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卖光光啦 ...
-
夜晚很快过去，山风清寂，公鸡鸣叫，鸟儿轻啼，新的一天又到来了。
一大早，天还未亮，谢瑜和林安就起床清洗昨夜泡好的黄豆，昨天三斤黄豆出一板豆腐，今天六斤黄豆，要做两板豆腐。
担心林安一个人推磨，把手臂弄伤，谢瑜就和林安轮着推磨。
果然，轮换推磨的效率高很多，只用了昨天一个半的推磨时间，就把六斤泡胀的黄豆磨成细腻的豆浆。
与昨天一样，石磨磨出的豆浆用棉布过滤一遍，滤除大颗粒豆渣，再放入洗净的大锅里，熬煮沸腾。
谢瑜在院子里用陶锅煮嫩桑叶，为了保证口感和色度与昨日相差不多，谢瑜多摘了一倍的嫩桑叶，水量是昨日一倍半。
一刻多钟后，谢瑜拎着绿油油的桑叶汁液进厨房，在林安的搅拌下，缓缓倒入尚未煮沸的豆浆里。
一切流程照旧，只不过今日搅拌的人多了一个谢瑜。
林承林予也起床了，他们俩刷牙洗脸后，就拎着水缸旁的野菜，走到鸡窝边，将野鸡放出来。
“咯咯咯……”
野鸡扑腾着残翅膀，立马奔向鸡食槽。
林予林承各拿了一大把野草，刷拉拉丢进鸡食槽里。
撒完所有的野菜，林承蹲下来，伸手摸了摸母鸡的鸡背：“吃饱饱，多下鸡蛋！”
一个多时辰过去了，林安将两板桑叶豆腐放到带着吊绳的宽底木盆里，木盆底下垫了稻草和不用的旧麻布，防止嫩豆腐被震碎。
谢瑜则将井里的仙草豆腐拎出，放到另外一个带着吊绳的木盆中，他还从厨房拿了五个干净的粗瓷碗，一起放到木盆里。
至于糖水和长柄勺子，被谢瑜抱在怀中。
“小承小予，衣裳换好了没？头发扎了好了么？”谢瑜朝林承林予的屋子喊了一声。
一刻钟前，两小的听到要去镇上卖豆腐，就一溜烟儿跑回去，说要重新梳理一下头发，换一身能出门的干净衣裳。
屋里，林承扬声回应：“来啦来啦！”
而后低声劝一脸纠结的林予：“哥，你穿哪件都好看的，实在不行你就跟着谢瑜哥哥穿竹绿色的，显得人很精神！”
林予立马偏头，刷一下扫了林承一眼，眼睛泛光的捧起竹绿色的棉布衣衫：“你说得对！竹绿色，跟谢瑜哥哥穿一样的颜色。”
林予心里非常高兴，飞快的往自己身上套衣裳，系完腰带衣带，他还原地转了一圈，叫林承帮他瞧着有什么地方没整理好。
“小承，帮我看看，衣领子衣摆下摆，理好没有。”
林承知道林予重视自己的外表，登时摆出一副认真脸，仔细看了一下林予提过的几处：“没问题的，都很自然，我们还是快些出去吧，别让大哥和谢瑜哥哥等急了。”
“好，我们走吧。”
林予说完，没有丝毫停顿，立马朝院外走去。
出了院门，林安给院门上了锁，钥匙放在腰间的小荷包里。
林承兴奋大喊：“出发！”
*
才走出没多远，林予好奇发问：“谢瑜哥哥，我们是走路去镇上么？”
谢瑜摇头，稳稳抱着怀里的糖水瓦罐：“到大牛叔家，去坐牛车。走路太慢了，很费时间。”
早去早卖完可以早回来，仙草豆腐、桑叶豆腐做不了，可以准备香胰子材料啊。
皂荚粉末需要研磨好久，各类带香味的野草野花也没有备足，就算不做这些，留着时间编竹筐，编簸箕，编好了拿到镇上，也能卖两三文钱一只，最不济，到山上去割凉粉草也好啊。
只要用心思，总会找到事情做的。
迎着小承小予好奇的视线，谢瑜神情认真的说道：“在有能力的情况下，尽可能把时间转变成更多的银钱，而不是为了节省出一点点银钱，而虚耗时间。”
林承听得迷迷糊糊的，但胜在记性好，将这话记在心里了，等日后长大了，有了契机，再行理解也不迟。
林予不同，他比同龄人早慧许多，一下子就领悟了谢瑜话里的意思。
