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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13 ...

  •   耳畔传来欢快的鸟鸣声,项仪淑还有些恍惚。

      她揉了揉朦胧睡眼,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搬进了主卧,窗外是不一样的风景。

      枕边也是。

      商行野应该是已经起床洗漱过了,身上有一股很清冽的薄荷香,项仪淑分不清那是牙膏还是须后水的味道,总之,那股清冽带着不容拒绝的侵略感,刺激着她每一缕尚未完全清醒的知觉。

      男人的声音莫名有些喑哑:“睡得还好吗?”

      项仪淑迷迷瞪瞪“嗯”了一声,刚想翻身逃离,却发现脑袋底下枕着的不是高级记忆棉,而是商行野的臂膀。

      至于她的手、她的腿,也各有各的嚣张:一只手堂而皇之横亘在他的胸膛上,还将睡衣前襟揪起不少褶皱;一条腿毫不客气地架在他的腰腹间,丝质睡裙裙摆因为如此豪放的姿势已经卷到了大腿根……

      所以,商行野是起床洗漱过后再回来给自己充当“人型抱枕”的吗?

      项仪淑颇感欣慰。

      但又有一点不满意——他的怀里太热了,甚至可以称之为烫。

      她不动声色收回过于放肆的手脚,视线一点点上移,掠过男人的脖颈、下颌线,最终撞上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那里不仅映出了自窗帘缝隙漏进来的稀薄晨光,还映出了此刻无处遁形的自己。

      她清了清嗓子,主动搭话缓解尴尬:“你今天不用早起去公司吗?”

      商行野答得理所当然:“也不是每天都有那么多工作等着我去处理。”

      停了停,他试探着发出邀请:“要一起吃早餐吗?”

      项大小姐在“温存”和“赖床”之间还是选择了后者:“我的洗漱用品都还在次卧……”

      温柔的男声灌入她的耳朵:“已经帮你拿过来了。”

      除了洗漱用品,商行野将她的充电器、化妆品、装有“彼得洛夫斯基”的行李箱都取了来,就连她的拖鞋,此刻也工工整整地摆在床下。

      很难想象商行野清早起床后大费周章做了这么多事。

      更难想象商行野清早起床后大费周章做了这么多事自己却一点儿都没被打扰——那确实是睡得很好了。

      撞上身旁男人那道带有监督意味的目光,项仪淑本能地收起了浑身懒散下床洗漱,好不容易将自己收拾妥帖,刚走出浴室便看见商行野闭着双眼扶墙而立,面上覆着不自然的薄红。

      他抬起另一只手,似乎是想做点什么,但最终悬停在半空,只是用指关节极其缓慢地按压着眉心。

      细微的动作泄露了他此刻的不适。

      项仪淑一惊,急忙上前查看:“是不是昨天淋了雨……”

      她伸出手想去探他的额头,谁料,商行野却十分逞强地偏头躲开:“没事,我去用冷水冲把脸就好。”

      猛地想到什么,项仪淑抬手将人拦下,迟疑着问:“你昨晚洗澡……我是说后来那一次,不会是淋的冷水吧?”

      那些小说里的男主需要自行灭火时,都得洗冷水澡。

      商行野沉默不语。

      没有否认就是承认,项仪淑既生气又心疼:心疼的是,这家伙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身体,这样完美的身体要是生病了耽误使用可怎么办?生气的是,这家伙昨晚憋成那样了还不肯回来继续做,到底是有多死心眼!

      她又不是不配合。

      懒得再多掰扯,项仪淑难得在商行野面前表现出强势的一面,不顾他的抗拒,抬手直接覆上他的额头……

      果不其然,烧得厉害。

      *

      直到坐上库里南的驾驶座,项仪淑仍觉得有点不真实。

      按照以往看小说的经验,第一次初尝云雨往往都是男主做得太过火,第二天女主发烧,然后男主叫来家庭医生,注意,到这里就该有剧情分歧了:一部分男主会丢下“要是治不好你们就给她陪葬”之类的霸总语录,另一部分则会说“听说发烧的时候做起来会更有感觉”,然后再来一遍酿酿酱酱。

      但第二天男主发烧的,还真没有先例……

      更要命的是,商大总裁居然连个家庭医生都没有?!

