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
童也站在原地看着李书媛向他走来。
昏红的光线勾勒出朦胧的人影，秀丽的五官线条被隐于暗处，只剩那一双眼睛，像开锋的剑，寒意逼人。
她停在他身前，没有说话，一种无声的警告。
暗房里的一切已经很能说明一些事了，本该埋葬在黑夜中的暴行又被人重新翻了出来。
童也率先打破沉默：“没想到，徐盼晴居然会帮你。”
昨天那家酒店是徐家旗下，以一流的服务和极佳的隐私性著称。
“就只有这些吗？”他指的是那些照片。
“当然不。”话音接着话音，过于利落干脆的回应往往会显得强势，“你应该很清楚不是吗？”
“这些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李书媛没再和他云里雾里地绕圈子，她知道童也在试探，可她已经没有耐心。
“童也，你做的太过了。”
她就是要对方清楚地知道，他，甚至是他们家的把柄，在她面前都是透明的，夹起尾巴做个遵守公序良俗的合格公民才是应有之义。
就在李书媛从他身边经过准备离开时，童也忽然按住她的肩，凑在她耳边轻笑着问道：“你是在同情他们吗？”
童也偏了下头，暗房的红光就像包厢监控拍下的猩红的血，漫过他过分精致的眉眼，简直如同精魅一般。
他们？
李书媛敏锐地察觉到这个用词似乎指的不单单是无辜遭殃的二代和文瑛。
“心软是最最无用的事。”
“李书媛。”
童也忽然叫了她的名字，李书媛循声望去，竟然看到他眼中那一抹居高临下的怜悯。
“你……”
电话铃声忽然响起，童也目光下移，退开一步，指了指她的包：“不接吗？”
李书媛拿出手机，来电显示是“黄秘书”，不知为何，一种深重的不安在心中啸聚，她按下接听键。
“李小姐，您让我去资助的那对母子，前两天发生了意外。”
意外？又是意外？
“据天眼显示，那晚7点，保洁林霞骑车带儿子前往某快餐店庆生途中，因侧头和儿子说话未注意到十字路口转向的轿车，发生车祸。”
黄秘书顿了一下，才继续往下：“林霞当场死亡，其子林健重伤。”
“孩子后续的医疗费用我们会跟进，同时我们也在尝试联络他的其他家人，目前暂时没有消息。”
“……”
“李小姐？”
“……我知道了。”李书媛艰涩出声，缓缓抬头望向童也。
电话那头的声音在过分安静的暗房显得格外清晰，童也摊开手：“不是我做的。”
“文瑛以为她什么都不说就万事大吉了。”
“愚蠢，倒不如说她的异常，让我更加肯定了那个坏掉的书架不是意外。”
“当然，林氏母子的车祸更加不是意外。”
“我不需要知道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需要知道，这些都是冲你来的就够了。”
“以及，你父亲李时砚、你母亲背后云氏一系的势力正在缓慢倒塌。”
童也早在判断出来这一点时，就联系了童父，童家正磨刀霍霍对云家持有的ever股份下手。
“你手里的这些东西，或者你们李家曾经掌握的那些东西，永远，都不会有重见天日之时。”
李时砚这个国民良心就是最好的、杀鸡儆猴的对象。
李书媛并不清楚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看来，童也知道的都比她多，今天一波接一波的冲击让她大脑思绪乱到了极点。
“书媛，这只是一个开始。”
“……观众朋友们，云川四年一度的大选即将开始……”
李书媛本来坐在书桌前对着书本出神，忽然听到这句新闻播报，和在她耳畔阴魂不散回荡了一晚上的童也话语重合。
她猛地站了起来，看向因为她霸占了书桌，而在一旁飘窗上写论文的丛向清。
“你在看什么？”
丛向清有些懵，看了看自己的电脑，迟疑道：“呃，大选的新闻？”
李书媛快步走向飘窗，将电脑转了个方向，看着新闻里播报的下议院势头强劲的那几位议员，只觉得脑中杂乱的千丝万缕终于找到了线头。
“大选年……”
“呵，原来是因为这个。”
李书媛大概知道，自己父亲和以他为首的那波人都是不讨人喜欢的冷硬派，被称为财阀的公敌，首相的克星。
在李书媛幼年，家里一直都是这么教她的，要做一个正直不阿的人，要尊重并敬畏司法和督查的权力。
曾经她也是这么以为的，但是李时砚在家里书房和下属谈话的时候，她总是听到那么只言片语。
小时候不太懂，长大了自然就懂了一些。
她问父亲：“为什么不曝光这些呢？他们都是坏蛋不是吗？”
李时砚只是告诉她：“时机未到。”
李书媛不知道什么叫做时机未到，眼里最容不得沙子那几年，她只知道缄默就是隐秘的放任，迟来的正义不是正义。
但她也做不了什么，她唯一做出反抗的就是出国，以及向家里宣告：“我不要学法。”
她不要女承父业。
什么国民良心，什么公理正义，不过都是贵族、议员和财阀寡头手里的玩具。
别的不说，云家就是旧贵族的一员，同时手里还握有相当一部分徐、童两家财团的股份。
而就连她以为的父母鸳盟，情比金坚，也不过是旧贵族向新贵伸出的橄榄枝。
被教导的，和日常生活实在太过割裂，小女孩接受不了。
而长大了一点，她也学会了和光同尘。
至少，云氏的律所、李时砚还是有在为弱势群体发声，尽管这样做的初衷不能细究，但君子论迹不论心。
结果总是偏向好的，那就够了，不是吗？
可现在，就连这么和缓的手段，都迎来了换届时的清算。
保洁林霞的死亡，已经为这场四年一度的特大盛典献上血色礼花。
李书媛很突兀地笑了几声，有什么冰凉而又亟待喷薄而出的东西，在她心中缓缓酝酿。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