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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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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寻意是当朝权臣,是虞朝开国以来最年轻的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没人知道他的来历,当初的他凭着一手策论震惊朝野,被前皇赏识,奉为上宾,他的来历也只有前皇知道了。
然而这位名满天下,手段狠辣,人见人怕的权臣却有一位深爱而不得的女子,这件事在京城众人皆知,有人骂他活该,有人同情……
李府花廊下,那位人人口中手段狠辣,爱而不得的权臣正躺在躺椅上,沐浴着正午的阳光。
他长相俊秀,眉目自有一段上位者的倨傲,然而就是这位一位高权重的权臣,不过三十八的年纪却两鬓斑白,白里藏乌,徒增一抹悲戚之色。
年迈的老管家走到他身边,为他添茶,见他仍闭着眼,不禁叹了口气。
要说这两人也是孽缘,二十一年前,李寻意还是江南州府处的一名举子,身负家族使命,一心备考,正是鲜衣怒马的年纪,眉梢眼里是藏不住的少年意气。
在上元节时,李寻意被他的同窗好友拉去姻缘寺求姻缘,他一心考取功名,哪有娶妻的闲心?
但即使他百般推挠,他的同窗好友依旧没有放过他,死活要他和他去。
李寻意无奈只好答应了,可没想到一去到那里,自己的这位好友竟弃他而去了。
在茫茫人海中,李寻意一时茫然无措,想着既然来都来了,那就求一段姻缘吧,他知道即使他求了,他后半生也不会娶妻生子的,他这样的人就是寡一辈子的存在。
买了姻缘签,李寻意用几枚铜钱绑住了它,方便他丢到树上挂着。
他看着树顶,将手中的铜钱轻轻一抛,铜钱便脱手而出,轻巧地跃过了树顶,飞向另一面。
李寻意一愣,忙走到树的另一边,奚恨晚这时正站在树下发呆,冷不丁被几枚绑起的铜钱砸到头顶。
咚的一下,痛得奚恨晚皱起了眉头,随即,身后就响起了李寻意的声音道:“这位姑娘,真是不好意思。”
奚恨晚转过身去,就见弯腰拱手道歉的李寻意,她本是被侍女拉出来散心的,这时侍女刚过去拿茶给她,留她一人在原地。
奚恨晚道:“没事。”
她总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和别人闹不快,她蹲下身将地上的铜钱捡起,递还给他道:“公子,你的姻缘签。”
——
“李管家,现在什么时辰了?”
花廊下,轻风吹过晃动廊下的花枝,他声音如春风拂风,温润悦耳,动人心弦。
李管家道:“大人,已经过了午时。”
李寻意双眸微睁,道:“我竟睡了这么久吗?”
他说完又怔怔地盯花枝看,不知在想什么。
李管家叹了口气,自几年前得知奚姑娘死于非命后,李寻意就变得沉默寡言,不爱说话,做事也越发狠毒了。
要说奚姑娘也是个可怜人,自幼被父母所不喜,在冷落中长大,好不容易遇到了个自己爱的人,却被渣男误了终身,投河自尽。
李寻意望着那些花丛,轻声道:“李管家,你说我当初是不是不应该放她走?”
这句话李寻意已经问过他很多次了,但他并不是让他来回答,他自己知道答案,他只是不能原谅自己,他一直在自责。
李管家摇了摇头,道:“是。”
李寻意闭上双眼,一滴清泪滑过他皙白的脸庞。
如果当初他不放她走,就不会发生这一切,如果当初他不顾她的意愿,将她囚禁在自己身边,她是不是就不会死……
可是一切都没有如果。
……
庭前花落花开,花盛花败,春去秋来又一年。
李寻意只觉自己的脑子疼痛至极,好像被人用石头恨恨砸过一般。
他眼捷轻动了下,再缓缓睁开眼睛,一旁的侍女见状,忙奔了出去喊道:“李管家!李管家!大人他醒了!”
李管家闻言,急急跑了进来,见床上已经坐起身的李寻意,道:“大人!大人!你终于醒了!!”
众人喜极而泣,李寻意被他们团得头疼,皱眉道:“吵死了,出去。”
听完,其余下人便退了出去,留下李管家一人,李寻意问他,道:“我怎么回到这里了?”
李管家擦干了眼泪,道:“大人,你为了救奚家小姐坠了崖,下人和侍卫找了几天才找你们。”
李寻意眉头皱得更深了,难以置信道:“我救奚小姐?坠崖?”
往事瞬间涌入脑海中,令人毫无防备,李寻意猛地想起,这一年,已经是他当了丞相的第二年,奚恨晚刚回到京中的第三年,她被人陷害误卷入朝中纷争当中,刺客将她逼到悬崖,也就是这时,他出现救了她,与她一同坠了崖。
也就是说,他回到了他二十四岁的时候,彼时奚恨晚还没见过那位所谓的情郎。
那就太好了。
李寻意唇边勾起一抹淡笑,对李管家道:“奚小姐现在怎么样了?”
