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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2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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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界用飘雪将天地间绘成了银白色，整幅画恬静纯洁，若不仔细看甚至分不清天与地，白茫茫一片，寂寥肃穆，然而四道身影突兀地出现破坏了这副画卷的美好。
艰难地迈着脚步，袁媛觉得每跨一步她的大腿以下都是寒冷入骨的冰冻感，然而她不敢停下来歇息，或是坐在圆团它们背部。太冷了，她呼出的气还未来得及扩散开就凝固在了遮挡住面部兽皮上。
分明裹了三层兽皮，袁媛却觉得自己仿佛是用肌肤直接硬抗低温，她身体的每一寸，无论是暴露在寒风中裹着厚实兽皮的躯干，还是随着动作踏入及膝深雪地的双腿都只向她的大脑传递一个信息，冷。
三龙看起来比袁媛要稍微好一点，积雪只浅浅地盖住了它们的脚趾，那层厚实的皮肤保护它们的体温不会轻易散失，只是落在脊背及脖根处的积雪需要时不时甩开，才能延缓些许它们体温的流失。
整个白日，三龙只吃到一棵树上挂着被冰冻住的叶片，而袁媛没有进食。
随着夜幕的降临，气温似乎进一步降低了，寒冷带走的不止体温，还有体力。袁媛走不动了，她需要休息，三龙也需要休息。
放眼望去，四周都是银白一片，袁媛被冰冻住的脑子隔了好一会才想到在雪里开个洞，先躲过一晚再说。雪洞能阻挡寒风，减少空气对流带来的能量损失，同时它还能减少温度的散失，也是袁媛目前唯一的选择。
短促的两声口哨，三龙都停了下来，袁媛让它们紧靠在一起，彼此依偎取暖，她则沉下身体，在不知何时已经漫过胸口的雪里迅速掏个洞，钻了进去。
雪洞内的温度确实要比洞外的略高些，估计接近零度了，这让袁媛被冻僵的身体稍微得到了缓解。然而这样的温度还远远达不到让她安睡的地步，只感觉自己迷迷糊糊打了个盹，三龙的叫声便朦朦胧胧传入了雪洞内。
从雪洞壁上扣下一团雪搓搓手脸，袁媛再次将所有装备穿戴整齐后才从做好标记的位置挖开洞，钻了出来。
在雪洞里呆久了，袁媛不觉得里面暖和，然而再次接触到外界的空气，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她一激灵，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栗。
三龙昨夜站了一夜，见袁媛从雪地里钻了出来，甩了甩身上的积雪，活动腿脚。在袁媛的要求下，最高大的圆团将她送到了背上。
温度没有丝毫上升的趋势，然而接连不断的雪势使得地面的积蓄越来越深，已经快要没过袁媛的胸口，有盖过她头顶的趋势，此时再靠自己行走已经不切实际了。
坐着、站着，给圆团清理背上的积雪，间或间跳到相近的雪糕、斑点身上活动身体。实在是太冷了，三龙的皮肤在低温下冰冰凉，袁媛根本呆不住。
从第三日起，为了活命，见到还挂着叶片的树叶，袁媛也会跟着吃一些。能不能消化，对身体会不会有影响都先放在一旁，安抚不断提醒她再不进食会产生危险后果的胃才是首要解决的问题。
根据日月星辰的指引，袁媛确信她们是向南方前进的，但为何都走了近一个月了，风雪甚至没有减缓停下来的趋势呢？她一度怀疑是不是认错路了。
唯一让袁媛的欣慰的是，刻在基因里的传承让三龙明白，谁落下了就可能再也追不上大家，它们中平日间最娇气的雪糕都一直坚持着跟上了队伍。
在白雪茫茫中行走，留下的脚印很快被飘落下来的雪花重新覆盖，袁媛和三龙像是被天地遗弃了一般，只有她们的身影蹒跚着前行，消失在风雪中。
趴在圆团的背上，任由雪花覆盖在身体表面，袁媛已记不得这是她们离开那个土洞第多少天了，只有刺骨的寒意不断侵蚀着她的四肢、躯干与大脑。
每一次睁开眼的间隔越来越长，袁媛早就没有体力去嚼碎那些被冰冻成一块块冰棍的叶片了。她闭上眼，还能感觉到身下的圆团仍旧在向前行进，只希望它们不要偏离的方向，她仍然坚信只要穿过这片冰原，越向南走应当越暖和。
便是她坚持不到天地回暖的那一日，她也希望圆团、雪糕、斑点它们能继续活下去。双眼像是被强力粘合剂粘住了一般，尝试了几次，袁媛都不能睁开。
被兽皮裹得严实的长腿从圆团的背脊垂落，袁媛倚靠在它脖根处的身体已被积雪完全覆盖。远远看去，白茫茫看不到起点尽头的天地间只有三只庞大而渺小的身躯在缓慢前行着。
