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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穆家（其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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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听说了吗，今儿早上城西的穆家出事儿了。”
“说是咱城里闯进来一只异兽，一大早就在穆家大杀四方，直杀得那穆家血流成河，死了不知道多少异兽，尸骨都垒成山了！”
小二端木盘把两碗热腾腾的羊杂面放在说话那两人面前的小桌上，乐呵呵道：“客官，您的面来喽！”
一人搅了搅眼前的面，道：“真的啊？我咋没听说过这事儿？”
与他对坐那人道：“我舅舅的老伯的儿子的表哥在穆家当差，他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
他捂着嘴凑近友人，悄声说：“听说还死了几个弟子长老，活生生被那异兽咬断了脖子！”
说完，惊叹一声：“当真凶残！”
“哼，”问话那人嗤笑一声，“要我说，那穆家就是活该，他们掳了那么多异兽，这两年林外乱葬岗整日堆满了异兽尸骨，我们这些收尸人每天不光要收人骨还要收异兽的尸体，再这么下去，真要活活累死了！”
他激动道：“这就叫报应不爽！”
“哎！”与他对坐那人赶紧捂住他的嘴，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道：“小点声！别叫人听去了，小心一会儿穆家派人把你抓了去！”
“起开！”友人一筷子拍开他的手，“要抓早抓了，我哪句话说错了，肯定是那异兽的亲戚来报仇雪恨来了。此事只是个开端，你且瞧着吧，以后那穆家必不会好过。”
“话虽如此，你也不必说出来吧！”
他叹了口气，自己这朋友哪都好，就是太过心直口快，嘴上没个把门的。好在他也不常与活人打交道，每日就背着死人拉着尸体，好歹没惹出什么事来。
除了死人，他这好友还有个特别的爱好，这人特别喜欢异兽。
异兽那东西，谁碰见了不躲着走？
这天底下，除了鬼域的邪魔歪道他们这些寻常老百姓最害怕的就是那城外山林中的异兽了。
此事还要从十八年前那场由渭城开始的异兽暴乱说起。
短短两日，成千上万只异兽倾巢而出，捣了无数村子毁了无数城池，所过之处无人生还，百家仙门数千弟子死伤无数。
正道第一大宗，当年的渭城剑宗宗主徐兰溪便死在了那场暴乱中。
他们江宁还算损失比较小的，四大仙门世家坐镇不说，城外还有十二仙门之一的万重山，因此当年那场暴乱只危及了城外远处的一些小村子。
但为了百姓安危，万重山还是携手江宁四大世家将作乱的异兽都赶进了深山老林中。此间数年，江宁城内再无异兽来犯。
但这依旧挡不住他们害怕异兽。
他们没有灵力，碰上那些没人性的畜生只有死路一条，试问谁能不怕？
除了些像他友人一样的傻子才会迎着头往上赶。
“走吧。”
那人喝完羊肉汤面，把将几十个铜板放在桌在上，说：“今日我请客。”
穆家闯入异兽之事不胫而走。江宁城内，大街小巷的人都在讨论今日在穆家上空看见的黑羽异兽。讨论的内容也大同小异，他们知晓不多，只晓得那异兽最终被穆家斩杀了。
一些人拍手叫好，说穆家是咎由自取，他们杀了那么多异兽，指定是被报复了。
一些人认为抓捕异兽是为民除害，毕竟这些东西活着对他们也是威胁。穆家若能将江宁城外的异兽悉数铲除，那才叫痛快。
江宁城安生那么多年，难得出了点茶余饭后的谈资，一整日，大街小巷酒楼茶肆城无不充斥着对穆家的评头论足。那些议论声像长了脚似的，从城东传到城西，又从城南飘到城北，最终飘到穆家人耳中。
不过穆家此时是没心思处理这些闲言碎语了。
一天之内，穆家家主重伤，接连死了两个长老，培养的异兽折损了一半以上。穆家没落许久，实力早已远不如其他三家，今日遭此一劫更是雪上加霜。
弟子们担心昏迷不醒的家主，穆凝霜急着想办法偷取穆凝云的尸体，长老们担心今日损失的异兽，所有人都急得团团转。
除一人外。
穆成雪挺直腰背坐在归云间主位下位，表面上装得认认真真听主位上的渠水分析此次邪祟来犯一事，实际上一直在盘弄手上的小家伙。
他双眼紧盯着渠水不停上下张合的嘴唇，心想：手感好奇怪。
腾雾体温很高，本体上生长着许多密密麻麻的球状疙瘩，他像只小蛇一样缠在穆成雪手上，一动，就惹得穆成雪身上一阵酥麻。
自他收服腾雾之后，这还是第一次把小家伙唤出来。腾雾头一回离开南禹，瞧着外边的一切都好奇得紧，缠着穆成雪耍赖，不想回去。