人做事，得慎重，不能做捡了芝麻丢西瓜的傻事。
穿过一条岔路，四人又继续往前走了一会儿。
谢瑜突然叮嘱道：“小承小予，一会儿到镇上，不能乱跑，想买什么等卖完豆腐，咱们一起去买。”
“镇上人多，鱼龙混杂的，说不准哪个犄角旮旯里，就藏着拍花子，你们俩小心谨慎些。”
林承林予纷纷点头：“好，我们会小心的！”
*
走了一刻钟左右，谢瑜四人来到大牛叔家前。
因着把持了从村子到镇上县城的来往，大牛叔家还算富裕，院子很大，里头种了好多株黄皮果树，屋子布局呈凹字型，中间堂屋和房间，两侧是厨房和库房。
墙体很结实，泥砖很新，连顶上的瓦片都带着青褐色，比林安家的瓦片厚实不少。
“承哥儿予哥儿，你们怎么一家子都过来这边了啊？还带着那么多东西，是要进镇上卖货物吗？”
林小草拎着一竹篮子野菜经过，瞧见林安四人站在他堂叔家门口，连忙开口打招呼。
林承转身，哒哒哒走到林小草身边，热情回答：“是嘞，想找你堂叔带我们去镇上卖东西。”
林小草：“堂叔他现在应该还在田里，前几日插了秧苗，水田里的福寿螺去不干净，堂叔他每天早上都会去水田一趟，捞福寿螺。”
谢瑜转身，看向林安，温声道：“先卸下担子，我们站在这儿，等一下大牛叔吧。”
林安应了声‘好’，稳稳的放下担子。
等了一会儿，就看见一个拎着木桶的大黑影子，从一米多宽的泥路尽头往这边走来。
谢瑜不认得大牛叔，但根据林小草先前的描述，猜测朝他们走来的那人，多半就是大牛叔了。
果然，待黑影走进一些，身旁的林小草立马上前几步，欢喜的喊人：“叔，你今天怎么回得这么迟啊？”
大牛叔拎着木桶，往林小草面前递，示意林小草看过去：“瞅瞅，秧苗才下田没多久，这福寿螺就跟吃了仙丹一样，疯长了一大堆，你老叔我啊，抓了好久才抓完。”
牛大叔重重一叹：“福寿螺吃秧苗，不抓又不行，实在是太耽误事了。”
谢瑜上前几步，仔细瞧了瞧木桶里的福寿螺：“田里水多的话，可以在二十天后，往田里放养一些青鱼鲤鱼，青鱼鲤鱼吃福寿螺，可以有效降低福寿螺对禾苗的危害。”
“等稻谷长成，青鱼鲤鱼也能打捞起来，稻花鱼鱼肉鲜嫩，稻香浓郁，拿到镇上或县城里，都很好卖的。”
大牛叔闻言眼睛一亮，偏头看了一眼谢瑜，而后又皱眉，谨慎地打量了谢瑜好几眼。
好眼生的读书人，他们村里有这号人吗？他怎么不记得了。
大牛叔眯起眼睛，狐疑的问：“你是……”
林小草捂嘴直笑：“叔，他是我们村塾的谢夫子呀！就是禾苗和小树天天念叨着的谢夫子。”
大牛叔闻言，有些惊诧，脊背却是挺直了，脸上也带着几分恭敬之色：“谢夫子啊，你这是想去镇上买些什么吗？你在这等等，我去收拾一下自己，再赶牛车过来搭你。”
林小草：“叔，还有安大哥，小承小予他们一起呢，人家挑了担子，是去镇上卖东西！”
谢瑜温和的笑了笑：“是的，有劳大牛叔了。”
也就在这时，大牛叔才将视线往更远的地方看去，看到了他家院门前，站成一排默默等他的林安三人。
一刻钟后。
大牛叔把自己收拾利索了，从后院牵牛拉车出来，停在林安几人面前。
“上来吧，一人两枚铜板，包来回。”
“好嘞。”
四人先后上了板车，板车上有许多小板凳，几人挑了位置，安稳坐好。
谢瑜看着眼前不太一样的牛，下意识念出了声：“这是骡子吧，牛不长这样。”
大牛叔朗声一笑：“谢夫子果真见多识广啊！”
“用耕牛拉车，俺老汉舍不得嘞，这就是骡子，养得膘肥体壮，正合适拉车。”
谢瑜知道一些，骡子的载重能力跟骡子的体重有很大关联，约莫是1.5倍的承重力。
