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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家人 ...

  •   电梯门打开,瓜子人跟在前头一个男人的身后出来了。
      “这就是黄什么副总?”江时予挑了挑眉。
      王经理在一旁点了点头,说:“是的。”

      “副总,就是坐椅子上那个,手里有瓶水的那人。”瓜子人指着江时予说。
      黄副总和江时予对上视线后,脚步猛地一顿。
      “你刚刚说这个人说我什么?”黄副总猛地转头问瓜子人。
      “说您明天不用干了,”瓜子人说着,拿出了录音笔,“我还留有证据。”
      说着,他再次按响录音笔。
      “看来这个黄什么的也不用干了,居然留你这种人在这。”

      黄副总的表情有点挂不住。
      “王经理好,您也是来收拾这个嚣张的新人的吗?”瓜子人看向王经理,“您听到了吧,他这话说得多嚣张呐。”
      王经理笑了笑,说:“现在整个办公室最嚣张的人是你。”

      江时予勾了勾唇,移开了放在黄副总脸上的视线,仰头喝了口水。
      “小、小江总,”黄副总咽了咽口水,说,“我认为我们之间可能是有什么误会。”
      江时予把刚刚拍了的照片摆了出来,把手机就这么张扬地放在桌上,朝黄副总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整个办公室的人在听到“小江总”三个字的瞬间就全部扭头看向了江时予,其中包括圆脸和小认真。
      瓜子人则是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黄副总看见手机上瓜子人和圆脸一边磕瓜子一边打游戏,还有说有笑的照片时,他就感觉他完了。
      到了嘴边的一切噼哩啪啦解释的话都被这几张照片轻松挡了回去,再也说不出口。
      身后的老板专梯这时也降到了一楼。
      所有人看见后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叮~”老板专梯的门开了。
      江忠成从电梯里走了出来,面上还带着笑。
      江时予站了起来,把手机重新拿回了手里,抢在所有人之前说:“江总,生日快乐。”
      “哎!”江忠成吓了一跳,然后立刻上前拍了拍江时予的背,笑着说,“谢谢。”
      办公室里又绵延着响起了“生日快乐江总”。

      “江总……”黄副总喊了江忠成一声。
      “按我儿子说的做。”江忠成笑着朝王经理点了点头。
      “您怎么能放任他乱来!”黄副总喊了声,“现在正是项目最重要的时候,您这突然裁员,不怕出什么问题吗?”
      “怕什么?”江时予啧了声,“黄……管理,我们公司从不缺优秀的人。”
      “好,管理好,”江忠成高兴地看着江时予,“不愧是我儿子啊,这位置选得正合适。”
      黄……管理犹如遭雷劈了一样,黯然失色,垂下了眸。

      江时予低低地吹了声哨,对瓜子人说:“下次先认完人再犯狠。”
      然后他就感觉自己的脑袋被拍了一巴掌。
      江忠成揉了揉手,说:“再吹你那破口哨我现在就把你飞出去!”
      “错了错了。”江时予立刻装作躲闪了一下。

      办公室里刚刚沉重压抑的氛围因为江时予的这一打岔,又重新轻松了起来。
      “好好干啊。”江忠成说着,勾着江时予的肩就往外走。
      “是不是很帅?”江时予被带着走出公司后,嘿嘿了几声,说,“整顿职场不在话下。”
      “帅死了,”江忠成拿出车钥匙,按了按,说,“有个项目交给你弄,不过不急,你考完试之后再弄。”
      江时予点了点头,说:“好,是俱乐部那个吗?”
      江忠成笑道:“是,毕竟我也烦他。”

      上车之后,江时予下意识地点开了英语听力来听。
      刚一点开,又瞬间关掉了。
      这是路枭的习惯,不是他的习惯。
      江时予吐出一口气,扭头看向窗外。
      他有点搞不懂自己了。
      一面想要习惯路枭,另一面又在想方没法逃避他。

      “时予。”江忠成突然喊了他一声。
      “嗯?”江时予应了一声,却没有转过头。
      “你和路枭是在谈恋爱,对吧?”江忠成问。
      该来的还是来了。
      江时予在心中叹了口气,然后嗯了声。
      “那孩子挺好的,但……”江忠成犹豫了会,然后说,“我希望他不要对你有太大的影响,你也别怪爸说得难听,万一哪天你们分开了,你也好拿得起,放得下。”
      “我知道的,”江时予扭回头,看向前方,“苏医生和你说什么了?”
      “你的害怕会因他而诞生,因他而加重,”江忠成打着方向盘,说,“你不能再往前进一步,你最终只能选择退出来。”

      江时予的手指微微颤了颤。
      江忠成看似只是普通地提醒一下,但实际上是在劝分手。
      而且老爸话里话外听起来似乎都没有强迫的意思,实际上压得很紧。
      如果不顺着他的话走,可能就会听到他的一声叹气,然后就会出现各种连锁反应。
      至于会有什么连锁反应,就得看老爸想干什么了。