李管家道:“听奚府那边的人说,奚小姐她还没醒。”
李寻意低眸思量着,道:“李管家,帮我找一个人,务必给我找到他了。”
李管家愣了一下,他很少见李寻意戻气这么重的时候,感觉李寻意有些变了,但又不知道哪里变了。
主子的事他不好置喙,他道:“是,大人。”
李寻意靠在床榻上,仍有些不切实的感觉,他竟然重生了,还刚好重生回奚恨晚遇到那人的前一年,真是上天的可怜,让他有机会手刃贱人。
伤好过后,李寻意把要找的人的信息交给了李管家,李管家办事他一向放心。
一个月后,奚恨晚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听说奚家人要为奚恨晚找一门婚事,奚父是个四品官员,自己的身份和她怎么不算门当户对呢?
想罢,李寻意对李管家道:“李管家,备好彩礼,我要上门提亲。”
听到这句话的李管家心里顿时乐开了花,难不成他的心愿就要实现了?
李管家问道:“大人,是哪家的小姐?”
李寻意道:“奚家,奚恨晚。”
奚父正为奚恨晚的婚事发愁,奚恨晚作为家中长女理应最早出嫁,可她的性子太倔,又不听话,想要找门好婚事简直是难上加难。
她若是不嫁,下面的四位妹妹又难找良人,那她最小的弟弟怎么办啊?
就在奚父为此事发愁时,李寻意上门了,还着不少彩礼。
李寻意是丞相,按理他要出来迎接,奚父笑呵呵着脸道:“李丞相,怎么有时间到寒舍这里来了?”
李寻意道:“自然是来给奚大人道喜的啊。”
听到道喜时,奚父心中狠狠捏了一把汗,京中谁人不知李寻意的做事风格,每次说道喜那准没好事。
奚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不知丞相所谓何事?”
说话间,他已暗暗屏退了一干下人,免得到时候真出事了,有人口舌。
李寻意手中执着的一功扇子敲在奚父的肩上,道:“奚大人不必紧张,我是来给你提亲的。”
这句话不亚于另一个晴天霹雳,和李寻意结亲那不是要了他的命吗?谁人不知李寻意在朝中仇人极多,轻易不敢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就怕被一视同仁。
可碍于李寻意的官威,奚父还是很恭敬地道:“不知丞相看上了下官的哪位女儿?”
李寻意手执折扇指向了通往后院的月洞门,奚父的目光也跟着看去,只听李寻意道:“我要奚恨晚。”
奚父听完便在心里暗骂了奚恨晚一句,不省心的东西,自打她出生他就极不喜欢她,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生来就是赔钱货。
李寻意见他一言不发,脸上俱是嫌弃,他就知道奚父在心里想什么了。
奚家是个极度重男轻女的家庭,可怜奚夫人也还是个女子,生这么多女儿就为了那么一个儿子。
对于奚父奚母,他是极看不起的,生出来的儿子也没个鸟用,大字不识两个还放在手心上捧,还有他自己,一个四品官处处阿谀奉承,讨好别人,做人做到这份上不可谓不失败。
但偏偏是就种虫蛆家庭,养出了这么个好女儿,懂得照顾妹妹,体谅别人的不易,无论经过多少磨难也不屈服,反而越磨越厉。
他和奚恨晚天生就该长命百岁。
奚父并没有急着答应他,道:“这……丞相,不如我们先进去喝杯茶,慢慢聊慢慢聊。”
奚父犹豫了,他不想将女儿嫁给他,一来怕惹恼京城大大小小的权贵,二来李寻意身份太高了,奚恨晚若是嫁给了他就不好掌控了。
那到时候他还怎么从她身上拿回这些年花在奚恨晚身上的银子啊?他养她这么大,为家里做点贡献是她这辈子唯一能做的事。
李寻意却不那么想,他太了解奚父的性子了,以他的性格恨不得榨干奚恨晚,他又怎么会轻易让她嫁给他呢?
正待奚父要走时,李寻意一把折扇扺在了奚父肩上,道:“欸,奚大人别着急走啊,不过是你点个头的事,何须进去谈?今日我丞相府的聘礼就放在这里了,奚恨晚除了我谁都不能嫁。”
“她若是嫁给了别人,往后官场上我要是稍不留意下了死手,你奚大人的名字就此被吏部划去添在了刑部上怎么办?”
“你!”奚父被他气得说不出一句话,他这明晃晃的就是以权压人,且以李寻意的手段,抄家都算是轻的。
李寻意挑了挑眉看他,“嗯?”