      腹诽完毕才想起来,商行野来到梧城也还未满一年,很可能是还没遇到信赖的家庭医生。

      司机还在赶往御澜公馆的途中,为了不耽误商行野去医院,或者说,为了不给他留有任何拖延去医院的时间,项仪淑索性拽着人就进了车库:“我来开车。”

      被安置在库里南副驾座上的商行野皱了皱眉:“你……能行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高烧特有的沙哑和一丝不太明显的紧张,毕竟,方向盘在项大小姐手中显得格外宽大,座椅也不得不调整到最前段。

      项仪淑神情复杂地睨他一眼,像是在问:你在牛哞什么?

      引擎启动的声浪被顶级隔音系统过滤得只剩下低沉嗡鸣,她轻踩油门,庞大的库里南车身如同云朵般平稳流动,精准避开了墙角的装饰柱,稳稳前行。

      整个出库过程丝滑得如同某品牌巧克力,她洋洋得意,连声音都抬高了分贝:“我经常偷开我哥的大G和悍马。”

      商行野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一下,将原本准备好的那句“还是我来吧”给咽了下去。

      娇柔身躯驾驭巨兽,明明是一副具有强烈反差的画面,却生生叫他看出了一种微妙的和谐。

      商行野扶了下眼镜,扯开话题:“偷?”

      项仪淑回过神来:“你别跟我哥说呀。”

      “我跟项言铮除了工作上的事,不怎么聊别的。”

      “是吗?那你还问他我喜欢吃什么?”

      那点儿“想要更了解老婆”的小心思被拆穿了。

      某人绷紧唇线,飞快将视线挪向窗外,假装没有听见。

      *

      虽说御澜公馆附近就有三甲医院,但正巧赶上出行早高峰,他们的座驾被裹挟在车流里,不得不缓慢向前移动。

      引擎轰鸣早已歇下,只有檀香味在密闭空间内无声弥漫。

      后视镜里,后车车灯明晃晃地亮着,喇叭一声比一声急促。

      项仪淑搭在方向盘上的指尖逐渐泛白,秀眉也越皱越紧,再次听到鸣笛时,喉间不受控制地冒出半声咒骂:“他妈……”

      尾音在瞥见副驾身影的瞬间消失不闻。

      转而换成小声责备:“他们真讨厌呀。”

      轻轻柔柔,毫无威慑力。

      商行野不知何时转过身来,若有所思地一扬唇。

      项仪淑警觉,长睫一垂,小心压着眉眼间的戾气:“你笑什么?”

      自己应该没露出破绽吧?

      商行野摇摇头,一番话打消了项大小姐的顾虑:“没什么,只是想到了我妈,她有点儿轻微路怒症,每次开车都会骂人,我爸每次坐在副驾座上都要想方设法劝她消火。”
      想象了一下两位长辈的相处模式,项仪淑“噗”地笑出声:“我家就不一样了——我妈每次开车骂人,我爸就缩在副驾座上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我妈连他一起骂,有时候我妈脾气上来,我爸还会把我和我哥‘献祭’出去。”

      两人相视一眼,接连笑了起来。

      两家的家庭氛围都很好,完全没有沾染上名利圈里的乌烟瘴气,光凭这一点,项仪淑就认定商行野已经胜过了百分之九十九的联姻备选项,自己愿意嫁给他,其实也不完全是因为那个名字、那张脸。

      就是嘛,抛开商行野的脸不谈……

      抛开脸……

      前方十字路口的信号灯有红转绿,车流缓缓向前流淌,项仪淑趁机又瞄了眼那张五官英挺精致的脸,即便是偶尔流露出一丝疲态和虚弱,也别有一番滋味。

      好吧,她承认。

      抛不开。

      *

      半个小时后,两人终于抵达医院。

      停车,挂号,候诊,验血,挂水……项仪淑像是一枚上了发条的陀螺,踩着细高跟,在嘈杂拥挤的门诊大厅里不停穿梭,时不时瞄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再瞄一眼输液室的方向。

