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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掘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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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在上面呆着吧，等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下来。”
宋一定浑身被束缚成茧倒挂在仙魁杜鹃上，他惨白着一张脸，额头上不断往外渗着虚汗，期期艾艾道：“快……快放我下来，楚江。”
楚江不为所动，穿他的道袍睡他的床榻把他关在柴房就不说了，居然敢这么对小炎。要是不让宋一定吃点苦头，他这个大师兄就白当了。
三人一狗站在树下仰着头看他，楚江拍了拍手：“我已经传话给天霞阁上下了，三日内，任何人不得救你。”
其实他压根不用吩咐，天霞阁各位师兄弟对宋一定积怨颇深，不往上投他臭鸡蛋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穆成雪！”宋一定还想再挣扎挣扎，他强忍着害怕往下瞅了一眼，只一秒又匆匆闭上。
楚江伙同穆成雪封了他的灵力，他召唤不出异兽，天霞阁上下又没一个人愿意帮他。
“穆……穆师兄。”他咽了口唾沫，哆哆嗦嗦地说，“你快……快把我放下来吧，我知道错了。”
“此事我帮不了你，”穆成雪说，“你伤了小炎，楚师兄总要为他讨回公道。”
狼狈为奸。
宋一定在心里骂了他们师兄弟两句，他又准备开口向他师尊新收的小徒弟求助，“云……”
“不红意思啊宋师兄。”云朝正握着滚滚的前爪逗它，“我都听穆师兄的。”
楚江摸了摸手里虚弱的小炎，“饿死了，吃饭去。”
云朝跟着一起回屋，问穆成雪：“宋师兄畏高？”
“不算是。”穆成雪也不知道该作何解释，“他只是害怕被绑着吊起来，并非畏高。”
宋一定是所有内门弟子中年纪最小的，到如今也不过才十五岁的年纪，就连不久前刚入门的云朝都比他要大上两岁。
他刚来万重山时还不满十岁，除了楚流云没人能制得住他。宋一定尤其黏楚流云，一天十二个时辰巴不得十三个时辰都要黏着师尊，离了一刻钟都不行。
宋一定被师尊捡回来的前一个月他们都以为这孩子不会说话，直到宋一定入门一个月后，楚流云再一次离开天霞阁。
仅仅一天，宋一定就将天霞阁搅了个鸡飞狗跳天翻地覆，他一把火将外院弟子的住处烧了个遍，自己抱着被子去了天霞阁正殿睡到了楚流云常睡的床榻上。
楚江黑着脸将他从正殿里捞出来，亲自带着他到外院和各位师兄弟道歉。
那天晚上穆成雪第一次听见宋一定对他们开口说话，宋一定要他们滚开。
穆成雪才知道宋一定并非不会说话，只是不想同他们讲话而已。
楚江本就对他总粘着师尊不满，这回更是气愤，将人五花大绑起来后拎着他要去失雾楼找掌门领罪。他把人绑在飞鼠身上，还没飞出几米这家伙就抖着身子在飞鼠背上晕了过去。
云朝听完不自觉一阵好笑，这小魔头的软肋都被人捏在手里了还敢胡作非为。
穆成雪烧水泡茶，为三人各斟了一杯。屋子里比他走前还乱，柜子里的书册被人随手扔在地上，值钱的珠玉宝石少了一大半，不用看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他方才随手捡起一本散落的书册，上面还留着一道脚印。
云朝喝不惯热茶，他将茶杯攥在手里，准备等茶凉下后一饮而尽。
“九境之事，如何了？”
楚江疯狂往嘴里塞着弟子刚从饭堂打来的饭菜，含糊道：“雷声大雨点小，九境那几个头子给万法盟来了信，想跟道门合作，捉拿烛天南。”
“烛天南？”云朝道，“不是九境前段时间失踪的尊主吗，他们捉自己人干嘛？”
“不知道，”楚江说，“鬼域那帮子哪有自己人，反正他们已经跟烛天南割席了，万法盟这半个月来天天召集各大掌门集会，商议对策。”
“万法盟是什么态度。”穆成雪问。
“自然不可能合作，万法盟巴不得把九境除置而后快，怎么可能合作。”
楚江嗤笑一声，万法盟的人碰见九境的狗都恨不得上去踹一脚，双方见面哪次不是气得眼红脖子粗。也就是修竹闭关不出，要是修竹还在，也不可能干出合作这等糊涂事。
“还有一件事，”楚江吃完最后一口米饭，看着穆成雪一字一句道，“派去捉拿穆凝云的穆家人除了穆凝霜都死，你们家主给万重山来了十几封信，说你再不回穆家，就一辈子别回去了。”
还有这种好事儿？
穆成雪又给自己倒了杯茶，心道穆家什么时候这么善解人意了。
“师兄，”云朝喝完杯子里的凉茶，笑道：“你也不用这么高兴吧。”
“这么明显吗？”穆成雪问，他转着茶杯看里面的茶叶在倒影里起起伏伏，他表现的很明显吗？
“很明显。”楚江和云朝异口同声道。
楚江玩味地扫了云朝一眼，说：“师尊比你还高兴，要不是师兄弟们拦着差点就在天霞阁放鞭炮了。”
“穆凝霜呢，已经回穆家了？”
“嗯。”楚江说，“从九境出来就回去了，她手里那么多生意，离不得江宁城。”
“她比我更适合做个这个家主。”穆成雪说。
“穆家还能容着她就已经是看在师尊的份上了，”楚江明白他的意思，“至于家主一位，先不说凝霜天分不够，就单单她一个女儿身份，穆家家主之位就落不到她手上。”
云朝听他们说话，穆家的事他也多少知道一点，穆成雪为何迟迟不愿继承家主之位他也能猜到一些。