热，非常热，袁媛觉得身体着火了，火烧火燎的。被冰雪冻住的脑子逐渐恢复了些意识，袁媛还记得她和三龙行进在冰天雪地里，她还活着，说明时间没有过去太久。
袁媛不觉得短短时间内外界的寒冻会突然消失，变成炎热的夏季，难道是她快要死了，这是冻死前所谓的“反常脱衣现象”。
在人体温度在低于三十四摄氏度的时候，大脑皮层会进入抑制期，肌体内外温差导致麻痹的温感神经会错判当下的体温，让人体有种非常热的错觉。为了散热人会做出在冰天雪地的极地温度下脱衣的反常现象。
袁媛觉得她现在就处在这个状态下，身体每一寸都像是正在被滚烫的开水灼烫一般，这种痛楚终于让她冲破阻碍睁开了双眸。
右侧是一片青灰色的石块，后方隐约还能见到一小团残雪，整个人像是被突然注入生命力一般，袁媛猛地撑起身体，等待晕眩过后，她才确定眼前的一切不是幻觉，她们真的离开了那片无尽的白茫之地。
转动着像被石膏固定的脖颈，袁媛看到了圆团和斑点的身影，太好了，大家都在。
这是一片石滩，五感逐渐恢复的袁媛瞧见了远处的湖泊，碧蓝如洗，听到了湖水拍打冲击石岸的声响，翻腾而喧闹。坐在圆团的背上，袁媛正被带着缓慢地朝湖边前进。
气力不足地吹了两声口哨，圆团向后弯着脖颈，将头凑近已将大部分兽皮拨开的袁媛。挂在圆团的头上跳到地面上，身体晃了晃才站稳，袁媛再一次感受到了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啊。
掬了一捧在袁媛感觉中带着温度的清凉湖水，一饮而尽。在冰天雪地里并不缺少水的来源，只是每一次都需要用口腔的温度去融化那些雪团冰块，那种经历一言难尽，不过幸好，一切都结束了。
瘦了一大圈的圆团、雪糕和斑点此刻也正低着头享受着湖水的清甜，袁媛能够感觉到它们也如她一般开心。
“在这等我，去给你们找些吃的。”举目四望，周围的石滩上除了几处零星从石缝间冒出生命力顽强的一两簇青草，没有能够给三龙提供足够食物的植物。想到水底应该会有水草或她能食用的食物，袁媛决定下水碰碰运气。
只留下贴身、裹住胸腹、腰臀的兽皮，袁媛活动身躯后朝着岸边饮水的三龙挥挥手，走向了湖面，潜了进去。
袁媛起先只敢在靠近湖岸边缘游动，湖底果然有随波飘荡的长水草。三龙会游泳却不能潜水，袁媛从腰间的兽皮内缝摸出骨刀，一丛丛地割裂。不是她不愿意用更快的速度将水草拔出来，只是水下几乎没有借力的地方，她使不上力气。
来回忙碌了近十次，三龙的胃里总算有一些水草垫底了。袁媛几乎累瘫，从胃部传至全身的空虚感不断冲击着她脆弱的神经，躺在湿润的石块上任由水浪冲击着她垂下来的腿脚，身体却一丝丝都不想动弹。
雪糕见袁媛躺下十多分钟都没有动弹，凑过去用头轻轻地拱了拱她，被她抬手摸了摸。“让我休息一会，你们去一边玩吧。”
刚闭上眼没多久，二三十米外的斑点昂昂地叫唤起来，听声音似乎还挺急切的。袁媛侧头看了看，周围没有能对它们产生威胁的生物，便不想理会了。
“到底怎么回事？”袁媛气闷地从石块上爬起来，手脚发软地朝着越叫越响亮的斑点走过去。刚刚还是太逞强了，身体此刻正向她发出抗议，每走一步似乎下一刻就会跌倒一般。心里嘀咕最好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否则，哼哼。
惊喜，巨大的惊喜，眼前这一窝的白蛋让力竭疲惫的袁媛重新充满了活力。蛋啊，吃的啊，她的肚子应景地咕咕响起来。
“小乖乖，干得不错。”捧着一颗鸵鸟蛋大小的圆蛋，袁媛双眼放光，开心地朝着斑点扬起了笑容。
生火煮蛋？不，袁媛已经等不及了。捡起地上的细小石子擦了擦，直接砸在了蛋壳上，受力点的裂纹向四周扩散，一个小小的细洞出现在蛋壳上。
蛋液特有的甜腥气钻入袁媛的鼻腔，这是天地间最诱人的香味。迫不及待地将双唇贴近蛋壳，哧溜一下，黏黏的蛋液滑入了嘴里，顺着喉管，滋润着她的胃部。
一口气喝了整颗蛋，袁媛满足的叹息。下一次遇到这种好事不知道会是合适了，眼前的这些蛋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安在斑点和雪糕身侧的藤袋依旧挂在原位，将它们紧了紧，确定这些蛋的大小不会从缝隙中漏出来，袁媛将一颗颗小心翼翼地塞进了雪糕它们的背上，分散风险。
湖水凶猛地扑打在石滩上，袁媛隐约听到身后想起了啪嗒声，过了几秒圆团才冲着她身后叫唤。
圆团和斑点朝袁媛靠近的时候，身后的啪嗒声顿了顿，随后再一次急切地响起来。侧头，袁媛手捧着从那片石滩上取走的最后两颗蛋，看清了身后的景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