眼前这骡子瞧着至少有好几百斤，拉他们五个人，也不会多受力。
大牛叔回头问：“对了，你们想快些去镇上，还是稳点慢一些。”
谢瑜连忙回应：“稳点慢些吧，小承小予第一次坐车，我怕他俩颠着了，难受。”
主要还是担心太颠簸了，会把木盆里的豆腐颠碎。
大牛叔：“这大路年年都修整，也不会很颠簸的，你们坐好抓稳就行。”
谢瑜：“好，我们知晓了。”
*
半个时辰不到，谢瑜四人就来到了镇上。
村道尽头那条宽宽的路上，时不时经过几个挑担的汉子，还有拉满货物的板车，人来来往往的，虽不说话，但也能显现出另一种热闹景象来。
大牛叔：“谢夫子，俺老汉就在这边等着，你们卖完东西，来这边集合就成。”
谢瑜抱起糖水罐子，朝大牛叔道：“知道了，我们卖完东西，再买点肉，就回来。”
说完，几人继续往前走，直至走出村道口，谢瑜才朝抓着他衣摆的林承林予说：“小承小予，晕不晕，要不要先缓缓，再去街上？”
林予摇头：“我不晕。”
林承壮得跟个小牛犊似的，他眼里都是期待的光：“我也不晕，咱们赶紧去卖豆腐吧！”
老地方卖豆腐，便于回头客再买。
一行四人在林安的带领下，很快穿过热闹的街市，来到一处气味不那么浓郁繁杂的转角处。
林安担子刚放下，一直蹲守在这的小厮立马走上来，脸上堆满笑意：“豆腐郎，你可算来了。我都以为你今日不会来了呢！”
“我昨日拿回去的桑叶豆腐，家里少爷可喜欢了，老夫人见少爷喜欢吃，也想尝尝味。”
小厮从荷包里数出十二文钱，递给林安：“豆腐郎，今儿给我来三块豆腐，这是12文钱。”
老顾客啊！
谢瑜眼睛一亮，连忙笑着上前道：“小哥，咱家还出了新品豆腐糖水，叫仙草豆腐，你可要尝尝鲜？”
小厮听了很感兴趣：“又是新鲜玩意，仙草豆腐？名字挺好听，让我瞧瞧。”
谢瑜拿出一个碗，用竹刀将仙草豆腐切出一个掌心大的方块，再将大方块切成数个小方块，放进碗中，从陶罐里舀出小半勺糖水，淋在仙草豆腐块上。
“小哥，尝尝味，好吃再给钱。”
小厮接过碗，微仰头，半碗糖水三口吃完。
甜滋滋的味道在舌尖绽放，清爽弹牙的口感，一种植物专有的清香味沁润心脾，叫人觉着新奇又舒适，很适合在燥热天食用。
小厮喝完，回味了一会儿，才满意道：“不错！几文钱一碗啊？”
谢瑜热情解释：“小哥喝的是半碗半份的量，只要4文钱。一份仙草豆腐糖水，我们家卖8文钱的。”
小厮震惊，拿着碗的手微微哆嗦：“多少？一碗8文钱！”
“你这仙草糖水都快跟肉一个价了！不行不行，太贵了些，你喊这么贵，谁敢来买啊？”
小厮眼中的喜欢淡去，变成了纠结与犹豫，但还是爽快的从荷包里又掏出4文钱，递给林安。
他把一个三层的食盒递给谢瑜：“你还是先帮我将桑叶豆腐装好吧，装三块，这仙草糖水我得想想才行。”
谢瑜边装边说：“天气热了，家里的老人和小孩喜欢喝清甜不腻的糖水，小哥大胆买回去便是，不会错的。”
林安也附和道：“今天卖两种豆腐，在这待的时间比较长，你买回去给主人家尝了，不好吃，可以找我们退钱。”
听了这话，小厮可算是动心了，当即咬牙，下定决心。
“那就来两份仙草糖水，我去隔壁茶水铺子借两只碗来。”
说完，一溜烟跑到对面的茶水铺子里去了。
一小女娘拎着食篮，凑到林安面前，笑容满满：“豆腐郎，你这豆腐真不错，我昨天买了一块回去，做成红烧豆腐给我奶吃，她老人家吃得可欢喜了。”
林安面色温和不少，看着小女娘道：“可要再来一块？”
小女娘点头，将食篮递过去，爽快极了：“再来一块，今儿做一道香煎豆腐给我奶尝尝！”
附近的食客和早起买菜的人，闻着桑叶豆腐的清浅淡香，又听到小厮和小女娘对豆腐的认可之词，真心想买豆腐的那些人便围拢过来。