这个江宁传承千年的召唤师世家，江宁城第一首富，远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干净。
某些方面，甚至连云家也比不上。
“那师兄这几日要回去吗？”
“回。”
再不回去穆家真要找上门来了。
穆成雪又问楚江：“云朝师父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倒是有一点线索。”楚江有些犹豫，他看了一眼云朝，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么线索？”云朝扭头看他，惊喜道，“楚长老找到我师父了吗，还是有别的消息了？我在南海又算了一卦，卦象里还是什么都没有。”
“师尊本来不让我告诉你。”楚江脸色有些难看，他拍了拍云朝的肩膀，“当年埋葬你师父的坟冢被人掘了。”
“什么？”云朝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凝固，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你说什么？”
“云朝！”
穆成雪猛地起身摁住他，云朝身上的灵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忽然开始暴涨，穆成雪唤出青冥流凤神蝶为他疏导，安慰道，“你先冷静。”
云朝气息不稳，他握紧拳头控制住脾气，问：“什么坟墓，楚长老都说了我师父还活着，活人哪来的坟冢？”
“师……师尊是这么跟你说的？”
楚江一愣，他是不是不该这么轻易把这件事告诉云朝。李前辈的事，师尊好像对云朝有所隐瞒。
云朝甩开穆成雪的胳膊红着眼死死瞪着他：“你知道多少？”
穆成雪一时不察，竟被他甩得踉跄了两步。
“他什么都不知道。”楚江蹙着眉，说道，“他入门时李前辈已经被逐出山门一年有余，除了师尊手上留下的几本册子，万重山将有关李前辈的一切痕迹几乎抹了个干净。”
“我也是近日才知道风荫村有李前辈的墓在，虽不知师尊是如何与你说的，但他既然告诉你李前辈还活着，那他定不会骗你。”
楚江站着和他说了两句话就已经有些腿软了，他不动声色地扶在桌案上和云朝解释：“坟冢之事或许并不是我想的那样……或许里面只是个空棺，师尊并未与我说过李前辈的事，可能是我自己想多了。”
听楚江说完，云朝想起来当年自己第一次见到李白乘的时候，他早已灵力尽失，手脚筋也不知道被什么人挑断了，几乎是靠着那口未尽之气吊着命的。后来他捡到李白乘，一直养到现在都没彻底好起来。
有人要了他师父的性命还不够，连坟冢都不放过。
即便只是一座空墓穴，他也不允许有人这么对他师父。
“谁掘的？”
云朝问。
楚江看了穆成雪一眼，有些为难，“师尊猜测是玉阶长老，我们回来的那几日师尊已经和他打过几场了，他什么都没说。”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云朝听完，转身往外走。
“你去哪？”楚江问他。
“去找他。”正好他也有事想问问舟昱行。
为什么一个个都师父已经死了，明明在三个月多月前他还和师父一起住在山上，明明就在他师父失踪前一日他去镇上打了师父爱喝的酒。
这八年来的点点滴滴，不可能是假的。
“云朝！”楚江和穆成雪喊住他，云朝充耳不闻，继续往院外走。
楚江脱力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对穆成雪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快把他追回来啊！
穆成雪点点头，他明白了。
于是抬脚去追云朝，嘴上说：“你一人对付不了他，我陪你去。”
楚江：……
我是那个意思吗？我是让你把他追回来，谁让你陪他去了！
他看着转瞬消失在他面前的两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他说着，自己还颇有些心虚。他刚刚也干了不让人省心的事儿。
穆成雪快步追上云朝，始终落下他半步跟在他后面，云朝脚步未停，头也不回地对穆成雪道：“师兄身上还有伤，此事还是莫要掺和了。”
“不行。”穆成雪最擅长和人犟嘴，“我是你师兄，不能坐视不理。”
“我才不要你管我！”云朝看着穆成雪身上还未来得及取下的绷带，一时间竟有些口不择言。
他咬了咬牙，“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
几缕春风拂过，穆成雪看见云朝束起的长发被吹乱了几分，他停下脚步，压下心中股腾然升起的异样说：“这是你第二次说不让我管你。”
“你第一次同我说这话，此后我们整整八年未见。”
云朝听他提起从前，两行清泪划过脸颊，终于蹲下身子忍不住呜呜抽噎起来。
“师兄……我，我害怕。”
早在盛无帆半路袭击他的时候云朝心中就开始惴惴不安了。这一路上他算了无数遍李白乘的方位，
折损了不知道多少年寿命，卦象没有一次给他答案。
好像自从他在九境昏迷后，他就失去了一切关于师父的线索。
他不是故意凶穆成雪的，他只是太害怕了。怕师父真的死了，怕他真的像楚江口中那样，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变成一捧黄土。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