“成雪……成雪？”
穆仁一蹙着眉喊了穆成雪三声才把他的魂唤回来。
“哦……在。”穆成雪堪堪回神，他看了一眼面色不善的渠水，道：“此事弟子并不知晓。”
渠水道：“自白蛇一事后，万法盟一共收到五起有关邪祟作乱的案子，其中两起都与你有关，你敢说你不知晓？”
穆成雪道：“弟子不知。”
渠水身后站着的两名万法盟弟子正在用札记记录下他们的对话，闻言抬头看了穆成雪一眼。
“哼！”
渠水冷哼一声，朝身后的弟子招了招手。
敬酒不吃吃罚酒，好一个弟子不知，他看着穆成雪那张木头脸，当真是越看越让人觉得生厌。
那万法盟的弟子从袖带里掏出一张黄符放入穆成雪面前的金玉杯中，合手施术燃尽符箓，原本清澈的茶水变得愈来愈浑浊，最终变成了一杯鲜红色的符水。
他将符水往穆成雪面前推了推，说：“得罪了，穆道友。”
穆成雪看了眼红色的符水，那水像鲜血一样在杯中不断晃荡，他嫌弃地拿起杯子，闭上眼将杯中的符水一饮而尽。
当真难喝。
渠水见他将杯中符水饮尽，道：“真言咒在身，你就别想着撒谎了。”
随后又道：“将你今日所有的动向都如实说出。”
穆成雪道：“弟子是今日清早到达江宁的，入了城后在城门不远处买了几个肉包子，分了几口肉给我的异兽翎糕，回到家中后在前院的走廊里遇见了一个小厮，我问他家主可在，他……”
“谁让你说这些了！”
渠水又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案几上的茶盏被震得叮当乱响。
他怒道：“穆清远出事的时候书房里只有你和那邪祟，为何穆清远身负重伤，而你却安然无恙地坐在此处？”
穆成雪道：“弟子并非安然无恙，只是那邪祟一开始并未冲着弟子攻击，因此弟子勉强躲过一劫。前家主实力不敌邪祟，弟子将他救下时”
他断了一条胳膊呢。
渠水见他面色无异不似作伪，又问：“你在穆清远书房里做什么？”
这穆家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穆成雪回来当日闯入邪祟，未免太过巧合。
穆成雪回道：“家主唤我去书房议事，商议捉拿叛徒穆凝云一事。”
渠水怀疑道：“那异兽当真不是你引来的？当真与你无关？”
“当真。”穆成雪道。
穆凝霜当然不是他引来的。
渠水紧紧盯着穆成雪没有任何变化的双眼，他怀疑真言咒没起作用。
真言咒的效果与施术者的实力有关，他身后的弟子灵力所算不上强悍，但对付穆成雪肯定是足够的。
而且，他这弟子从入门就跟在他身边处理刑讯处罚一事，真言咒更是他的拿手绝活，对付一个小小的穆成雪绝对是绰绰有余了。
难不成当真与他无关？
只是巧合？
穆成雪不知渠水心中所想，他暗自松了口气，好在渠道长问的问题他都能搪塞过去，等回去还是要问问云朝该如何破除这真言咒。
渠水瞧见他又在出神，张口便问：“想什么呢？”
穆成雪道：“在想云朝。”
渠水：“云朝是谁？”
穆成雪：“是我门内的小师弟。”
渠水：“……”
他现相信穆成雪当真中了真言咒了。
他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穆成雪道：“弟子不该。”
穆成雪低头认错，渠水瞧着他一副漠不关己毫不心虚的样子，也没了心思再问他什么。恰巧这时又有弟子进来，在渠水耳边低语了几句。
待那弟子离开后，穆仁一赶紧道：“不知长老要如何处置邪祟一事，穆家无故遭此一劫，此事还需万法盟为穆家主持公道。”
渠水听罢，清了清嗓子道：“穆家闯入邪祟万法盟自然不能坐视不理，门内长老这段时间一直在研究此物，定会给穆家一个交代。”
“这……”
穆仁一朝他拱了拱手，还想再说什么。
在坐长老心里一个个都门儿清，主持公道是假，通过此事攀上万法盟才是关键。
按理说，他们穆家就在万重山脚底下，那万重山也算是几大仙门之首，投靠万重山，比投靠万法盟要方便得多。
偏那正道第一人江鹤影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性子，整日待在山上无所事事不说，正道一出了什么乱子，比他娘树上的麻雀躲得都快，万法盟掌门出手都逮不着人。
因此江宁境内几大门派早就绝了背靠万重山的念头。想要谋求仙门资源，只能另谋出路。听说云家最近就和曲江谢家勾搭在一起了。
渠水哪会不知穆仁一心中所想，只是万法盟却是看不上这早已没落的破落户的，更别提，这座上还有个他极其讨厌的小辈。
他一甩袖子，道：“这段时间我会派弟子驻守穆家，其他的，等我将这邪祟尸骨带回万法盟再议。”
穆成雪低头抚弄着腾雾，眼中起了两分杀意。
穆凝云的尸骨，你带不走。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