的替身,但那种想要得到她的渴望,最终胜过了想要放了她的善念。

      在她看来,那是他唯一的恶,而这种恶念并没有结出恶果。

      “那天回去以后,我还是不相信她会背叛我,我为她找了很多借口——万一是我爸用什么要挟她,她只能屈从?后来,我收买了我爸的秘书,拿到了这些照片。”凌颀把手机里的旧照片打开,递给了阮沂。

      那一张张旧照片,哪有被“要挟”的痕迹?路婷婷小鸟依人地依偎在凌孔怀里,对他笑,对他低语,还有她主动亲吻凌孔脸颊的一幕,那俏皮可爱的模样,怎么看都是热恋中的少女。

      阮沂是一个女人,也理解不了路婷婷的狠心。

      凌颀才是她的未婚夫,她怎么能够和“准公公”那么无耻地相处?

      “收到照片以后,我冻结了给她的信用卡。他们家开始借债度日,恰巧她妈妈生了一场大病,她没有办法,只能去夜店赚快钱。”

      “她不是跟了你爸吗?”阮沂不信她会沦落到这个地步,至少,凌孔不会愿意和夜店里的男人分享他的小情人。

      “我爸对我,他的亲生儿子,尚且没有一丝怜悯之心,更何况是对外人?女人对他来说,只是穿几天的衣服,旧了,就得扔。”

      凌颀痛苦地闭上眼,胸口闷得几乎透不过气。他曾经放在心上呵护的女人,被别人“穿”上几天就扔,那是何等的悲凉。

      随后,凌颀开始慢慢地叙述,他是如何一步一步,“逼”路婷婷走上绝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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