      “爸,”江时予低下了头,说,“我知道了,让我陪他过完生日,我就走。”
      苏医生很聪明。
      她知道江时予肯定不会听她说的,所以跟他爸说。
      “我没有让你们分开的意思,”江忠成无奈地说,“我只是希望等真到了那个时候,你能毫不犹豫地放手。”
      江时予捂住了眼睛,说:“我知道了。”
      手掌上传来一片湿润。
      他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仰起头闭上了眼。
      话外当然没有让他们分开的意思,但话里却透着担心。
      也许……还压着一股无名火。
      他还是猜不透老狐狸的心。

      而且“真到了那个时候”是什么意思?
      说明老爸绝对会让“那个时候”出现。

      “你的害怕不会消失,但它会转移。”江忠成又柔声说了一句。
      “爸,”江时予拿开了手,偏头看向江忠成,“我到底为什么会得这个病,我到底在害怕什么啊?”

      路枭第四次路过江时予的教室了。
      每一次,江时予的座位上都没有人在。
      连书包都还在呢,就是没有人。
      哦对,陪他爸过生日去了吧。
      那为什么不给他发条信息啊?过生日不能拿手机么?
      路枭非常郁闷。

      “江时予请假了?”
      路枭突然听见有个挺熟悉的声音在二班门前问。
      他顺着声音望去,看见一个戴着棒球帽的男生站在理二的教室门前。
      路枭记得这人叫林笙,还是他们学生会的。
      “对,”张敏站在林笙面前,说,“回去过生日了,本来他今天不打算请假的,上完下午的课才走,但……”
      “出了点状况,是吧?”林笙压了压帽檐,“因为……是吗?”

      中间有几个字说得很小声,路枭没听见,但他应该能猜到是什么。
      因为他男朋友,是吗?

      “这个不清楚,但很大可能是。”张敏说。
      “好……”林笙一扭头,就对上了路枭的视线,他愣了愣,又立刻转回头,对张敏说,“路枭。”
      张敏也愣了愣,探了个头出来,说:“找江时予的话,他请假了。”
      路枭点头哦了声,然后转身走向本班教室。

      “枭哥,枭哥!”邓实见他回来,立马蹦着勾住了他的肩,低声说,“我找到一个约会圣地,到时候你们可以一起去看看!”
      路枭挑了挑眉,有点心不在焉地问:“哪?”
      “在新街那边,有个游乐场,晚上特别浪漫!”邓实嘿嘿地笑着。
      “要提前买票吧,人应该不少。”路枭坐回了位置上。
      “票是肯定得提前买的,“邓实拉开他同桌的椅子坐下,说,“周末你们可以去看看。”
      路枭嗯了声。
      并没有打算周末去。
      下周要考试,说不定江时予考完试还有事要做。
      反正目前还没有去的打算,到时候再说。

      天色渐晚,夜市里特别热闹,各种吃的喝的摊位都非常热闹。
      江时予和江忠成刚在一家小摊上吃完烤内,准备回家。
      “回到家蛋糕应该差不多也到了。”江时予笑着说。
      “就两个人还吃什么蛋糕啊!”江忠成话是这么说着,却笑得很开心。
      “仪式感还是要有的嘛,走了!回家!”江时予笑着说。

      到小区楼下的时候,江忠成又去那一棵放着花圈的树下待了好一会。
      江时予拿到蛋糕后就把手机关机了,在一旁默默陪着江忠成。
      江忠成比江时予更能理解失去爱人是什么感受,所以他不会逼着江时予放手。
      不过他会让江时予自愿去执行。

      江时予盯着树下那一抹影子,突然有点感慨。
      他觉得这几个月的时间过得好慢,前所未有地慢。
      但现在,又希望时间可以慢点,再慢点,可以让他知路枭在一起的时长更久一点,也能让江忠成慢点变老。
      每一次和江忠成见面,江时予就总感觉他又变老了。
      脸还是那张脸,神情却没有以前那么有活力了。
      而这个变化在江妈妈离世之后变得更为明显了。

      回到家里,江时予先把蛋糕放到桌上,又进房间把生日礼物拿了出来。
      江忠成坐到蛋糕面前,看着江时予把蜡烛插上了。

      这个蛋糕是妈妈喜欢吃的水果蛋糕,所以江忠成也喜欢吃。
      尽管每次他们都不会吃很多。

      江时予把蜡烛点上后,又拿出一个摇控器,把灯给关了。
      房间里顿时一片漆黑,只有蜡烛上的暖色火苗在黑暗中跳动着。

      “恭喜,又长大一岁,”江时予匿在黑暗中,轻声说,“希望江忠成万事顺利,天天开心,生日快乐,今年是我陪你过的第十八个生日。”
      打在江忠成脸上的火光突然有些晃,烛火在江忠成不太平稳的气息中胡乱摇曳着。