      她几乎没有过这样的陪护经历,对这家医院也不够熟悉,难免紧张无措,手里捏着的各种单据很快被汗浸湿得微微发软。

      好一番折腾,才拿着配好的药回到第二输液室。

      输液管里规律地滴落着药水,商行野正在靠着椅背闭目养生,听闻动静后才悠悠转醒,随即伸出那只没有打输液针的手,握住项仪淑,温柔劝说:“我这儿怕不是还得两三个小时,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家吧,我让杜昀过来。”

      项仪淑不为所动,执意在他身边坐下。

      当丈夫的退让一步:“那你睡一会儿,时间差不多了,我再叫醒你。”

      项仪淑嗔怪着叹了口气,将从隔壁24H便利店买来的热咖啡递给他:“别总惦记着我,你才是病人。”

      说罢,下巴又冲那杯咖啡点了点:“……加了双份的糖和奶。”

      商行野眸光骤然一缩,下意识看向妻子。

      得到一个充满期待的笑容后,他迟疑着端起纸杯,浅尝一口,温热醇厚的液体滑过舌尖,先是醇厚的奶香,再是直抵心脏的甜腻。

      是他偷偷贪恋却从不轻易示人的味道……

      她发现了也记住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商行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唯有诚挚地表达感谢,然而,一句话还没有说出口,项仪淑便将手里的单据和证件还给了他,又说出了她所发现并且记住的另一个秘密:“今天是你的生日?”

      比起疑问,更像是已经知道答案后想要再确认一次。

      于是商行野微微颔首。

      项仪淑双手在膝盖上搓了搓,小声嘀咕着“可惜了”。

      可惜了。

      没办法把自己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他了。

      商行野根本猜不透项大小姐的脑瓜里正在处理多少黄色废料,又喝了口咖啡,顺着那句“可惜了”往下说:“没什么可惜的,我从来不过生日。”

      项仪淑怀疑自己听错了:“啊?为什么?”

      当事人解释道:“我们家没有过生日的习惯,包括我的父母。”

      项仪淑隐约想起父亲曾说过,商行野的爷爷奶奶就是在家人生日那天遭遇了飞机失事,再没能回家……从父辈起就不过生日,可能就是因为那场事故,她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有问。

      商行野并没有流露出丝毫悲伤或者遗憾的表情,反而是急于告知妻子真实情况:“你不必露出那种同情我的表情,虽然父母从不给我过生日,但我们家会设立很多其他有意义的、值得庆贺的日子。”

      “比如?”

      “冰箱清空日,wifi密码重生日以及近视度数三个月没涨日。”

      商行野说完,自己也忍不住勾起唇角。

      项仪淑被逗笑了。

      忽地又想起什么,她直勾勾地看向丈夫:“那你想过一次生日吗?”

      商行野愣怔数秒,左右而言其它:“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项仪淑才不给对方搪塞的机会,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那你想过一次生日吗?

      男人不说话了。

      沉默许久,才垂下眼轻声挤出一个“想”字。

      输液室里的护士和病人来来往往,老人的呻吟,孩子的哭闹,病友的交谈,呼叫铃声,推车声,脚步声,混杂在一起的声音构成了特有的背景音,但他们两人周围似乎有一道结界,隔绝了所有的无关紧要。

      项仪淑听得很清楚,当即将手伸进身旁的便利店购物袋:不透明的塑料袋鼓鼓囊囊,除了矿泉水和一些零嘴,还有别的。

      俨然是有备而归。

      她将摸出来的东西强行塞进丈夫怀里:“我没买到奶油蛋糕,先用这个将就一下吧。”

      那是一个独立包装的老式鸡蛋糕。

      无论是包装还是造型,都颇具年代感——跟某位寿星还挺搭的。

      商行野:“……”

      所有的无奈与困惑,都在听见项仪淑的声音后烟消云散。

      她很认真地对他说:“生日快乐,商行野。”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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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爹妈故事《结婚嘛,重在参与》已完结 预收言情姐妹文《撩我别用小猫刀》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