年轻汉子凑近问：“豆腐郎，你这豆腐咋绿色的？”
打扮齐整的老妇人：“豆腐郎，那什么仙草糖水，真的好喝不，我想给我家老爷买一碗。”
衣着富贵的垂髫小娃：“豆腐郎，我要喝仙草糖水，要两碗！”
……
林安谢瑜两人，一边解释，一边把两种豆腐依次装进食客的碗和食盒中。
得益于昨日的那批桑叶豆腐食客，今儿专程来他们摊位买桑叶豆腐的人有十几个。
他们往往带着这样的说辞停在摊位前：
我邻居昨儿在你这买了桑叶豆腐，一直夸味道好，夸得可神了，我今儿特意找过来，就是为了吃上一口桑叶豆腐。
不知不觉，他们家的桑叶豆腐也算是打出名气了！
两板豆腐卖得很快，跟昨日一样，不到半个时辰全部卖光。
仙草豆腐糖水约莫卖出去30碗。
很多客人一听到价钱扭头就跑，说太贵了，买点肉还能炖个汤喝，一家人油油嘴，这糖水分一分也只够两个人喝，能顶什么事。
谢瑜没辩解，只是一味的吆喝着：“仙草糖水，嫩滑可口，清甜舒爽，一口下去全身都凉快！”
随着太阳越升越高，天气也越来越热，听见清甜舒爽、全身凉快几个字，立马有四个高大汉子朝谢瑜的摊位走来。
领头的汉子捏起脖颈上的汗巾子，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小哥，你这有喝了就凉快的糖水？”
谢瑜热情道：“有的有的，仙草糖水，8文钱一碗，包你喝下去通体舒畅！”
同时，林安从装满清水的木盆里舀出一些水，将四只粗瓷碗洗干净，挨个摆在清空的豆腐屉上。
领头的汉子回头看了一眼：“兄弟们，来一碗？散了热好做事啊！”
其余三个年轻汉子齐声：“来来来！”
领头大哥递钱给林予，朝谢瑜道：“小哥手快些，俺们还有事情要做的。”
谢瑜连连点头，手上速度也很快，切仙草豆腐，装碗，舀糖水浇淋，四碗仙草糖水迅速递出去。
领头汉子‘嗦嗦嗦’几口，就把仙草糖水喝光了。
“哈！爽！”
“小哥，你这仙草糖水不错！很带劲！喝完后，整个人都舒爽了！”
其余汉子也纷纷夸赞：“好喝，甜丝丝的。舍得用糖这种精贵东西，8文钱也还算可以！”
观望的人听了这话，纷纷动起心思：“小哥，也给我来一碗！”
“我也要！”
“还有我……”
……
食客一下子就多了起来，谢瑜带的碗不够用了，只好跑去对面茶铺，跟茶铺老板租了十个碗，再要了一盆清水。
太阳越升越高，天气也越来越热了。
好在他们这个街道拐角处有一株老桂花树，能遮挡住大部分的阳光，减少了许多热意。
天气越热，仙草糖水生意就越好，又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剩下的仙草豆腐全部卖完。
谢瑜捧着洗干净的碗，走到街道对面，给茶铺老板付了3文钱的租金。
等他走回拐角处时，林安已经手脚利索的收拾好摊位。
林承几步冲过来，攥住了他的手：“谢瑜哥哥，都卖光光啦！好开心！我看着那些铜板进口袋，心都要欢喜疯了！”
谢瑜伸手捏了捏林承的脸颊：“好好读书的话，可以赚更多铜板哦！”
林承应声：“那我要好好读书才行，赚多多的钱！”
谢瑜看向林安：“安郎，下午定亲宴要买什么食材物具？”
说完，他又看了眼林予：“小予，过来，我们牵着手一起走。”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卖光光啦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