      “想哭就哭出来吧,也不是第一次见你哭了,”江时予轻声笑了笑,放低了声音,说,“妈妈卧床不起的那天,我其实看见你在书房里哭了。”
      江忠成破涕为笑,说:“你小子……”
      说完,他深吸了口气,低下头无声地掉了眼泪。

      “那天,我特别心疼你,我偷偷在你的书……文件袋里夹了一张安慰信,不知道你看见没,”江时予的声音依旧很轻,“我也不会安慰人,没想到我今年也都十八了,居然还只会写纸条来安慰人。”
      一滴泪砸在了江时予的锁骨上,他抬头抹了抹脸,又看向暖光中低着头扶额在哭的江忠成,继续说:“生日歌我就不唱了,反正以前都不唱,我就不打破这个传统了。”
      江忠成嗯了声。
      “可以吹蜡烛了,生日快乐,爸爸。”江时予笑了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江时予不再喊江忠成“爸爸”了,永远都是“江总”。
      不过今年,这个词的频率变得相当高。

      妈妈住院的时候,江时予说:“爸爸,妈妈会没事的。”
      妈妈卧床不起的时候,江时予说:“爸爸,别难过,我还在这。”
      妈妈病逝的时候,江时予说:“爸爸,要节哀啊。”
      葬礼的时候,江时予说:“爸爸,妈妈会在另一边想你的。”

      江忠成的气息不是很稳,吹了三次才把蜡烛全吹灭。
      灯又重新打开了。
      江时予伸手去把蜡烛拔了下来。

      “我想拆礼物。”江忠成的声音很稳,根本不像刚刚掉过眼泪的样子。
      不过他的眼眶很红。
      “你是寿星,你想干什么都可以。”江时予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哭过的痕迹,他朝江忠成笑了笑。
      江忠成嗯了声,先拿出了江妈妈的那一份礼物。

      礼物盒是一个很精致的深蓝色盒子,只有巴掌大小。
      江忠成拆开来看了眼。
      里面是一个小水晶球,会发光的那种,水晶球的中间是三个小人,一个是女的,在右边。
      左边那个穿西服的是男士。
      中间的小人就是小孩了。

      把这个水晶球的灯打开,三个透明的小人瞬间有了颜色,黑西服,白婚纱,和中问穿着校服的小孩。
      江时予和江忠成都盯着它看了好一会。

      盯了大概三分钟,江忠成才把水晶球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
      而后他又拿出了江时予的那份礼物。
      礼物盒也是江时予自己做的。

      是一个木制盒子,用的是深色橡木,竖着放的。
      像一间小屋的门,前面有一个小把手,把它拉开后,就能看见里面放着的生日礼物。

      是一个双人木雕。
      左边是江忠成,这右边是江妈妈。
      也是黑西服和白婚纱,不过明显比水晶球里的那个精致得多。
      脸上挂着的笑容,江妈妈手中抱着的红玫瑰,和江忠成紧扣的手。
      每一个小细节都尽在不言之中,挂着从前的生活,以往的回忆。

      江忠成把它从盒子中拿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掏出手机对着它拍了张照,说:“谢谢,这个礼物……我真的很喜欢。”
      “吃蛋糕吧。”江时予笑了笑。

      路枭打江时予的电话一直都是关机。
      信息不回、电话关机。
      这让他想起了之前江时予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抽烟的那事。
      但今天是江忠成生日,路枭觉得江时予应该不至于会像那天那样。
      他打了个呵欠,把作业摆到了书桌上。
      桌上还放着一支白色的笔。
      那是江时予的笔。
      江时予特意放这的,说是以后来就不用带笔了。

      路枭突然就能理解古代那些诗人为什么会触景生情了。
      他现在就触景生情了。
      昨天都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可能是因为出去和江时予一起干架了吧。
      但今天没有出去干架,而且除了早上的几次碰面,他们几乎一天都没有见过面了。
      路枭坐了下来,拿起江时予的那支笔,开始写作业。

      握着这支笔,他突然想起来有一个晚上江时予让他帮他写作业。
      然后路枭就握着江时予,连笔带手的,像在教小朋友写字一样,一笔一画地在江时予的作业本上写着。
      然后写出来的字就跟刚学会拿笔的小学生一样,丑哭了。
      想到这,路枭自己又嘿嘿地乐了会,然后才开始写作业。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写到一半他突然间写不下去了。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显得空落落的。
      看看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了两个枕头,书桌和电脑桌前也都各有两张椅子,而衣柜里也挂有别的衣服。
      整个房间中都是两个人生活的气息,突然间少了什么,让路枭非常不习惯。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以前的生活规律是怎样的了。
      他回想了一下以前的生活,发现是真的孤独啊。
      吃了睡,睡了去锻炼,锻炼完了上学,时不时心情好了差了还去飙一下车。

      而另一个人的身影……更是没有了。
      那个人甚至没来过他家,和他最亲密的的动作都只是牵手。
      后来就因为对方撑不住这一段感情而先离开了。
      路枭想起了那个人和他分手时的最后一句话。
      “以后……都别联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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